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緋色的求婚(八)

Thomas感覺到汗水從額角流下,即使列車裏是舒适的恒溫,他卻緊張的汗流浃背,而原因是不遠處站着沖他友好微笑的粉色頭發的少年,和在他身邊座椅上笑而不語的小孩子。以及那位引起這一場噩夢的罪魁禍首,異色瞳的女人帶着嚣張的笑容坐在眼鏡男孩的旁邊,他們二人就像出去旅游的姐弟,但這列車裏四處倒下痛苦呻/吟的同事又在提醒Thomas,他們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強大敵人。

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在MI6工作了四年的Thomas第一次無法信任手中的槍,但他還是握緊了這把槍,直直的對準他面前的少年,他想也許從他險些撞倒那位茶色頭發的女孩就有了預兆。

列車走廊足夠寬敞,灰原哀試圖避開那位盯着手機一臉嚴肅的英國人,沒想到旁邊座椅的男士無意間伸在走廊的腳阻止了她的動作,英國人卻突然加速沖向前一列車廂。

她要被撞倒了。

灰原哀皺眉,已經來不及避開了。

一位少年用身體為她攔住了英國人。灰原哀仰頭看向這位少年,她記得這個人,當時在鈴木列車上暈過去的少年,和Lanbo關系匪淺。

英國人要比少年高了一個頭,并且走路速度非常快,但被少年輕松地攔截,他因為沖擊力向後退了幾步,而少年在原地紋絲不動。

少年憤憤不平:“走路麻煩不要盯着手機,你差點撞到這個小女孩。”

“對不起。”

收到了上司通知的Thomas急于任務,他沒有思考這位少年的異常,匆匆看了一眼灰原哀,他快速地致歉,然後繞開兩個人,繼續趕路。

Thomas敷衍的道歉惹得少年的一陣抱怨,他轉過身看向灰原哀,小女孩表情平靜,她率先開口:“謝謝。”

“宮野志保,對吧。”少年蹲下身子,與突然警惕起來的女孩平視,他溫柔地笑着,希望用親和的形象讓恐懼到顫抖的女孩淡定下來,他說:“你不用怕我,我是來幫你的。”

少年用手指向旁邊空空的座椅,灰原哀呼吸急促地低着頭,她明白少年的意思,為了避免周圍的人被無辜牽連,她乖乖地坐到了裏面的位置,少年也跟着坐在她旁邊。

少年自我介紹道:“我叫川七,不過,你應該更熟悉我的另一個名字,虎杖。”

聽到這個名字,灰原哀猛地擡起頭,死死地盯着身旁的川七。

“你應該比我還要了解我吧?”川七笑了笑,說:“畢竟你身為組織的科學家,你一定看過那些資料。”

她不知道川七,确實知道虎杖,不過并非因為她身為組織的科學家,灰原哀回憶起前陣子那個意外的匿名快遞,厚厚的資料帶來了驚人的秘密,她幾乎知道了違背世界規律的方法。然而無數人都知道這些方法,可他們永遠缺失實現這些方法的可能性。

但虎杖不一樣,他就是那個“可能性”。

灰原哀幻想過真的走運碰到文件中的那位名為“虎杖”的實驗品,虎杖應該是陰郁的、是孤獨的、是缺乏自主意識的,就像她曾經觀察和實驗過的動物們。

然而如今眼前少年的笑意,和散發的溫柔氣質都讓灰原哀明白,她錯的離譜。

他是獨一無二的成功之作,更是走了狗屎運遇到了好的“飼養員”的實驗品,他被養育的像個“人”。

灰原哀不免開始好奇,那份資料裏被黑色塗抹的部分——關于基地“管理員”的信息,究竟是哪一位組織成員擁有這份慈悲,讓少年在經歷了那些事情,還可以笑着提供給組織的“共犯”一個善意的幫助。

“你可以研究我,有人希望你們恢複正常,我會幫你們。”

Gin時隔許久的想要打個噴嚏,他不動聲色地抹掉了這個有損形象的生理反應。估計是Westvleteren在詛咒他,反正肯定不是Lanbo,因為他一般都是當面辱罵。

Lanbo正在和黑羽盜一讨論這趟列車有幾個國家情報局的人。這樣和諧和輕松的畫面,讓Gin莫名産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還好手機鈴聲及時喚醒了他。

他站起身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接電話,正好背對着他的同伴們。

Lanbo撓撓臉,說:“我猜是阿根廷那邊打來的電話。”

“你們最近還是很忙嗎?”

“忙,但要是和之前比起來,輕松了很多。”

“那不錯,你和Stacey看起來瘦了很多。”黑羽盜一輕笑起來:“快鬥倒是胖了一點。”

Lanbo有些驚訝地問:“您見過他了?”

