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穿好鞋子拉起莫雷爾就向外跑。

外頭是一條十幾米長的走廊，根據腦海裏的記憶數據，瓊斯知道這走廊左邊這一頭通往後院，右一頭則是通往‘愛麗絲’她家的鐵匠鋪街店。

此刻外頭已經響起了槍聲，慌亂嘈雜的喊叫聲此起彼伏。空中飛行器的轟鳴聲時遠時近，聽起來數目不少。

昏暗的走廊裏瓊斯停下來，她摘下一盞牆上的擋風玻璃罩的油燈，拉着莫雷爾往走廊的左邊小跑而去。

很快到了後院，火光照亮了天幕，嘈雜的聲音更清晰了，空氣裏滿是火藥與燒焦物的難聞氣味。

面對這樣的變故，瓊斯不由猜測，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突然降臨……

“二姐，外頭是怎麽回事？父親和大姐呢？”莫雷爾帶着哭腔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他着急的眼睛裏滿是慌亂，眼淚啪啪往下掉。

“男子漢，不許随便掉眼淚！”瓊斯拉着他來到地窖口，快速清理上頭覆蓋的一層雪。

莫雷爾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已經吓傻了。但他顯然是個聽話的男孩兒，瓊斯的話起了作用，莫雷爾擦幹眼淚，抽噎着蹲下來幫助瓊斯清理。

瓊斯見狀一時間百感交集，莫雷爾才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竟這般懂事到令人心疼……

她卻已然忘了，這只是個數據世界。

積雪很快被清理出來，一整塊厚厚的大石板出現在面前。瓊斯讓莫雷爾站開一點，然後雙腿岔開與肩同寬，彎下腰手指扣住石板的邊緣，猛力一掀——

百多斤重的青岡石板被她掀翻出去，露出黑漆漆的地窖入口來。

莫雷爾看傻了眼，心頭的恐懼與驚慌仿佛都同那厚厚的石板一般，被掀飛出去。他從來不知道，一向病弱的二姐竟然有這樣的力量，一雙濕漉漉的眼又重新亮了起來。

“莫雷爾，快過來！”瓊斯提起油燈示意莫雷爾過來，然後将油燈探進地窖裏照了照。

裏頭儲藏的全是食物，兩米多的高度，不算深。

瓊斯先跳下去，然後對莫雷爾張開手，“快跳下來，姐姐會接住你的！”

有了剛才掀石板那一幕的奠定，莫雷爾顯然對自己‘病弱的二姐’這一認知，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觀，想也不想就真的跳了下來。

瓊斯果然穩穩接住了他，她一腿向後退了一大步，一腿彎曲，卸去了了這股由上往下的沖擊力。

她将莫雷爾放下來，然後提起地上的油燈交到他手裏，握着他提燈的手囑咐道：“莫雷爾，你乖乖呆在這裏別出聲，也別害怕，二姐等下會來接你。”

莫雷爾聞言卻慌了，另一只手不由抓住瓊斯的衣袖，仿佛握住了救命的稻草：“二姐，你要去哪裏？”

瓊斯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以眼神示意暴露在外的地窖口，“這樣可不安全，還有，父親和大姐不知道在哪，二姐出去看看。”

莫雷爾一邊擔心父親與大姐的安微，一邊又怕二姐出去後再也不回不來接他，一時間十分的糾結。

然而瓊斯聽到外頭庭院裏響起紛雜腳步聲，人數起碼有四、五之多，心知此刻不是糾結的時候，忙抽出了手，語氣強硬地對莫雷爾道：“聽二姐的話，不許哭也不許鬧，二姐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話閉，她抄起地窖裏的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棒，噔噔噔踩着堆積在一起的食物框子，三兩下就跳出了地窖口。

留下目瞪口呆的莫雷爾，眼睜睜看着二姐飛揚的衣角消失在地窖口。

瓊斯才一落地，就看清了從走廊裏出來的五個人，他們全副武裝，正舉着槍向這處傳出光源的地窖靠近。

霎時間‘啪啪啪’就是幾聲槍響，瓊斯落地的瞬間早就就地一滾，一個鯉魚打挺，手握着那根手腕那麽粗的木棍，變換着方位全速向那五個武裝兵靠近。

她全神貫注，全然忘了自己有個病弱的身軀，仿佛又回到了不久以前。

槍聲此起彼伏，黑夜中看不清事物，然而瓊斯卻能憑借着天生敏銳的洞察力與過人的耳力，躲避那些向她射來的子彈。

她很快發現，這些槍械的彈道速度比起機槍要遜色很多，心裏的底氣愈發足了。

幾個呼吸之間，瓊斯就沖進了隊伍之中，手裏的棍子舞的虎虎生威，隐隐夾帶着風聲，三兩下就撂倒了兩個人。

距離太近，敵人的速度又太快，剩下的三人發現自己的槍毫無用武之地，紛紛拔出了腰間的佩刀來。

沒成想，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瓊斯看在眼裏，刀還沒出鞘，幾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就遏制住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剩下的三人被拍飛出去，紛紛握着手腕在雪地裏翻滾着痛呼哀叫。

