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事也值得這麽高興?不就是和那些幹屍,僵屍打交道嗎?”暖暖不屑地撇撇嘴。
我得意地笑着逗她說:“你別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也不知是誰上次看我去探古墓羨慕得眼睛都發藍了。”
“你!”暖暖氣竭,眼珠一轉,又說:“哼,是啊,雖然我沒機會去,但也不知是誰只下了一次古墓就在床上躺了三星期。”說都無意,聽者有心,那次刻骨銘心的遭遇怎麽可能忘?我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對面的席寒,竟然發現席寒也正在看我。我慌忙躲開他的目光,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
本來逐日建立起來的對席寒的絲絲情懷,卻被暖暖這一句無心提及的往事徹底破壞了。我悶悶不樂地收拾着碗筷,暖暖和席斂在客廳你一句我一句地逗着嘴,不時傳來他們開心的“哈哈”大笑聲。
席寒走到我身後,輕輕地從身後摟抱住我,我下意識地使勁掙脫開,回身充滿敵意地瞪着他,他一怔,“暢暢,你好象不高興?”他疑惑地問。
我意識到剛才有可能反應過度了,慌亂地理了理垂落下來的頭發,舉了舉帶着膠皮手套的手說:“在刷碗呢,小心弄髒你。”席寒頓了頓,說道:“好吧,我去房間等你。”
我把廚房收拾幹淨,又把客廳收拾了一遍,然後又去清掃衛生間,把家裏上上下下都打掃到再沒有可以打掃的東西了,站在卧室的門口卻不肯進去。我知道暖暖的一句無心的話讓觸及了我最不想碰的傷口,我不想再面對席寒,至少現在不想。
一直到席寒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才意識到我已經在門前站了太久了。“想什麽呢?不肯進房間?”他用揣測的目光看着我,見我轉身要離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往他的懷裏一帶,不容分說,進了卧室。
“快放開我。”我壓低聲音,怕暖暖他們聽到。席寒仿佛沒聽到,随手把門一關,緊緊在把我按在了牆壁上。
“你要幹嘛?”我緊張得全身繃得直直的,一種恐懼感襲遍全身。
他那深邃的雙眸裏射出冰冷的光,過了良久,才說:“暢暢,剛才在餐桌上,你怎麽突然不高興了?剛剛又磨磨蹭蹭地不肯回房間,你在逃避什麽?是我嗎?”
他一連串地追問,迫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艱難地吞咽了口唾沫,腦子裏飛快地編着理由,我莞然一笑說:“上次考古無功而返,什麽有價值的資料也沒收集到,當然不會高興了。剛才導師打來的電話你也是聽到了的,馬上我們就會出發了,這次一走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回來。所以當然要好好為家裏做做貢獻啦,免得暖暖那個小丫頭又得說我占便宜。”我故意說得輕松自得。
“是嗎?只是這樣?”他明顯地不相信,見我極其誠懇地點頭,才半信半疑地放開了我。我長出口氣,正要走開,卻不想他又迅速地禁锢住我,他的臉無限地貼近我,他的鼻尖已觸碰到了我的鼻尖,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心想慌得要命,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麽,如果他真的要做什麽,我該怎麽回應?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他卻狡猾地“哈哈”一笑,放開了我。這一次,我沒敢立刻動,保持着貼牆姿勢看着他。他走到窗戶前,轉過身來,看我還在牆上挂着,輕松地對我勾勾手指,“怎麽?不肯下來?是想讓我強吻你嗎?”