“當然,他是我的兒子。”

“我想您應該很快就可以回歸家庭了,‘組織’、‘潘多拉’,都結束了,要達成happy ending了。”

“哦,親愛的,這是死亡倒計時,你我都清楚。”

黑羽盜一的話讓Lanbo沉默了片刻,他一直以為赤井務武是這件事裏最清醒的人,原來黑羽盜一只是在裝糊塗。真是恐怖,Lanbo望着男人完美的撲克臉,他們當年在闖入那個研究所時就已經知道了結局,但他對此保持緘默。

Lanbo發現自己的心态是越發的好,他笑道:“是因為Gin不在,您才這麽直白嗎?”

黑羽盜一放棄了表情上的掩飾,他嘆了口氣,說:“對不起。”

“黑羽先生,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就這樣死在這趟列車上,但我們不能。”Lanbo看向好友的背影,他猜電話那頭的是個蠢貨,因為婊子一副要發火的樣子,他淡淡的說:“就像Gin不能死在晴空塔一樣。”

“有時候也挺搞笑的,我每次都以為自己夠慘了,但總有新的折磨等着我,現在連死亡都不屬于我了。”他垂下眼,睫毛微顫,他苦笑道:“最對不起那兩個孩子,他們的勇氣和愛被我們大人恬不知恥的利用了。”

他沒有等黑羽盜一的回複,“下了這趟列車,Gin就要去阿根廷了。”

“而我呢,我應該要去裏約一趟。”

聞言,黑羽盜一罕見的露出了慌張的神色。那只是短暫的幾秒,也被Lanbo發現了,他有些得意,畢竟這世上沒有幾位能讓怪盜基德緊張的人。

黑羽盜一說:“你不應該去。”

“您是後悔了嗎?”

男人回應Lanbo的又是沉默,大家總是善于用沉默規避令自己苦惱和痛苦的事情。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我感覺,嗯,其實我和他還挺幸運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體驗我們的生活。”Lanbo沒有生氣,他自顧自的說着:“這輩子其實挺值的,買一送一,體驗兩種人生,上帝對我和他真不賴,不過……”

“要是有下一輩子的話,我希望,我們會是最無聊的普通人。”

Westvleteren無視了差點被自己處刑的同事和那幾個孩子的舉動,他可以不勞而獲,這是件好事,他自認為是個随性好說話的人。以他對這幾個人的了解,那些MI6的英國佬給粉色頭發的高中生當開胃小菜都不夠格。

他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他善于無視身邊那些奇怪、令人疑惑的事情,譬如那位小學生為什麽會和組織混在一起,為什麽Lanbo周圍會有那麽多身份複雜的人,為什麽美狄亞會活着從那個地方出來,又為什麽Gin現在表現的像個“普通人”。

他接受謊言,也樂意聽那些真假摻半的話,因為這樣他的生活會輕松許多,要去追求那些真相?饒了他吧,活着已經夠累了。Westvleteren也并不是一個精力旺盛的人,他沒辦法做到像Gin一樣,這句話他在小時候也曾說過,不止他,那些參加實驗的夥伴都認可,沒人會像美狄亞一樣,好像從小時候開始,那個人就已經成為了一個形容詞。

Bourbon沒有留給Westvleteren多少時間感時傷懷,他們解決的很快,并且悄無聲息,是合格的殺手作風,不過介于有小孩子,估計沒有見血。他按照短訊來到了那位可憐女人所在的車廂,這一次女人看見他,沒有露出困惑的表情,顯然屬于組織的Curacao回來了。

“MI6的人也在找你。”這節車廂是空的,Curacao 坐在中間靠窗的位置,Westvleteren來到她身邊,紳士的伸手示意自己是否能夠入座,女人輕笑着點點頭,“我——我們幫你攔住了他們。”

Curacao望着男人異色的瞳孔平和的開口:“謝謝。”

Westvleteren随意落座在女人身邊的位置,他假笑着說:“哦,你這樣會讓我為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愧疚。”

“令我意外的是你當時同意了這個任務,你應該知道這是個有去無回的任務。”

Westvleteren其實挺喜歡Curacao的,他很少遇到和自己一樣是異色瞳的人,更少遇到有着一樣“凄慘身世”的倒黴蛋。

“無論你取沒取到卧底名單都會死,或者被那群正義組織抓走,只要他們知道你這次任務的目的,名單到底存在與否就已經不重要了,沒人在乎你看沒看那份名單,因為他們只需要你的存在,從而威脅其他——嗯,競争對手?大概是這麽個意思。”

Westvleteren已經很久沒有對一個将死之人說這麽多話了,他試探地遞給女人一根救命稻草,“組織希望你得到名單,但要是那個名單根本不存在,被多國情報組織盯上的你已經是棄子了,不過好在那個名單存在,如果你現在交出來給我,你還能繼續在組織生存——”

“我不會交給你。”Curacao打斷了他的話,堅定的說。

“那你要交給誰?”

“我誰都不會給。”

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Westvleteren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麽?”

