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在我又當媽又當爸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後,我的爸——不是,是我的好大哥終于來了,Yaco下飛機出海關的時候,我和川七兩個人舉着碩大的粉紅色接機牌在頭頂晃悠,嘴裏還在模仿追星族的尖叫,我險些喊出韓劇裏的臺詞,在東京國際機場上演跨越年齡的浪漫愛情,看看我身邊的川七,孩子都這麽大,提不上浪漫了。Yaco穿的像個小年輕,白色襯衫加一件牛仔外套,還好有他依然精致的胡須,要不然我這句“大叔”和川七的“父親”瞬間出戲。

他頭疼的擺手讓我們把用俄日雙語寫着“世界第一可愛的熊熊”的羞恥牌子放下,站在中間張開手摟住我們兩個人,說:“別鬧。”

Yaco是我打電話搖來的人,我讓他來照顧好大兒,川七上次在列車的記憶恢複實在難讓我安心,但最近不是可以分心帶孩子看病的日子,于是俄羅斯人來了,我們兩個決定給自己放上一段時間假,“公司”的事情暫時交給了唉聲嘆氣的美國籍員工,至少我是這麽想的,Yaco那個工作狂肯定不會安心休假。

“大叔,你和川七去住酒店,已經安排好了,我家裏沒地方住人了。”我開着車随口給副駕駛的棕發男人說道,“還有這條該死的狗,小混蛋你最好想想辦法給我帶走,我養不活那玩意。”

家裏那位不速之客在前些天給粉發高中生一件慶祝他打破校運動會八項記錄的禮物——一條阿富汗獵犬,鉑金漸變色的長毛,修長的體型,看起來像個法國貴族,是個可愛有點小性子的女孩,我在一大一小兩個人加一只狗的眼神乞讨下勉強同意了把被叫做樂佩的狗狗留了下來,但這狗看上去就是個難伺候的主,現在還小,毛發沒有變得和成年犬一樣難打理,卻也足夠讓我害怕,太麻煩了,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沒有養狗是個明智之舉。

“可是那家酒店不讓帶狗,我和父親還要去醫院,不太方便。”川七抱着小狗從後座伸個頭湊到前排,棕色的眼睛閃着光期待的看着我,“叔叔,你幫我養一段時間好不好,樂佩很喜歡你啊,等我和父親在這邊把事情處理完,我就帶她一起回俄羅斯,或者在日本買個房也行。”

我斜眼看着嗚嗚小聲哼叫撒嬌的狗和滿臉贊同的Yaco,這絕對是我以前不好好工作,什麽事情都推給Yaco的報應,我嘆氣,“最多一周,不然我就送人。”

“好耶!”粉發少年開心的喊叫,臉上的笑容比春日櫻花還要燦爛,他抱着狗狗搖晃着,嘴裏嘟囔什麽等他看完病就來接樂佩之類的甜蜜話。

我把這對麻煩父子放在酒店門口,準備與車上嗷嗷叫不舍得和川七分開的樂佩一起離開,Yaco沒有立刻關門,他撐在門框,俯下身與我說:“再見,Lanbo,你忘記給我說再見了。”

我愣了一下,俄羅斯人棕色的眼睛和不變的慵懶神色似乎并沒有意識到他剛剛說的話有多麽奇怪,Yaco總是這樣,看上去對周圍一切滿不在乎,卻又沒有放過蛛絲馬跡,我笑了笑,打趣的說:“大叔你什麽時候學會撒嬌了?給你補一句再見,好了吧?”

Yaco勸誡的聲音沒有被犬吠掩蓋,他認真的像在做一場禱告,“告別很重要,特別是對被留下來的人。”

我一時哽塞,太多疑問湧了過來,俄羅斯人沒有留給我追問的機會,他把車門關上,和身邊蹦蹦跳跳興奮不已的少年一起走進了酒店裝潢華麗的大門,我靜靜地看着兩人背影消失,扭頭和努力扒拉着想要跳到前座的小狗說:“我真的有那麽不會撒謊嗎?”

