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隐情2

片刻之後,她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立刻蹲下雙手護在了頭上,等待着“懲罰”。

自她開始記事起,她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不乖的話要受罰”,這句話當然不止是說說而已。院子裏的掃把,屋裏的藤條,都做過懲罰她犯錯的工具。

女人的腳步聲停在了她身後,她仿佛已經感覺到了那雙大手揚起帶動的風,可這一次落在她背上的卻不是巴掌,而是溫柔的撫摸。

“看你吊兒郎當的。”女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扶起她的胳膊肘,“我還能吃了你不成?”說罷,還将掉落在的木盆撿起。

蘇離眼神裏帶着疑惑受寵若驚,可她不敢仰頭去看眼前的人,她怕這片刻的溫馨只是她的一場夢。

她被拉到了院子的石桌旁坐下,一路上她一直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女人坐在她的對面。

“頭擡起來。”聲音在蘇離頭頂響起,她小手絞着衣服,微微将眼皮擡了擡,剛好看到對面女人的雙手置于膝蓋之上。

随後,那雙手伸手到了她的臉頰上,将她的腦袋掰正。蘇離這才看着眼前的女人,慈眉善目帶着笑意,絲毫不似平日裏的尖酸跋扈的模樣。

女人撫摸着她的臉蛋說道:“阿玲想不想吃紅燒肉?”蘇離低着頭沒有回答,這是逢年過節蘇母掌廚時,家裏飯桌上才有的菜。

有了弟弟之後,這道菜在飯桌上就比較常見了,只是她自此以後就再也沒吃過了,父親和母親都說那是給弟弟長身體吃的。

“只要阿離乖以後天天都有紅燒肉吃。”女人一邊替她拉了拉皺巴巴的衣服,一邊起身随着她說:“去,把臉洗幹淨點。”

蘇離聽話的去打水洗臉,女人則轉身進了正屋裏開始翻箱倒櫃。不一會兒,女人從屋子裏拿出兩件舊衣服遞給蘇離讓她換上。

那是女人年輕時的衣服,蘇離拖拉着那不合身的衣裙出屋子的時候,臉上滿是尴尬,可女人看在眼裏卻露出了滿意的模樣。

她上下打量着,伸手将蘇離捂在胸口的手打落,順便将領子往下扯了扯道:“還差點什麽呢?”說罷她又進屋去翻箱倒櫃,蘇離就呆呆站在院子裏等着。

“你穿成這樣做什麽?”一個粗糙的男聲傳來,吓了蘇離一跳,她立刻擡手擋住了胸口,結結巴巴地說道:“爹…爹爹回來了…是…”她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

“回來了。”女人從屋裏出來手裏攥着一根銀簪子,疾步走到皺着眉頭的男人身邊,一把将其拉到一邊,嘀嘀咕咕地跟男人說着話。

說話間男人回頭打量着穿的不三不四的阿離,阿離目光接觸到男人的那一刻,頭埋的更深了。自她出生開始她就知道父親不喜歡自己,所以母親一直叫自己小賤貨。

當然,這不是她自己的猜測,是後來聽村子裏的人說的,他們說當初蘇母懷孕的時候,請的郎中和算命的都說蘇母懷的是男孩,蘇父紅光滿面借了銀子擺了三天流水席。

可惜出生的蘇離是個女孩,當天蘇父覺得這不僅讓自己賠了錢還跌了臉面,于是開始日日酗酒,喝多了便對着蘇母大罵不休,久而久之蘇母将這份恨意轉移到蘇離身上。

一直到蘇離的弟弟出生,這個家才逐漸開始恢複了平靜,只是這份平靜裏沒有蘇離,她依舊如之前一樣不被喜歡,小小的身軀每天都努力做着所有家務,像一只小狗一樣搖尾乞求渴望被正眼看看。

“你看着辦吧。”男人說完轉身回屋,女人走到了蘇離面前将那根銀簪子別在了她的發髻上。

這時,院門再次被推開,是剛才那個打扮妖豔的的婦人,她大着嗓門道:“不錯不錯,我見猶憐。”

“嗨呀,還不是托你的福。”蘇母的眼睛擠成了一條線,臉上的欣喜笑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兩個女人在院中互相吹捧說着蘇離聽不明白的話,寒暄過後,那婦人伸手拉起蘇離的胳膊就往門外走,而蘇離皺着眉低頭沒有挪動腳步。

蘇母見狀頓時臉色陰沉下來,單手捏住了蘇離的下巴強迫她仰頭看着自己:“阿靈不是答應過要乖的嗎?”她語氣溫柔,但是眼神裏卻充滿狠戾。

蘇離被捏的生疼,她生怕母親對會因為她的不聽話而收起剛才對她的那一丁點好,于是她怯怯的應了一聲,蘇母立刻又換上了剛才那副和藹可親的臉龐,伸手摸了摸她被捏疼的下巴。

出門後,她被那婦人帶去了鎮上一個酒樓的雅間內。

此刻是初春,雖然不似寒冬臘月那麽難捱,但是多少也還是有些寒意的,因此這雅間裏還熏着暖爐,一進屋子蘇離便被這熱意和香氣沖的臉頰微紅。

傍晚時分,蘇離被那婦人送回了家,開門的時候蘇母皺着眉頭眼裏帶着驚訝,她只見那婦人在蘇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去。

