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胡子拉碴的,太邋遢了吧,太閣名人。”
“小陣很喜歡我留胡子,所以我就不刮了,嘿嘿。”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這種甜蜜愛情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我遲早有一天要因為反胃而得上厭食症,我推着手中的超市推車,與偶然遇見的羽田秀吉在超市散發着魚腥味的海鮮櫃前伫立,赤井秀一的弟弟依然在和婊/子玩着史密斯夫婦的老套把戲,兩個人的愛情在我看來可笑至極,要是說謊言是他們關系的必需品似乎有些牽強,厲害之處是我甚至分不清他們哪一句是謊言,就像現在羽田秀吉購物籃裏放滿的食材,我一眼認出是做蛋糕需要的基礎材料,至于能讓太閣名人親自動用手指做愚蠢蛋糕的人顯而易見。
“你不會是要給黑澤做蛋糕吧?”你倆還沒分手嗎?我咽下了後一句疑問,咳嗽幾下,擠出一個虛僞的假笑。
羽田秀吉不好意思摸摸後腦勺,他這副蠢樣子讓我頭疼,“是,因為快要到小陣的生日了,想要親手給他做個蛋糕,這樣比較有意義,是吧?”
“他哪有——算了,不過沒想到,你還會做蛋糕啊?”黑澤那個孤兒,就算有生日,也被婊/子不知道忘在了哪個角落,從我認識他到現在,黑澤就沒有什麽過節日癖好,我也一樣,這些無聊的東西早已舍棄,現在卻被好狗狗搖着尾巴叼了回來,我出神的想,黑澤是不是想金盆洗手,就此隐退,回家相夫教子,做太閣名人背後的家庭主婦,沒日沒夜的給小孩換尿布,這無疑是最殘忍的折磨,我很期待。
羽田秀吉搖搖頭,飽含自信的說:“我不會,但我看了YouTube的教程,很簡單。”
“不要侮辱甜點啊!”
我惱怒的用手中的蔥抽了男人一下,眼珠一轉,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壞笑着和黑澤的大狗狗商量道:“我教你做個蛋糕怎麽樣?你男朋友絕對喜歡的那種。”
“诶——真的嗎?”
我開着車,羽田秀吉坐在副駕駛,超市購買的材料随意的扔在後座,我和羽田秀吉沒有什麽話題,唯一能聊的就是我們共同認識的人,當然不是指他那個為正義死去的哥哥,而是“害死”正義的銀發禍害,我晃了晃手中的煙,問太閣名人來不來一支,或者介意我抽煙嗎?羽田秀吉搖頭,示意我随意。
我點燃嘴裏的煙,問:“你之前說要求婚,那你給家裏人提過黑澤嗎?”
羽田秀吉猶豫道:“那并不重要,我想先等小陣答應我。”
“哦,你年紀也不小了吧,不結婚家裏不着急?”我試探的說:“還是說你有兄弟姐妹,不用擔心父母的督促?”
羽田秀吉又說着癡迷的話:“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歡他,不會因為別的原因放棄。”
我恨聰明人,用誇張到會讓人感到尴尬的浪漫來回避我別有心思的問題,羽田秀吉和他哥哥不一樣,但血緣不會騙人,兩個人的喜好、自信和超乎常人的能力說到底都是同樣的,我意識到自己不會從看似幼稚的赤井弟弟嘴裏獲得什麽有價值的情報,便随口問:“你知道你是黑澤的第一個男朋友嗎?”正大光明的第一個,我喜歡塑造好友懦弱脆弱的形象。
“我猜到了。”
紅燈亮起,我停下車,偏頭看向溫柔笑着的太閣名人,問:“什麽意思?”
“其實我和小陣分手了。”
我沉默片刻,這個臭婊/子,肯定是他提的分手,我打開了車鎖,說:“你下車吧。”
羽田秀吉委屈道:“你不能這麽絕情。”
“你倒是一開始就告訴我啊,你是什麽變/态嗎,分手了還要糾纏的那種?”我努力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然後繼續開車,絮絮叨叨的說:“我就說那家夥不可能談正經戀愛。”
羽田秀吉反客為主,問着心不在焉的我:“為什麽這麽說?”