“我有了朋友,Westvleteren,他們對我很好,他們很喜歡我。”Curacao笑着說:“我也很喜歡他們。”

“你會死。”

Curacao當然知道她在自尋死路,她并不貪心,“沒關系,在知道Rum死訊的那天起,我已經活不久了,就當我在贖罪吧,我想真正的活一次,為了我,為了我的朋友們。”

Westvleteren站起身,他拿出身上裝有消/音/器的槍,穩穩地對準了女人的額頭,兩雙異色瞳互不相讓的對峙着。Westvleteren從Curacao臉上看不見一絲恐懼,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想要葬身于此。

Westvleteren扯出一個笑,他忽然将手中的槍轉動,把槍柄遞給女人,他說:“我喜歡你的覺悟,這把槍留給你,算是我對你的敬意,選擇輕松一點的死亡吧,Curacao。”

Curacao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了槍,她遲疑的說:“謝謝你,Westvleteren,我可以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

“你為什麽要回來?”

“和你一樣的理由,可惜我沒有你的高尚。”Westvleteren轉身走出車廂,他輕聲說:“Curacao,永別了。”

Gin挂斷電話,回到車廂時,發現黑羽盜一已經沒了蹤影。

某個卷毛混蛋好心說明:“你的daddy說是任務已經完成,為了不讓親親兒子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溜了。”

“Westvleteren說任務結束了。”

Lanbo裝作驚訝的說:“哇,那我們是沒事了?可以好好享受這趟列車了?”

Gin懶得理Lanbo的犯賤,打開iPad,開始了工作,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Lanbo突然開口感慨:“其實有點希望這趟列車沒有終點。”

Gin沒有嘲笑Lanbo的異想天開,他說:“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軟弱。”

Lanbo有些費解,他問:“你難道不會愧疚嗎?”

“什麽?”

“你身邊的人,像我,我感覺對不起很多人。”

“我沒有那麽高的道德感。”Gin冷靜的分析道:“你也沒有,不然我們早已經自殺了。”

“我怎麽感覺剛好相反,就是因為我們道德感高,我們到現在才沒有自殺。”

“你一定要說這些無聊的話題嗎?”

“沒有,好吧,我也不喜歡這個話題,那你說Sherry能成功研制出解藥嗎?”

Gin肯定道:“她沒有問題。”

他們之間沉默片刻,Lanbo望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失望的說:“你真應該和我回一趟俄羅斯。”

“我會的。”

Lanbo笑道:“不會是和我。”

“不會是和你。”Gin手指一滞,他也笑了起來,重複着,“不會是和你。”

這趟列車有驚無險的抵達了終點,人群湧動,Lanbo和Gin一同走出了車廂,他們穿過熱鬧的采訪人群,看見了那對兄弟。

“我猜你現在也會很希望這趟列車沒有終點。”Lanbo幸災樂禍道:“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恭喜你,玩脫了。”

Gin沉着臉,陰森森的說:“你今天的話格外的多,勸你最好現在閉嘴。”

“我真不理解,你到底在逃避什麽,還是說你根本不懂這些?”

這一次Gin沒有來得及諷刺身邊男人的胡言亂語,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他以為是剛剛在阿根廷的蠢貨又打了過來,為了不耽誤事情,他不耐煩的拿出手機準備接聽,卻發現熟悉的通訊人的名字,他止住了動作。

Lanbo當然能猜到這通電話是誰打的,他注意到了身側男人的動搖,有些失望的嘆氣,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愛麗絲掉進兔子洞裏,不該是光怪陸離的冒險之旅嗎?還好總有一只柴郡貓的指引,愛麗絲會再一次墜入美夢。

“你當時在村莊裏想殺死的從不是川七,是你自己吧。”Lanbo嗤笑道:“接了那個該死的電話,不然我就當你默認我說的話了。”

說完,他便揮了揮手,刻意從Gin的眼前走過,消失在人群中。Gin握住不停振動的手機,注視着人群之外的那對兄弟。

他讨厭瘋子,更讨厭成群結隊出現的瘋子,但現在他不得不接起這個電話,去和某一個難對付的瘋子交涉。

天啊,他希望講話的是赤井秀一。Gin終于把電話放到了耳邊,選擇了接通。

這一次上天似乎格外仁慈,少有的滿足了Gin的願望,他看見赤井秀一同樣把手機放在耳邊,那個混蛋開口了,聲音穿過熱鬧擁擠的人群,順着電話無禮的進入了Gin的大腦。

他說着不标準的俄語:“烏拉爾的花楸樹。”

“什麽?”

“那首曲子,是烏拉爾的花楸樹。”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

排球,我只打咒靈

三十九夜

2025/10/20

0 評論

阅读

關于我快死了這件事

萬緒千愁

2025/10/20

0 評論

阅读

甚爾奶爸日記

一定寫到完結

2025/10/20

0 評論

阅读

抱劍觀花

蘇绾

2025/10/20

0 評論

阅读

她在末日養喪屍

不信邪

2025/10/20

0 評論

阅读

[星際]末日馬戲團

草莓糯米滋

2025/10/20

0 評論

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