我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忙不疊地移動腳步。一時之間,在屋裏呆着也不好,不在屋裏呆着也不好,席寒看我左右為難的樣子,卻再也沒說什麽,條地一下就不見了。見他選擇離開,我這才一下子輕松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得到了校方的通知,讓下午就去學校報到,次日一早就出發。這次是跟科考隊出發,一應考古和發掘工具團隊都會準備,所以我只需要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想全帶齊就好,我忙忙活活地準備了一上午,采買了兩大旅行箱的物品,暖暖又是羨慕又是不舍,圍着我身前身後地幫着整理。
“暢暢,你走了,我怎麽辦?”她這一問,倒提醒了我,我馬上說:“暖暖,咱們可說好了,這次可不許偷着跟着我了,科考隊可是有嚴格的組織紀律性的,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呀。”她噘着嘴嘟囔着:“知道啦,這回你就是讓我去我也去不了,那麽多論文要寫,頭都快擡不起來了。”
我笑着拉住她的手說:“很快我就會回來的,再說,這裏有人給你做好吃的,”我瞟了眼席寒,接着說:“你就小心別養得太胖了就行了。”我突然又想到了些什麽,忙補充道:“哦,對了,我得把席斂帶走。因為導師特意交待要我帶上玉釵,他說他要抽時間好好研究一下。”
“我有什麽好研究的。”席斂一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滿地說:“你那個導師,也不是我小瞧他,再就貳百年的時間他也搞不清我們那個朝代的來龍去脈。”
“這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不滿他對我導師的不尊重,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挖苦道:“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被我這樣一說,臉上有些挂不住,強辯道:“我有什麽心思了?看你把我說得跟個奸臣似的。”
我見他裝傻不承認,索性跟他說白了:“你不就舍不得你家暖暖嗎?君子疾乎舍曰欲之而不往。幹嘛還要找東找西地找其他的借口。”我氣他剛才對導師和我這個行業的蔑視,說出的話也尖刻了不少。
暖暖傻傻地看着我們倆鬥嘴,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沒整明白是什麽狀況。
席斂被我搶白了一通,還不知自己是哪裏得罪了我,一腦袋殼地莫名其妙,卻依舊不情不願地說:“确實是舍不得暖暖,”他眯眯笑地看了眼她,接着耍起了貧嘴:“不過,這樣也好,離開些時日更有助于感情的增進。對不?小暖暖。”
暖暖立即噘着嘴嬌媚地回應道:“小斂斂,你說到我心裏去了,我就在家裏等着你早日回來。”說着捧住席斂的臉就親了一口,親完回過頭來瞪着大眼向我示威。
我不禁打一機靈,哎喲,肉麻得掉渣了,還小暖暖,小斂斂的,我撇撇嘴,真懶得理這對情色男女。一扭頭,進了屋。
席寒坐在床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噙着笑,好象剛才我們在客廳的一幕全落在了他的眼睛裏似的。“怎麽?年紀輕輕地就看不得人家親熱了?”
“才沒有。”我被他這麽一問,反而覺得自己剛才是有點過份,一下子紅了臉。他捧過我的臉,強迫我看着他,欲言又止地叫了聲我的名字,卻沒有往下說。
我也不想聽他說些什麽,只想着,明天起就不用再面對他了,心裏有一種快快逃開的迫切感。于是借口要收拾出行的物品,又回到客廳。
下午去了學校,導師不在,留下話說有要事辦理,讓明早五點準時到校集合集體出發。
“還集體出發?”我嘀咕着,“不就我和你嗎,好象還有多少人似的。”
回到家裏,度寒不知去了哪裏,暖暖昨晚通宵寫論文,下午正在補覺。席斂不用說,肯定是躲在玉釵裏修煉呢。
我樂得難得的清靜,拿起那本百看不厭的“唐詩宋詞”來,随手一翻,竟又是周邦彥的《解連環》,養傷的那個美好的下午時光浮現在了眼前,于是低下頭來細細地讀了起來:怨懷無托。嗟情人斷絕,信音遼邈、縱妙手、能解連環,似風散雨收,霧輕雲薄。燕子樓空,暗塵銷、一床弦索。想移根換葉,盡是舊時,手種紅藥。
汀洲漸生杜若。料舟移岸曲,人在天角。謾記得、當日音書,把閑語閑言,待總燒卻。水驿春迥。望寄我、江南梅萼。拼今生,對花對酒,為伊淚落。
相思之苦,說不得,解不了。那日席寒的一聲嘆息似乎又在耳邊響起。
我默默暗嘆一聲,歲月靜好的日子總是一瞬即逝。
正在這時,有人拍打大門,我打開門一看,竟是陳凱和莫滢。兩人從公開戀情之後,就一直出雙入對,讓旁人羨慕得要死。莫滢的臉色紅潤得漳顯着青春逼人的氣息,陳凱則陽光帥氣得總是引得無數的女生頻頻示好。好在一直有莫滢在身邊,沒有受到過太多騷擾。
“暢暢,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莫滢自複課以來,主動要求從下一年級開始重新學,因此現在比我和暖暖低了一年級。她一邊問一邊把手裏提着的大包小包一股腦地放在沙發上,“把這些都帶上吧,路上保不準就會用到。”
我趕緊阻攔,“太多了,你看,我這兩大箱子東西,實在是沒處放了,再說,也不會用到多少的,這我還想再精減一些呢。”
其實,說實話,有了上次十萬大山的經驗,除了那些實用的科考工具外,其它的東西帶多了只能是給自己找麻煩。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女孩子的天性,就是超市粉碎機,所以會不停手的買買買,買回來的絕大多數會放到屋子一角一年關載地也想來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