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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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話，甚爾的手藝吧，他談不上難吃。
只是不太能讓人吃而已。
如果作為一個真正的嬰兒，說不定對這種咀嚼橡皮泥一般口感的食物會感興趣。
但吃到陽關燦爛太陽花餅的人，一個是擁有大人靈魂的惠，另一個則是腦子比一般小孩聰明很多的新一。
光憑春日暖陽太陽花餅的樣貌，他們就能判斷出這種玩意絕對不是他們該吃的。
以至于當甚爾提出大家可以一起出去郊游，順便采點野花回來做玫瑰花餅時，惠惠跟新一都不約而同綠了臉。
200
惠惠對新一是抱有愧疚感的。
一來，本該被甚爾荼毒的人其實應該是他，而不是新一這個倒黴孩子。
二來，甚爾說到底是他家的傻狗，是他沒把傻狗看好，才讓外面的無辜孩子被抓進來受苦。
惠惠在心底嘆氣，看看摩拳擦掌的甚爾，又看看靈魂仿佛已經升天的新一，最終苦澀地拿起了奶瓶。
201
甚爾大喜！
媽呀小bee崽子願意喝奶！
新一也大喜！
這樣是不是等于甚爾不必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嬰兒輔食了！
只有惠惠面無表情，內心苦澀地咬着奶嘴。
實在不行，給換個吸管來都不至于讓他這麽煎熬。
202
而甚爾做夢都想不到，叛逆小子惠惠居然也有主動喝奶的一天！
不用他哄着騙着，也不用陪着玩羞恥感十足的男媽媽游戲！
惠惠居然主動喝奶了！
蕪湖蕪湖！
忍不住把乖巧的兒子抱起來扔高高！
203
惠：！！！
傻狗！！！
204
當然，惠也不是什麽被欺負了就一直忍着的人。
上輩子的惠在心态還十分年輕的年紀，就懂得了用拳頭能解決的問題就決不張嘴的道理。
在初中時期，他在學校一直都是冷酷無情的校霸形象，成績不錯，武力值強但不随便欺負人，雖然話少，總是一副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表情，但有一說一，初中時期暗戀惠的人還真不少——啊，扯遠了。
惠的校霸形象建立在學校裏的小混混圍堵獨來獨往的他借零花錢，惠反手把人打得不敢來上學之後。
光靠打人是不能名震江湖的。
得盯着那群人打，連打半個月，以一人之姿包圍五個混混，用看上去瘦弱的身體堵住學校拐角裏黑暗的小角落，讓都市傳聞中多了一條“學校圍牆之外的莫名悲鳴”。
總結一下，就是睚眦必報。
被欺負了就一定要欺負回去。
就算是甚爾也不能例外。
205
甚爾一開始也沒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乖兒報複。
他沉浸在兒子一天比一天乖的美夢裏。
奶也喝了，覺也睡了，還不鬧着出去玩，不需要到處溜。
除了不叫他爹地以外堪稱完美。
直到。
206
甚爾癱在沙發上，打開了手機鬥地主。
哦豁，第一把手氣有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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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牌沒有連對，沒有順子，沒有炸彈，最大的是一張A，如果當地主怎麽看怎麽沒有贏面，不如去給隊友打輔助。
當時，惠惠被甚爾放在胸口坐着，說要教他認數字。
結果不知道怎麽，小bee崽子可能沒坐穩，一下就撞他胳膊上去了。
準備按的不搶變成了搶地主。
對家兩位也不搶了，在甚爾蒙蔽的出了個對3後，兩人連炸把甚爾的歡樂豆炸成了負數。
不過甚爾以為這是意外。
歡樂豆每天能領三次低保，他今天只領了一次，還能領兩次。
第二把。
這回的運氣比上回要好很多。
甚爾深知做人還是得低調的道理，所以看着這一手牌，他勾起嘴角點了不搶，然後在對家搶了地主後，反手點了超級加倍！
悶聲發大財！
但對家也不怕死，跟着點了超級加倍。
甚爾看着手裏的兩個炸彈，高傲冷哼。
雖然只是4個3和4個4，但對付你們這種每天只靠領低保度日的也足夠——
“啊啊啊等等等！！！點錯了點錯了！快給我撤回！！！”
甚爾急得差點從沙發滾下去。
因為在跟隊友配合炸了地主一套後，甚爾手上只剩4個3，炸完4個3，甚爾就贏了。
但惠惠開始對甚爾的手機屏幕感到好奇了，伸手就點了3張3出牌。
隊友跟地主都幽幽地扣了個問號的表情包。
只有甚爾看到隊友給出最後一炸，喂了一張手上最小的5之後，留下了心酸的淚水。
誰家打牌手上只留一張3啊？！
然後他們就被地主一套飛機翻盤了。
隊友看着甚爾手裏的底牌，停頓幾秒，默默點了換桌。
歡樂豆再次見底，游戲開始提示他只有最後一次領低保的機會。
甚爾開始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不想相信自己又被惠惠背刺了。
但事實卻由不得他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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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喂，你，應該，看不懂鬥地主吧？”
“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吧？”
“還是說，難道你真的……”
甚爾危險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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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一驚，後背都涼了。
無聊的惡作劇讓他欲罷不能，竟然忘記在甚爾面前裝小孩了！
該死！果然還是因為這裏的生活太安逸，讓他喪失了戒備心！怎麽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如果被甚爾知道他其實不是小孩，甚爾會不會覺得是他搶占了甚爾兒子的身體？
再嚴重一點，甚爾說不定會想不開——
惠的胸口不自覺地提起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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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賭神轉世？！”
甚爾倒吸一口冷氣。
210
…
……
…………