小狗黑黝黝的眼睛疑惑的望着我,我嗤笑一聲,把她抱了過來,放在副駕駛,喃喃自語:“我也是瘋了。”

我的目的地明确,讓樂佩窩在我的腿上,駕車去了黑澤的唱片店,我懷中抱着狗,嚷嚷着進了店,準備大喊讓最美的姑娘出來接待本大爺,然而一眼看見了安靜喝咖啡的二人組,我止住了聲,害怕粗俗之語配不上那來自英國的精美古董茶具,黑羽快鬥和黑澤坐在唱片店靠裏窗邊的桌子上,怪盜基德像是在做功課,乖巧的握着筆,在白色紙張上塗塗畫畫,婊/子則對着電腦噼裏啪啦,估計在處理組織的事務,他把長發盤起,避免幹擾工作。這副歲月靜好的畫面讓我洩氣,我走上前,把懷中的樂佩自然的遞給睜大雙眼表露對小動物喜愛之情的黑羽快鬥,嫌棄的趕人,“你和她出去玩,我有點事找黑澤,這小畜生叫樂佩,是個和你一樣的自來熟。”

黑羽快鬥笑呵呵的沖我做了個鬼臉,聽話的抱着舔他臉的小狗走出了唱片店,我心安理得的一屁股坐在還殘留有小鬼溫度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拽得像個沒腦子的壞人,“Bourbon,搞定了。”

婊/子沒有反應,繼續着手上工作,我也不惱,自顧自的繼續說:“他前天啊,一來就要殺我,說什麽之前在列車上的話不可信,覺得我在污蔑他,那我也沒辦法了,就搬出你吓他了,那段很久之前你在病床上的視頻,我每天就靠那個下飯了,降谷零估計和我差不多,我剛放了個開頭,他就一槍打壞了我的手機,還好我機智,用的是川七的,我告訴同事,如果我不是友方的話,他的頭早已經被你當煙灰缸了,或者在小巷裏被一槍/爆/頭,可真惡心的,不過你也是真好用,他大概是相信我了,我有他的手機號了哦。”

說完,我炫耀的打開手機在黑澤的電腦上晃悠,“看看,是公安一枝花的聯系方式,你羨慕去吧。”

黑澤眼皮都不帶擡一下,在電腦前的綠色眼珠和蒼白面孔仿佛一個制作完美的人工AI,他說:“給你五秒,說點有趣的事情,不然就滾出去。”

我笑了一下,問:“你當時果然是故意的吧?”

婊/子似乎對我的話有了興趣,舍得分我片刻的注意力,擡眼說:“再兇猛的獵犬也能套上項圈,這樣才會讓他明白誰是主人。”

翻譯成人話就是,需要能夠證明同事友情的自拍錄像,大家一起來比耶,我搖搖頭,“之前你說Bourbon不會相信我們,是因為沒有證據,但證據這種東西可以創造,你太恐怖了,早已策劃好了把降谷零加入計劃,你是因為他受到Rum的信任,才會格外關注他吧。”

“Rum不信任何人。”

“哦哦,和你這個婊/子一模一樣,他是不是你爸?”我自我否定的說:“啊,不對,他要是你爸,你估計會直接用臍帶勒死他這個禍害。”

我在黑澤發火前,急忙捂住臉,抛出下一個話題,“降谷零太執着于赤井秀一了,歪了重點,但也挺好,了解競争對手的進度,有利于我們公安趕超。”

黑澤的怒火被轉移,他皺眉,說:“他最近在和Vermouth搞些小動作,礙眼到我想殺了他們。”

“無所謂的啊,因為Bourbon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一個你來配合那出戲,就算替死鬼是飲槍自盡,你也會給Kir說把槍伸進赤井秀一的口裏開槍吧,但還好沒有白費你給那幾個底層人員拼命灌輸的組織信條,遇到絕境——”我指了指腦袋,嘴巴模仿着槍/聲發出拟聲詞,說着:“你給他們提供了完美的道具,又做了場記,有你的幫助,降谷零是沒辦法找到決定性證據的。”

