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實不相瞞,這還是我第一次登上晴空塔,這座建成不久的東京新地标建築物充斥着所謂的設計感與現代風,擁有全球少有的634米的傲人高度,好在這次任務中沒人恐高,當然,為了安全起見,我選擇待在三十多層的餐廳裏等待組織的赴約。

人生中頭次利用了公安職權之便,雖然是借用降谷零的名義,正大光明的在非營業時間進入了這座鋼鐵美人,我站在電梯裏默默背誦Ray他們制定的作戰計劃,我要來擔任這場沒有排練的首演的主演,緊張到兩個眼皮同時跳動,所以這是好運還是黴運将至呢?其實我并不害怕Gin,因為他在我心目中就是個婊/子,我有錢,給夠了嫖/資還會擔心爽不到嗎?

哦,忘記了仙人跳這一招,但願黑澤會做一個有職業操守道德的法外/狂徒,我被自己這句充滿矛盾的話逗笑,在空無一人的空中餐廳的中心位置入座,距離透明的玻璃有一定的距離,隐藏在餐廳室內的裝飾品後,無趣的望着昏暗的天空,因為需要确認計劃,我們錯過了那場有趣夢幻的煙花大會,誰能想得到剛剛這片黑色還是絢麗的顏色呢?煙花就是這種容易被冠上悲傷定義的東西,人們總是對易逝的美好之物感到惋惜與珍貴,我也脫離不了俗套,轉頭看向發出響聲的電梯,眼中的悲憫幾乎溢了出來,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以為自己在哭泣。

那位殺手穿着一成不變的黑色風衣和黑色帽子,用代表絕望的顏色為自己拉開這場無趣的戲劇,他的左肩沾染了鮮血,那并不明顯,多謝了餐廳暖黃明亮的燈光才讓我注意到,這表示暴力已經開始,Gin不是一個人來的,我的耳麥裏沒有人在說話,那群家夥總是足夠自信,認為這不成問題,不需要彙報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或者是害怕讓膽小的我分心,選擇屏蔽我的頻道,無論哪一種都令人火大。

熟悉的黑發女人跟在婊/子的身後,穿着皮衣和一頂棒球帽,她繃緊了精致豔麗的臉龐,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顯然是剛剛死裏逃生,水無憐奈面對死亡不如黑澤坦然,CIA該多學學婊/子在地獄邊緣的閑庭信步。

我壓制着聲音中的顫抖,對自然落座于我對面的男人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黑澤沒有說話,帽檐下他的神情不明,他放慢動作伸向風衣內的槍/套,這是在告訴我這把槍不是用來對準我的,于是我沒有阻止他把殺人的兇器舉在手中,槍口穩穩的對準我的鼻子,婊/子露出譏諷的笑容,說:“你這不是談生意的态度。”

“當然不是生意。”我淡然的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說:“這是人和人的協商,所以,禮物呢?”

婊/子的笑意在擴大,他修長的手指一下下的扣動着保險栓,這是我們共有的習慣,不但解悶,還能吓死人,機械撞擊的聲音就像是炸/彈的倒計時,讓聞聲的人活在對即将到來的死亡的無盡恐懼中,我以前憑借這一招吓尿過好多個貪生怕死之人。

“你開槍等同于承認組織對我的不公,我想Gin你還沒有那麽不明是非。”我彎曲手指在桌面敲擊,暗示着男人,說:“你的答案呢?”

站在婊/子身後注視我們這場不公平的對峙的女人忍不住開口:“Gin,我們今天是來——”

水無憐奈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需要閉上嘴忍住炸裂的疼痛,不然會毫無面子的慘叫,這個我不久前經歷過,非常能理解女人現在的感覺,婊/子在水無憐奈張嘴的頃刻間扣下了保險,側身伸手将兩枚子彈熱情的送入前女主播的右肩膀和大腿的側面,這一套動作流暢快速到讓我誤以為是舞蹈的地步,水無憐奈再有提防也攔不住黑澤近距離的射擊。

女人捂住肩膀傷口,勉強的站立着,盡量保持冷靜,她為男人突然的暴行感到氣憤,說:“Gin,你是要背叛組織嗎?”