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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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面面相觑。
甚爾盯着惠，半響，撓撓頭：“哈哈，怎麽可能會有賭神轉世這種東西？你要是賭神轉世那老子就是秦始皇！哈哈哈開個玩笑，我們得相信科學。”
“新手光環！你一定是有新手光環！喂喂，你這光環得開在你爹頭上啊，怎麽能往爹地的敵人身上扔光環呢！”
“快快，下一把你來打牌，讓爹地看看你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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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
惠只覺得自己剛剛的緊張簡直蠢到不行。
他根本沒有必要緊張，因為甚爾根本不可能想到他半歲的殼子裏裝着快成年的靈魂。
甚爾這個傻狗！傻狗！
不是說好了要相信科學嗎？！你相信的明明是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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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罵歸罵，惠覺得自己還是得糾正一下甚爾的思想的。
不論是相信科學，還是戒賭。
所以他輸掉了甚爾最後的3000個歡樂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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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跪在地上不敢置信：“……我不信，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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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叔叔不信什麽？不信你兩眼空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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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破防：“你這臭小子！趕緊給我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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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甚爾一邊哭一邊做了個夢。
他夢到了他的太奶，太奶嘆着氣，語重心長地讓甚爾趕緊收手吧。
甚爾不願意，但是被太奶當衆打開了錢包，而他的錢包裏，只零散地掉出來兩枚硬幣。
周圍的嘲笑令甚爾痛苦閉眼，不願面對。
太奶則是摸着甚爾的頭，說她苦命的孫子。
甚爾覺得太奶的手十分毛茸茸，這是甚爾他爹從未給過的溫暖。
……
嗯？
毛茸茸？
太奶摸他腦殼還要戴手套？
甚爾迷迷糊糊睜眼。
卻被糊了一臉毛。
……
嗯？
毛？
哪來的毛？
他兒子的頭發明明像海膽，怎麽突然變得蓬松且……
白？
難道是少年白、不對，嬰兒白頭？！
白發人送黑發人？！
甚爾從夢中驚醒了！
218
他們家憑空出現了一只小白。
沒錯，小白。
就是蠟筆小新裏的那種毛茸茸小白狗。
甚爾覺得自己還沒睡醒。
蠟筆小新裏的小白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小白什麽都會做，不僅會奶孩子，還會做飯做家務。
而他家這只小白……
甚爾蹲在客廳裏，食指與中指間夾着一根筷子，輕飄飄地遞到唇前嘬了一口。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新一揉着眼睛剛起床，見甚爾蹲在地上神色慘白，于是過去問：“叔叔你怎麽了？是痔瘡犯了嗎？”
甚爾無暇顧及報複新一的惡語，而是拿着筷子指廚房：“你看到了嗎？”
新一往廚房瞟了一眼，問：“看到什麽？”
甚爾回：“一只小白狗，會燒熱水泡奶粉的小白狗。”
新一往廚房探頭，說：“沒看到。”
甚爾大驚：“你再看看！再看看！”
新一又看一眼，還是什麽都沒看到，只能敷衍的：“看到了看到了。”
甚爾瘋狂搖頭：“不可能！你一定看不到！你怎麽可能會看到呢？！”
新一：“……”
甚爾：“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會泡奶粉的小狗！所以問題來了！惠惠手裏的那瓶奶是誰泡的！是你嗎惠惠的媽媽！我素未謀面的媳婦！”
新一後退兩步，謹慎地貼着牆走：“叔叔，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甚爾冷靜下來，“就是想起了些往事。”
新一其實不太想問往事的內容。
但甚爾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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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太奶的狗死了，老人家年紀大，我為了安慰她，晚上在太奶的窗口學了幾個小時狗叫。”
“然後呢？”
“然後被綁在院子裏的樹上驅了三天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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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坐在嬰兒車裏，努力伸長小胳膊，摸了摸縮小版玉犬的腦袋。
玉犬甩尾巴：“汪汪！”
221
甚爾：“對，我當時就是這麽汪的。”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到了窗外還沒來得及長大的小樹苗。
太奶，現在驅魔還來得及嗎太奶？
這個世界好可怕啊嗚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