黑澤恥笑:“他不是那種蠢貨。”

“你也真過分啊,對待自己的同事如此惡劣,和他國警方交談甚歡,我很難過,身為公安的你終歸是堕落了。”

婊/子的目光又回到了電腦上,他敲擊着鍵盤,說着冷酷的話:“這種風險大,會死人的活,讓FBI、CIA那群傻子去做就好,我們只需要坐享其成,摘得最大的勝利果實的才是贏家,拼死拼活也沒拿下果子的蠢貨不如當作墊腳石。”

我挑眉,擡手說:“這點我贊成。”

窗外的天空愈加昏暗,我站起身走到黑澤身邊,對依然執着于電腦上報告書的婊/子說:“站起來,有點事。”

黑澤瞥了我一眼,說:“你最好是。”

他站起身,雙手抱臂,不耐煩的樣子看得我牙癢,白瞎了這麽好看的臉和頭發,我翻了個白眼,張開雙手擁抱了面前的男人,我感受到對方肌肉的一瞬間緊繃,又很快放松下來,我把頭偏過埋在黑澤散發着淡淡香氣的脖頸,輕聲說:“你居然沒有打我,是被吓到了嗎?”

男人伸出一只手摟住我的腰,把我拉得更近,另一手捏住了我依附在他肩膀上的脖子,他微微低頭貼在我的耳邊說:“我會親手殺了你。”

黑澤低沉的嗓音在我的大腦中放大,我想地獄裏的審判也不過如此,我笑得傲慢,擡起頭,與同樣在張揚的笑着的婊/子對視,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我驕傲的模樣,我說:“謝謝你的好意,但這次我會贏。”

說完我松開了他,一把拽開他放在脖子上的手,稍稍整理了下領口,轉身離開那位沉默站立在原地的男人,我忍住想要揮手道別的念頭,加快了步伐,剛巧和準備進門的黑羽快鬥撞上,我抱走他懷中的狗,忘記了一貫的俏皮話,打算直接離開,高中生卻抓住了我的手腕,說:“竹內店長,要吃點蛋撻嗎?剛買回來的,還熱着呢。”

我不願去理解少年話語中的小心翼翼,一言不發的搖頭,黑羽快鬥沒再執着,但他眼神裏仍然存有擔憂,他說:“下次再見了。”

我嘆了口氣,“照顧好自己和黑澤。”

那句道別像魔咒一般卡在嗓眼,我無法說出。

羽田秀吉似乎剛剛參加完比賽,穿着一身深灰色和服,臉上白白淨淨,沒有戴眼鏡,安安靜靜的站在黑夜的公園停車場白燈下,他注意到我的車,沖我揮手,憨厚的笑容絲毫沒有剛剛文雅俊秀書生的模樣。

我快速的停好車,把樂佩塞到羽田秀吉的手裏,娴熟的給小狗帶着項圈和牽引繩,太閣名人好奇眨了眨和小狗同款圓滾滾的眼睛,問:“它叫什麽名字?”

“是她,樂佩,這毛和你相好很像吧,等小公主再長大點,就會有和黑澤一樣漂亮的長發了。”我親昵的揉了揉張着嘴哈氣的小狗腦袋,邀請羽田秀吉道:“陪我走走吧。”

我本是不願意牽扯上羽田秀吉的,然而現實骨感,再加上那個人的建議,我半推半就的同意了赤井秀一弟弟的加入,他是個普通人,我一遍遍在內心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這一點,就算他和婊/子糾纏不清,姓氏為赤井和羽田,都是與組織有所關聯,但這也不會是他獻出生命的理由,這一切需要羽田秀吉自己判斷,今天是我交給他選擇的審判日。

沒想到老天格外貼心的送給我兩位陪審團成員,羽田秀吉還沒回應我所說的客套詞,便被我扯住了衣袖,拉着蹲下在一片草叢中,我們背靠背藏在一棵樹後,樂佩被我緊緊抱在懷中,我抱歉的捂住了小狗的嘴巴,小聲與太閣名人交談:“剛剛有個女人被推下樓梯了。”

羽田秀吉樂于和我演諜戰劇,也壓低聲音說:“我們不該去救人嗎?”