“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格外搞笑,我都要吐了。”

黑澤冷笑,他站起身抓住水無憐奈負傷的胳膊,毫無憐香惜玉的意思,把女人扔到了我的面前,穿着锃光發亮皮鞋的長腿狠狠的踢了一腳水無憐奈纖細的雙腿,讓她不得不跪在我的面前,男人似乎還不滿足,他松開女人的肩膀,張開手指拽住了那頭獨特的如同海藻美麗的卷曲長發,迫于來自發絲強勁的拉力,水無憐奈吃痛仰起頭,她仰視着我,女人緊緊的咬着牙,不允許自己表露出一絲脆弱。

我低頭頗為惋惜的伸出手摸了摸她富有成熟韻味的臉頰,出神的想到童話故事裏小美人魚的城堡裏會不會有這般風韻的女人,我沙啞着聲音,說:“原來是你啊,調皮的老鼠。”

婊/子彎下腰,把還在發熱的槍口突兀的擠壓在水無憐奈的左臉上,他露着殘忍的笑容,說:“你以為沒人會發現嗎?連CIA下賤手段都掌握不好的垃圾,是死掉的爸爸沒來得及教會你嗎?”

這句話惹怒了女人,她劇烈的掙紮着,想要從男人的禁锢中脫離,水無憐奈的怒火都像是個合格的特工,表現的冷靜,言語又激烈惡毒,分裂到可憐的地步,女人說:“不許用你肮髒的嘴提起我父親,你這個只會藏在黑暗深處茍且偷生的陰險混蛋。”

我擠眉弄眼,示意她可以說得更過火些,這種程度的話對于婊/子來講都稱不上辱罵,是我和他打招呼的日常問候語,可惜黑澤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沾滿硝煙氣味的槍口再次挪動位置,擠進了女人塗抹深色口紅的嘴巴裏,婊/子惡趣味的轉動着槍,那雙綠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讓我坐立難安,他問:“這個見面禮您滿意嗎?”

我啞然失笑,最後笑得彎了腰,拉扯着傷口,眼角流出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快樂帶來的淚水,我持續這張揚的笑容,眼睛毫不示弱的與殺人犯對視,我在那深沉渾濁的綠色眸子裏看見了自己瀕臨崩潰的模樣,仿佛一個落入肮髒沼澤的失足者,求救間發現沼澤的主人是冷血的鱷魚先生。

我為這精彩的獻禮鼓掌,然後站起身,點了下耳朵裏的裝置,激動的向鱷魚先生表白:“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我們是對方最讨厭的人,所以,親愛的朋友,請恬不知恥的收下我的回禮吧。”

晴空塔在短促的電流聲中陷入了黑暗,鋼鐵的野獸沉睡了,一片昏暗中,火藥的炸裂聲像流星在唱歌,這奇特的聲音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璀璨華麗的煙花如同破碎的寶石在落地窗外綻放,它慷慨的照亮了我與婊/子之間的死局,為我們的故事獻上最終章的浮華交響樂,這一次我的好友沒有沉溺在漫天的浪漫中,見到我出乎意料的安排,只是瞳孔微微張大,但很快身體的疼痛使他恢複了正常。

在忽明忽暗的光線裏,我看見鮮血順着黑澤的嘴角緩慢滑落,這一次赤井秀一沒有笑意,他從銀發殺手的背後走來,手中的槍再一次配合煙花奏響絕命的舞曲,黑澤為了避開致命傷移動了身體,水無憐奈趁機掙脫了婊/子的束縛,男人看清老情人那張地獄歸來的臉時,手中的槍就像休假了一般,遲遲沒有動作,他輕易的放棄了殺死女人的機會。

黑澤冷靜的評價:“你果然沒死。”

他沖赤井秀一射擊,分心的從懷中掏出手/榴/彈,尖銳的牙齒勾住那要命的鐵環,輕松拉開,婊/子把手中致命的武器扔向了赤井秀一身側正在映射煙花表演的落地窗。

轟然巨響,玻璃四濺,我落魄的倒在地上,避開致命的碎片,煙霧陣陣,我慌張的确認周圍的情況,水無憐奈躲在了桌子後面安然無恙,婊/子在我的不遠處,濃煙中坦然的站立,伸手把插入腰側的玻璃碎片拔出,他真是個幸運的婊/子,那并不是危及生命的傷口,可能連防彈衣都沒有穿破。

夏日高空的夜風順着人為制造的缺口肆意妄為的奔跑,煙霧逐漸散去,我在五彩的煙花中看見仍然活着的赤井秀一,男人扔掉剛剛從手臂裏取出的幾塊碎玻璃,紅色的液體在他的指尖凝聚,一滴滴的落在地面,在一片煙花的吵鬧中警示男人擅自戲弄命運的後果。

赤井秀一沒有放下手中的槍,他像是那些多場大火中被審判的魔女們,攜帶着他們燒死後惡毒的詛咒與凄烈的慘叫誕生于世,在黑暗中燃起永不熄滅的幽綠火光。

在扣動扳機前,赤井秀一笑着說:“原諒我,親愛的宿敵先生,這次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我愣在原地,在鮮血、灰塵與浪漫交織的夜空中,恍惚間看見了即将刺穿鱷魚頭顱的阿喀琉斯長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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