随後,她猝不及防被女人一把拽住胳膊拉進了院子,這一下來得突然,加上衣服不合身,她當場踩到了裙角撲倒在地上。

“果然是賠錢的賤貨!”咒罵聲響起的時候,掃把重重的落在她身上,她強忍着淚水不敢哭喊出生,因為以往的經驗讓她知道出生只會被打的更重。

女人一邊抽她一邊咒罵:“天生就沒福氣的東西,機會擺在眼前都爬不上去!要你何用?”她氣喘籲籲罵完,似乎還是不甘心,插着腰目光移到了雞籠旁邊。

她挽起袖子提起喂雞的木桶,裏面是菜葉和麸皮,一手抓着蘇離的頭發一手抓起雞食,惡狠狠地瞪着她說:“張嘴!”

蘇離看着眼前瘋狂的女人,眼眶已經溢滿淚水,她頭發還在被抓着搖晃,最終她還是張開了嘴巴閉上眼睛。淚水順着臉頰而流,雞食塞進她的嘴巴,女人一邊怒罵:“你一副瘦弱無助的樣子裝給誰看?給我吃!”

她肚子被填的撐起來,女人似乎也消氣了,氣喘籲籲地拔掉了她頭上的銀簪子罵道:“沒福氣的東西,把一副脫下來洗幹淨!”

*

白衣女子講道這裏的時候,雲昇皺着眉頭打斷了她的話:“等等,她娘為什麽那樣?”

“因為…因為她是被送去給老頭沖喜的。”白衣女子的臉上有些戲無奈,“她太瘦了,那家人沒看上她,覺得她沒有福相而且不好生兒育女。”

話音剛落,雲昇便拍桌而起:“太過分了!這也能怪到她頭上嗎?”

“之後呢?她為什麽會死?”阿靈臉色雖沉沉的,但是語氣卻是平靜的。

白衣女子嘆了口氣道:“那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塞滿麸皮和菜葉的腸胃将蘇離的整個肚皮都撐得鼓鼓的,她躲在柴房裏洗那被弄髒的衣服。

天黑了男人帶着紅燒肉回家,見道女人在院子咒罵,便知道人家沒看上蘇離,于是将肉遞給女人之後便側身進屋去逗弄小兒了。

之後的幾天裏,蘇離都被鎖在了柴房裏,沒有食物也沒有水,她扒拉着木門縫隙一聲聲祈求着:“娘親,娘親,阿離聽話阿離乖,阿離餓。”

這天是弟弟的生辰,正屋裏傳來了炸肉的香味,蘇離已經餓得頭暈眼花努力的爬到了門縫跟前再次祈求着,半晌後一雙腳在她眼前停下。

開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陽光透過大開的木門照進來,她用胳膊擋着眼睛還在說:“娘親,阿離乖阿離想吃飯…”

“賤貨!”女人扔下一個窩頭轉身就走。

蘇離摸着窩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陣敲門聲響起,來人匆匆說了幾句話之後,女人走到她跟前到:“小寶在睡覺,你去門口看着,他要少一根頭發我回來扒了你的皮!”

蘇離坐在正屋門口看着女人出了大門,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那個窩頭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屋子裏炸肉的香味一陣一陣往她的鼻子裏鑽。

她回頭看向屋裏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咕咕響着的肚子,安慰着自己說:“阿離已經吃飽了。”可是沒一會兒肚子又響了,而那屋子裏的肉香味也像一只無形的手一樣抓着她的心肝。

終于,她站起了身看着屋內邁步進了屋子,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炸好的肉她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的口水濺到肉上。

可是即便是捂着口鼻,肉香味還是一個勁兒的往鼻子裏鑽,她轉眼看到了油鍋上空着的油炸,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一顆油渣。

油炸還沒放到嘴裏,就聽到了床上小兒哇哇的啼哭聲,同時院子的門也打開了女人站在門前。

蘇離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只見女人怒氣沖沖三步并作兩步跑進了屋,拽起她的肩膀一把将她甩到地上,她的後腦重重磕到了桌子腿上。

“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女人給了她一巴掌,“我說沒說不準吵小寶?”

“我沒…”她一邊說話一邊擺手,眼見的女人看到了她手裏的油炸,直接抓起蘇離的衣服拖行到了油鍋前,一手捏着蘇離的嘴巴一手拿起小勺舀起油往她嘴裏灌。

鍋上雖然沒火了,可那油還沒涼透,“滋啦”一聲,蘇離的嘴巴瞬間被燙的焦黑紅腫,她疼的滿臉淚水卻發不出聲音。

女人似是還不解氣,又伸手抓起了桌上的針線刺進了蘇離的嘴巴。

“我讓你吃!”她如一頭兇猛的野獸,騎在了蘇離身上用腿壓着她掙紮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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