八號雜貨鋪5
紀思文上車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這封信,裏面用櫻花小篆寫道:
《xx》中道,眼瞳一碧一藍者,天生靈體,萬年難遇,食其骨血修為可大漲,甚至飛升成仙。
岑家有女,得此殊榮。
天下之間,心懷鬼胎之人大有人在,妄言其為妖孽。不久後,岑家滅門。
岑家長女心有怨氣,獻身鬼魄,戾氣纏身。岑家次女逃進道觀,再而修道,除惡揚善。兩女相遇,先是交鋒,再合力除林中惡鳥,姐妹相認。
後岑家長女怨氣難平,岑家次女不得以将其困于深山,以身為牢。
紀思文正疑惑着,然後只聽駕駛座上的男人帶着笑意問道:“少爺,這好看嗎?”
紀思文警惕的擡起頭:“你不是骨樹!”
男人回頭來看着紀思文,他眼白的部分都密密麻麻的攀着些紅色的絲線,編織成了一道奇特的花紋,也幾乎覆蓋了整個眼白。他的外貌也逐漸扭曲,最終形成一個十八九女孩的模樣:“少爺,你喊救命也就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哦。”
一陣紅色霧氣爆炸式的在車內填充,将男人囚禁在原來的那一片空間,且盡情掠奪着可以供氧的氣體。紀思文只能掐着自己的脖子,一下一下急促的呼吸着,最終還是不免暈了過去。
這條長直的黑色柏油公路上緩緩地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朦朦胧胧的如夢似幻,雖然輕薄如雲,但卻又将公路上的情形遮得嚴嚴實實。只見——
一襲白衣,乘月而近,霧繞人行,發間步瑤,相擊音清,久蕩不絕。
女子遍身清冷,唯獨額前一抹火紋在熱烈燃燒着。
她緩緩睜眼,眸色一碧一藍。
“紅藤。”
“怎麽?我可是把這嬌貴少爺給你帶來了。而且,還有意外收獲。你敢相信,朱杏線如今就在他手裏。”
“是嗎?”女子溫聲道,“那的确很是意外。”
“你別忘記,我們的交易。我給你送來紀家血脈,而你要給我找回哥哥!”
女子笑了笑:“當然,我才不會忘記。”
紅藤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多有意思啊,我們之前彼此憎恨,而如今我們也要為這相似的目的合作了。”
女子看向紀思文,眼眸冷然:“十三年前,我妹妹不見了。而紀家這支不知道幾百年前就被自家族譜早被銷名的旁系,究竟是怎麽找到我妹妹的玉佩和佩劍,又發展到現在的規模的呢?”
紅藤對這些別人的愛恨恩怨都不太在乎,只是遞給她一枚金鎖:“這是我哥哥曾經的貼身之物。岑寂,不要辜負我。不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岑寂笑了笑:“好。”
“道長,好好睡一覺吧。”嬌姐抱着柒柒柔聲勸道。
幺桂搖搖頭,堅定的拒絕了嬌姐。
嬌姐眼見勸不動幺桂,只得認命的坐在他對面。
幺桂問她:“所以,這所有的一切你都知情?”
“不知道。”嬌姐泰然自得,“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難道不是有沒有得到想要的嗎?”
幺桂對這話心中甚是不喜,卻也沒有出口反駁。
嬌姐卻忽然解釋道:“其實,當時如果的确只有思文那孩子進去的話,的确是死局。這點我沒有騙你。”
幺桂淡然道:“我不在乎。”
嬌姐模仿着幺桂的淡然:“哦,可是我在乎。”
幺桂手上一愣。
嬌姐繼續說:“我的意思是,我在乎你。”
幺桂面色逐漸帶着些許怒氣:“我已有家室。”
“哦~”嬌姐溫柔道,“可是,我不在乎。”
幺桂起身要走。
嬌姐最後還添油加火:“我主也不在乎。”
幺桂已經憤然離去。
嬌姐看着他剛剛離去的方向,不自覺的抿了口茶,唇邊帶着淺淺的微笑:“這麽多年過去,只有你還是這樣的可愛。”
一只黑色小家夥在她身邊轉了幾圈,然後問道:“主人,他怎麽走了?”
嬌姐故弄玄虛:“分離後再相見就是重逢,重逢後就不會再舍得離開了。”
小家夥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是并不妨礙它的輸出:“主人真厲害!這都被主人知道啦!”
已經離開了八號雜貨鋪的幺桂在吹了一陣陣西北風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想要的答案都沒有得到,甚至被反将一軍的主動離開了鋪子。
幺桂“呵”的笑了:“很好,很好。”
這時,LYQ忽然間上線:“宿主,你現在有什麽需要嗎?”