“樓梯下面有人。”我示意男人小心點向下看,為黑澤的狗狗貼心介紹:“他們是黑澤的同事,男人的代號是Bourbon,女人是Vermouth。”

羽田秀吉沉默了,他沒有回應我的話,只是用那雙眼睛記錄樓梯下面對女人鮮血保持冷靜并且算計利益的兩個人,那抹藍色藏匿在黑暗中,閃爍着令我無法忽視的敵意。

我像個優雅的貓咪帶領怒氣沖沖的狗狗離開是非之地,坐在了公園裏的一處長椅上,我摸着趴在腿上打瞌睡的樂佩,她年紀還小,今日的運動量早已達标,只剩下精力消耗後的困倦,我在一片蟲叫中說:“你到底知道自己在了解些什麽危險的家夥嗎?他們看見鮮血,第一想到的是機遇,你懂嗎?”

羽田秀吉扭頭注視着我的側臉,他自嘲道:“如果我也和他們一樣呢?”

我目不斜視的抽出腰間的手/槍,可能是因為不用擔心被武力壓制的原因,面對少見比我還要弱雞的男人,我慢動作般刻意的把槍/口放在羽田秀吉的腰側,目光呆滞的喃喃:“如果是你自己的鮮血,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男人伸出手握住了槍/身,我詫異的轉頭看他,我不能理解赤井一家的腦回路,會有正常人在被/槍/指着的時候去挑釁行兇者嗎?羽田秀吉會,不愧是能愛上婊/子的人。

“你在幹什——”我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男人把槍口挪到了他的心髒之上,我啞然:“至于嗎,我沒想玩這麽大。”

“我從沒想過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裏摘出去,小陣和義兄,他們都是我這輩子重要之人,你覺得我會放過追尋他們的機會嗎?”羽田秀吉清脆溫柔的聲音此時如此尖銳,藍色的眸子醞釀着一場流星般的殉情,他說:“我會與他們并肩前行,貫徹我的初心。”

夜空下我們之間短暫的重回寧靜,剛剛羽田秀吉震耳欲聾的決心讓我安心,婊/子肯定也沒料想到自己的乖狗狗從沒有認過主人,他會像只老虎死死的咬住黑澤的喉嚨,要死要活都不能逃離羽田秀吉的視線,正如他大哥一樣的人,可憐的婊/子會在兄弟撕扯間死亡嗎?我盡量在那場好友葬禮上流眼淚,而不是哈哈嘲笑黑澤的情場翻車。

“情報是獲勝的關鍵,而你就是我們手中的王牌。”我竊笑,說:“你願意成為我的共犯嗎?”

羽田秀吉沒有猶豫,他回複:“好。”

我挪開抵着他心口的槍,輕聲确認着:“你确定嗎?那群家夥可不是我這種好說話的軟蛋,他們最擅長殺人。”其中,你相好特別優秀。

“沒有關系,就算勝利的代價是我的生命,我也不會猶豫,更何況這是複仇戰。”說着,羽田秀吉笑了起來,那翹起的嘴角和臉上的神情,稱作瘋子也不足為過,他似乎下一秒就會把血淋淋的心髒掏出交給我,托付一句愛情的詛咒,威逼我送給那人,他緩緩的說:“這會是小陣收到過最難忘的生日禮物。”

“是永生難忘吧,剛好,我也有個驚喜禮物要給你。”我感慨,說完拍了拍手,張開手掌指向左邊的樹林,從那裏顯出一個昏暗的人影,我低沉的嗓音不倫不類的模仿怪盜小子的浮誇語調介紹着:“Puppy boy!It’s show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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