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月姐姐

“這…”

土地公接過那發黃的小本,拿在手上端詳片刻後,又朝着有陽光的地方晃了晃,捋着白須面上顯露出一絲疑慮。

“怎麽了?”靈歌探頭向前,學着土地公的樣子左看右看。

說來也巧,靈歌在化成人形後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眼前的這位福德正神——也是世間人常說的土地公。

當時剛剛化為人形的靈歌,對世間萬物充滿好奇,本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四處游蕩着就下了山。

那日也是湊巧,剛一下山她看到了這路邊腿高的矮房子裏微微閃着光,便以為是遇到了同類。

于是靈歌興沖沖地将自己變小,一骨碌鑽進了福德正神的小廟。

不過好在福德正神是地仙,日日與這凡塵間各色人群、精靈打交道,見到靈歌便知道她是剛剛成形,走錯了門。

因此也不為難她,畢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好言相勸催着她離開,可就在碰到靈歌胳膊的一瞬間,福德正神忽然感覺手掌像是被刺了一下。

這小妖精與別的不同?他瞧着靈歌的樣子法力修為都不高,并沒有修煉成人形的條件,

思慮之間,福德正神索性直接探了探靈歌氣息,便發現她體內竟然有兩股力量,只是另外一股似乎不受她控制,那股力甚至還帶着若隐若現的靈氣。

當下便猜測靈歌能夠在自身條件不足的情況下化成人形,大約是受了外力催化,而另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可能就是原因。

福德正神打量着靈歌,想着她剛剛成精,必定是沒有害過人的,深思熟慮之後,也覺得她頗有仙緣。

上天有好生之德,福德正神作為神仙以此為信條,于是便暗自決定要将靈歌引到正路上。

也好在靈歌是在遇到藤月之前認識的福德正神,否則按照藤月給的忠告,斷斷是不會有兩人如今的忘年之交。

“你是在哪裏救的他?”福德正神邊瞧邊啧,換了個方向看那微微閃光的指印問道。

靈歌仰着頭想了半天才說:“在瘴氣林那邊,看出什麽沒有?是不是可以換很多功德呀?”

聽到這話,福德正神臉色微變,随即“啪”一聲,小本打到了靈歌的腦袋上。

“功德,功德!”福德正神瞪着靈歌:“就知道功德,命都沒了我看你怎麽攢功德。”

靈歌說這指印的主人是她在瘴氣林那裏遇到的,瘴氣林是這凡間最兇險的地方之一,即便是十分熟悉那裏的地仙,稍不留意也會中招。

而凡間的修士去那邊,多的是喪命的可能。

福德正神作為地仙,除了衆仙齊聚有事上報的重要場合,幾乎很少上天。

但這泛着微光的印記,他卻認得,這是九重天上高位神官才有的。

兩條線索相結合,福德正神能想到的便是天界那幾位斬妖除魔的戰神。

瘴氣林附近有幾個妖洞,那些妖洞裏孵化出來的邪物,不同于靈歌這樣經過修煉的精靈,那些邪物生性殘忍,無法引導教化。

而那妖洞裏的邪氣,也常常會侵害凡間的百姓。因此,天界負責人間安危的幾位神仙,會定時下凡對其進行封印鎮壓。

福德正神眯着眼盯着那微微閃爍的指印,猜想着靈歌這次怕不是遇到天界的哪位神了。

“你怎麽知道?”靈歌揉着腦門,想起那指着自己的劍鋒,有些不高興:“我當時真的怕死了!他用劍指我的時候,我連自己死後難看的樣子都想象到了!”

聽到這話,福德正神将眼睛瞪得渾圓:“用劍指你?!”他急忙順着靈歌轉了一圈:“可有為難你?可有受傷嗎?”

“沒有。”靈歌将布袋捧到了福德正神跟前:“就是拿他那破劍割壞了藤月姐姐給我縫的袋子。”

福德正神這才反應過來,九重天上那幾位各個法術高強,身手狠厲,對妖魔下手一點都不會手軟。

若是真要對靈歌動手,以為她的修為法力,就不用說什麽受傷不受傷了,如今能不能囫囵個兒站在這都是個問題。

“沒事就好。”福德正神看着一臉天真的靈歌道:“以後呀,救人看清楚了再出手,攢功德不急于一時,萬事都講究心誠則靈,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

“知道了知道了。”靈歌從懷中掏出一壺剛從城裏順手買的酒,扔給福德正神後轉身就跑。

邊跑邊回頭喊道:“您慢慢喝,下回我再給您帶,藤月姐姐等着我回去吃飯呢!”說完,人一溜煙就不見了。

“我還沒說完呢!”福德正神看着懷裏的酒葫蘆,嘆了口氣搖着頭笑了笑。

望着靈歌消失的方向,他又不禁陷入沉思:靈歌遇到的是哪位神官呢?竟能完好無損的離開?