我冷笑:“如果一開始的戀愛觀就跑偏了,之後很難回到正軌了吧。”
“你不是說我是小陣的第一個男朋友嗎?我們的戀愛怎麽就跑偏了?”羽田秀吉不服氣的和我争論,“再說,我們不是因為什麽無聊的理由分手的,是因為——”
我開口打斷了太閣名人未說出口的屬于他們二人的秘密,說:“黑澤有初戀哦,他之前親口承認,不過啊……”
“什麽啊,Lanbo,你快說小陣的初戀怎麽了?”
“不過他的初戀死了,反正他是這麽告訴我的,我這一聽,好可憐,咱還敢細問嗎?就沒再提過了。”
放心,不是你那個假死的大哥,我無聲的想要安慰一臉惆悵的羽田秀吉,黑澤的這位神秘初戀,我早有耳聞,當時我追問婊/子關于所謂初戀的事情,他厭煩的告訴我人死了,我可沒有所說的顧忌好友感情沒再追問,而是恬不知恥的說怎麽死的,黑澤沒有立即回複我,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沉默後搖頭,他說他也不知道,我淚流滿面,可憐的婊/子,初戀像小美人魚化成的泡沫,沒有絲毫甜蜜,只剩悲慘。
我語重心長的開導:“他要分手,你也別難過,說不準對你是件好事,和這家夥談感情的後果都不太好,初戀死了,上一個戀愛未遂的對象也死了,恭喜太閣名人,逃過了黑寡婦。”
“啊?”羽田秀吉疑惑的望着我,“Lanbo,你好像誤會了什麽,提分手的是我。”
我沉下臉,嚴肅的說:“如果不是因為我是遵守交通法的好公民,我真想現在就把你從車上丢下去。”赤井一家果然是派來折磨我的,居然有人敢和婊/子提分手,我難以置信,而這個人是明顯沉醉在烈酒中的羽田秀吉,更為不可思議,我會為每一位折磨黑澤的人鼓掌,誇贊他們的勇氣和毒辣眼光,但這裏面并不包括愛情,除非是我親自動手設計。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想學會你說的蛋糕,所以可以暫時不生氣嗎?”羽田秀吉沒有絲毫的愧疚,即使他拜托的人是名義上黑澤的好友,“我們分手,不影響我喜歡他。”
我滅掉手中的煙,恨不得把煙頭扔到羽田秀吉的頭頂,“病的不清啊,你喜歡他,又為什麽要分手?”
“這是對我的懲罰。”羽田秀吉清爽的聲音壓抑着怒火,我偏頭看向副駕駛的人,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正在捏緊,“我不了解他的傷疤,那是無法隐藏的事情,我沒辦法忽視,特別是小陣眼下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嘲諷我,我對深愛之人所知甚少,這也太丢人了,所以在我沒有對小陣了解透徹之前,是不會和他複合的,至少要搞清楚最刺眼的那處傷口是怎麽來的。”
我沉默了,我尴尬了,我忍住想要狂笑的心,掩飾笑意的咳嗽了一聲,再次肯定着:“你可真喜歡他啊。”但我好死不死的故意加上了一句,“和上一個因他而死的男人一樣。”
我以為羽田秀吉會像普通男人一樣,有着對情人前任的輕視和在愛情中目中無人的高傲,但他說:“我會感謝他,希望他在彼岸快樂無憂。”
哇,你哥哥聽了要哭了哦,這是什麽奇葩的人間好弟弟,終于快要到達目的地——羽田秀吉的家,我稍稍松了一口氣,“你不想知道他是誰嗎?”
男人否定着,他露出害羞的笑容:“并不,我尊敬他為小陣的付出,但如果知道太多他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會嫉妒的。”
我捂住嘴,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這家夥不愧是赤井秀一的弟弟,在惡心人這方面是一脈相承,我難免的回憶起魔女先生在我面前因為婊/子而沖動的發言,那天他在諷刺我的自以為是後,赤井秀一慢慢的,像在念出咒語一般,留下剜肉剔骨的祈願。
“平凡安穩不是我的決心,危險不能阻止我的向往,如果死亡和意外能讓他永生永世無法忘懷我的存在,那我死去的肉/體就是最自由又最執拗,當然——他記起我的死亡的那天,能在裏面加上恨就更好了。”
顯然哥哥要比弟弟更了解那家夥,對于黑澤來講,有時候恨比愛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