瓊斯腳尖鈎起掉在地上的槍，扣動扳機就是幾下點射，五人霎時間死了個透。

016

瓊斯重新回到地窖口邊，探頭一看，就見莫雷爾提着油燈，一手也抄着一根木棒，正緊張兮兮地蹲在籮筐邊探頭探腦。

他見瓊斯安然無恙，大喜過望，扔了木棒就要往上爬，一邊爬一邊哭：“二姐，我剛才聽到槍聲，以為你……以為你已經……”

瓊斯從來沒有過這麽強烈的被需要的感覺，從前她扮演的角色與莫雷爾何其相似？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對這個便宜的弟弟，生出一種特殊的情感來。

“莫雷爾，別怕。”瓊斯制止他繼續往上爬，眼神誠懇地保證，“你留在這裏，二姐答應你一定會回來接你，然後把父親和大姐帶回來。”

“可、可是……”

“聽話，你不相信二姐嗎？”

七、八歲的男孩哪裏會判斷，自己的二姐與以往相比的不同尋常？他此刻只覺得自己的姐姐猶如天神降臨，一家人團圓的願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雖然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亂世會害怕，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對二姐的保證十分信服。

瓊斯知道情況不容耽擱，安撫好莫雷爾後就拉上了地窖的石板，重新蓋上積雪。

地下隔着石板傳來莫雷爾有些沉悶的聲音：“二姐，我等你回來！”

此刻瓊斯早已經緩過勁兒來，她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明明之前還感覺差勁的身體狀況一掃而空，瓊斯不明所以，然而這個節骨眼上也容不得她深究。

抄起木棒又撿了杆槍，她鑽進了走廊之中。

街店大門敞開，店裏一片狼藉，沒有莫切和詹妮的影子。瓊斯躲在陰影之中，看到外面一片沖天火光，槍響和轟炸聲不曾間斷，門前不時有士兵與難民追逐着經過。

驚恐的哭喊、求饒聲；猖獗的狂笑、喊殺聲，夾雜在炮□□聲中，瓊斯一手提棍，一手托槍，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天空上直升機的強光探射燈猶如雷達，四處搜尋着什麽，街上狼眼手電只要不遇着障礙物，能照出很遠的距離。

瓊斯從未見過這樣的設備，但她知道這些設備起比神女星上的要落後很多。倘若是在神女星，熱能感應與全息地圖一開，一只螞蟻都會被翻出來。

不過這對她來說是好事，瓊斯把街門關上，在‘愛麗絲’家的鐵匠鋪裏翻出了鎖鏈，又找到了一包圓球的鋼珠，還有許多尚未完工的小刀。

小刀的刀口都沒有打磨過，沒有刀柄，刀刃鈍得厲害。雖比不上從前使用過的裝備，但有了這些，也盡夠了。

瓊斯把裝小刀與鋼珠的布包用麻繩系在腰間，選了條細長的鎖鏈盤在左手與左肩上。她活動了一下，還算不賴。

這時，街角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厚底鞋踩在混着雪渣的水泥地上，聲音沉悶。

瓊斯知道這是士兵的部隊趕到了，聽那腳步聲不下幾十人之數，正朝這邊靠近。

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右手中抓了一把鋼珠，想也不想的，瓊斯破門而出，迎面就朝聲音的方向打出去。

這下淬不及防，那些士兵的隊伍裏響起了吃痛的驚呼聲。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士兵，短暫的騷亂後就有人反應過來，朝瓊斯開槍。

這下瓊斯早已經料到了，她此前早已觀察過街外頭的情況，打出鋼珠的一瞬間，她左手的鎖鏈已經似游龍出水般，盤上了對街三樓晾衣服的鐵架子，整個人騰空而起。

鎖鏈本沒有彈性，也不會自動收縮，這一手非常年的鍛煉與過人的臂力，尋常使不出來。

珂妲對馬戲團的團圓十分嚴苛，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敷衍。瓊斯由他一手養大，更是要求奇高。

末日馬戲團不是普通的馬戲團，他們是應戰争而生，不過是頂着馬戲團的名頭保護自己的星球。比起一般的士兵，他們随便一個人的戰鬥力，都要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