“沒有。”幺桂迅速收拾好心情,順滑的發絲在冷風中無意劃過他低垂的眉眼,帶着幾分清清冷冷的氣質,“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我現在怎麽才能最快的完成任務。”
LYQ頓了頓,在後臺查了幺桂現在的任務進度之後,數據庫的運作都不免有紊亂。在經歷了沈小燕那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鹹魚式宿主之後,又遇見了這樣一刻都不偏離主線的黑馬式宿主,着實有些調整不過來。
當然,在一切還可以操控的情況下,LYQ也是有着自己的堅持的。
它一絲不茍地運用算法最終得出結論:“宿主,此時紀思文已經被岑寂兩人綁架。當你救回他并且成功送回,那麽任務離圓滿成功也就一步之遙,并且您也将獲得十萬積分。”
幺桂挑了挑眉,認為這筆交易還算可以。同時他又忍不住想:這孩子怎麽過得跌宕起伏的?“
這樣想着,他手上不停地算了一卦,再化作一道冰藍色的細光向紀思文的方向而刺去。
同時,LYQ在它的數據庫裏對幺桂目前的宛如坐了火箭似的任務進度嘆為觀止,并且決心調整代碼運作速率:此人竟恐怖如斯。
在一間狹小漆黑的屋子裏。
一個複雜符文交織成的黑赤色法陣在地面上手上緩緩升起。坐在陣法中間的嬌姐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她的眼睛俨然已經成了赤色獸狀。
她輕輕地笑了笑:“終于找到你了,岑寂。”
嬌姐自從來到八號雜貨鋪,查閱了無數資料,最終鎖定了這位名叫岑寂的姑娘。只是她一直以來了無音訊,直到今日才肯從那深山老林裏露臉。
八號雜貨鋪的創建經歷一直不為人知,直到如今連這神秘鋪子的存在都不是所有人都知曉的。不過講緣分的東西數不勝數,多這一個倒也是不多。
這些年裏,嬌姐作為它的老板娘。在這間鋪子裏迎來送走了無數的客人,在此度過的時光之久,險些連她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嬌姐眉眼彎彎,記起當年來到這個鋪子的第一天。那時她還不是老板娘,鋪子的老板還是一個喜好金絲眼鏡的愛穿白大褂的愛笑的溫和青年。
他對自己說:“時間是宇宙之中最為無形無情卻又最強大的武器,要記住,自己從何處來,又因何而來。這樣,才不會迷失前進的方向與動力。”
那時還身穿一身金絲鑲邊的圓領袍子的嬌姐,或者該禮貌的稱呼她的全名:柒嬌。
看着像衣冠禽獸的老板問她:“柒嬌,你有什麽優勢嗎?”
柒嬌疑惑地歪歪頭,然後老板眼前一閃,憑空出現了一只玄貓。
老板對此産生了極大好奇,然後就将她留了下來。
最後,老板告訴她這個鋪子的秘密,從容的向自己的盡頭走去。
而柒嬌也成為了新一代的鋪子老板娘,不過,也很快即将成為上一代了。
嬌姐想到自己的可能發生的所有結局,依然忍不住笑道:“的确,我等這一天也很久了。”
重新将那些回憶收斂起來的嬌姐伸出食指輕輕地點了點柒柒的額頭:“去護着他,你我都明白的,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柒柒“喵”了一聲後,轉身邁着貓步向黑暗走去,悠閑的模樣像是去逛自己的貓窩。
嬌姐看着被漆黑影子占據的小角落,打算換回自己當老板娘之前的裝扮——意氣風發的青衫少年。
她有預感,在那位一開始就帶着驚喜而來的幺桂道長來到之後,自己身上那道看不見的鎖鏈依然開始松動。也許在她下一次重新從嬌姐或者柒柒重新成為柒嬌的時候,她就會像鋪子的前老板那樣面臨一次選擇。
嬌姐笑道:真是對那一天無比期待呢。
骨樹是紀家的衆多保镖之一。
不一樣的地方是,他幼時做過紀思文的玩伴。因此憑着這比多旁人幾分的熟悉,工作量大了些許,薪資也高上些許。
自從上次紀總停卡之後,少爺就渺無音訊。由此家裏大大小小的活動,少爺頻頻缺席。可一個月後就是夫人回來的日子,為了慶祝這件事情,老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一定要把少爺帶回去。
骨樹嘆口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等到了那地方的時候,骨樹才知道最麻煩的不是少爺不回家,而是根本找不到少爺的任何信息。
而那老板娘竟然說:“你家那孩子倒是很可愛,不過,他不是前幾天就離開了嗎?”
骨樹不對勁的念頭一閃而過,然後忽覺眼前模模糊糊,只剩下一個紅唇在眼前緩緩彎成一個大大的弧度。
他想:糟糕,少爺好像遇上人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