要知道那幾位神兵天将可都是才經歷過天劫戰的,對妖魔的恨意,估計都還沒有消解。

此時哪個沒長眼的撞上了,哪怕是沒有為非作歹,也基本都不會有好下場,因此福德正神也不止一次提醒過靈歌要當心。

靈歌一口氣跑得确定福德正神沒有跟上來以後,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自她認識福德正神的這幾年,最怕的就是這小老頭喋喋不休的念叨,一旦開了話匣子那就停不下來,大道理一套一套能說個幾天幾夜。

起初靈歌因為什麽都不懂,尚且能聽上幾句,時間久了她發現這小老頭子說來說去就是那些,于是人也就變得皮了些,好在福德正神大人有大量,從不跟她計較這些。

穿梭進稀稀疏疏的一片樹林,在一片空曠之地,靈歌單手抱着布袋,另一只手雙指并攏置于身前。

她口中默念咒語,對着眼前的空曠伸指:“開!”

随後,就見眼前的浮現一道結界,緩緩打開之後,是一個種滿各色月季花的小院。

成片的月季花當中延伸着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盡頭是一幢小木屋,屋子的圍欄上也攀爬着月季花。

“藤月姐姐!”靈歌邊跑邊喊道,踏進院子的那一刻,身後的結界又自動落下,隐匿于林間。

這小院子是藤月與靈歌的居所,修煉到如今兩人已經可以如同凡人一樣在世間生活,但藤月不同于靈歌的大大咧咧,對這世間萬物都極其謹慎。

因此,她在這小院子的周圍設下一道結界,防止凡人誤闖的同時,也保護自己不被降妖除魔的神仙或修士發現,避免掉不必要的麻煩。

靈歌抱着包布袋子推開了房門,一個身着彩衣的婀娜背影正在案前忙活。

聽到進門聲,藤月放下了手中的活,轉身迎上一張溫柔的臉。

靈歌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裏,用腦袋蹭着她道:“藤月姐姐,身上的花香味真好聞!”随後噘着嘴委屈巴巴:“不像我,他們都說是野草味。”

藤月用手肘蹭着靈歌的腦袋:“好啦好啦,別聽他們胡說。”一邊推她一邊又安撫:“快起來,別上我手上的糖粉沾到你身上。”

靈歌這才仰頭看到藤月高高舉起的雙手,側身繞過她看了看後面案臺上的點心:“姐姐又在做什麽好吃的?”說着,她放開了藤月轉身去摸桌上的布袋子。

“甜糕,但是名字還沒有想好。”藤月一邊回答一邊将手上的糖分清理幹淨:“是用院子裏花瓣做的餡兒,我還打算放一些酒釀,你說叫它花釀酥好不好?”

她們作為妖精,其實并不需要凡間的食物充饑,可靈歌卻酷愛凡間的吃食,尤其是各色的花式糕點,遇上了就挪不動道。

于是藤月就變着花樣學習,嘗試各種新的糕點做給她吃。

“看!”靈歌一手捧着布匹,一手拿着包好的糖葫蘆,滿臉歡喜地将東西遞到了藤月面前:“都好,姐姐做的點心什麽樣的都好。”

藤月修長的手指點了一下靈歌眉心,随後笑着搖了搖頭:“少看些凡間的戲文話本子,哪裏學的油腔滑調。”

說話間,她接過靈歌手中的布匹:“這顏色真實罕見,是新到的嗎?”

“嗯。”靈歌将糖葫蘆遞到了藤月嘴邊:“我瞧着這顏色與你相襯,就買了回來,你做身新衣服什麽的,好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藤月沒吃幾口糖葫蘆,剩下的都到了靈歌肚裏,她将那布匹收好之後又去忙活那沒收拾完的糕點了。

而靈歌悄悄将那按了指印的小本收了起來,只告訴藤月不小心弄壞了布袋的背帶。

一方面藤月比她見多識廣不用說大約也認識那微光指印,靈歌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遇上了那帶着靈光劍氣的人,免得又多一份擔心,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讓藤月知道自己還在偷偷攢功德。

畢竟她之所以會認識藤月,就是因為當時一心只想積攢功德,看走了眼幫助了一位心術不正的書生。

要不是有藤月出手,她恐怕當時就會被那書生奪去修為,變成一株幹枯的野草了。

香噴噴的花釀酥剛端上桌,靈歌二話不說就拿起一顆往嘴裏塞。

“小心燙!”藤月像哄小孩一般開口提醒。

“啊,呼呼呼~”靈歌張着嘴巴大口呼氣,擡手扇着風,顯然是被燙到了:“好燙,好吃。”

“說了燙,還心急。”藤月拿起一塊嘗了一小口,頗為滿意這次的成果:“要是有梅子釀就更好了。”

“嗯嗯!”靈歌倉促咽下了嘴裏剩下的糕點連忙應聲,随即又翻箱倒櫃去找酒了。

半晌之後,她提着酒壺從地窖裏出來道:“沒了,我去買吧!”

“算了,不急這一時半會兒…”藤月話還沒說完,靈歌已經又一溜煙不見了,只留下一句去去就回。

出了小院,靈歌一門心思抄近路想快點朝城裏奔去,可就在穿過一片竹林時,忽然被一陣叫喊聲攔住了腳步。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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