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有什麽用?”

她言下之意,外在的束縛只會讓動作變形。

她還想着優美的上肩,宛如天鵝般的立于他的掌上,華麗麗的給那些從門口魚貫而入的圍觀群衆們一個亮相。

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合練。

而且是在深大,這是他的地盤。

不久的将來,也是他們的地盤。

想到這個“們”字,覺得有些羞恥。

還沒有考入深大,怎麽她就自作多情起來。

他眼都沒有擡的說:“自信是好事,但盲目樂觀往往樂極生悲。”

為什麽他明明擔心她的安全,本可讓楊心悅心裏感激,可說出來的話……

算了,不跟他計較。

他的地盤,自要給他三分薄面的。

只是她想的是,若是在外人眼中露怯,那以後還怎麽上冰。

楊心悅抱着要來就來真的,不搞演習那套假大空,她小聲做起了勸服工作:“托舉,撚轉都需要找平衡和重心,我又不怕你摔着我。”

他目光閃了閃:“我怕。”

“哦。”她垂下目光,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

不過高興不過三秒,衛國一席話澆熄了她內心的喜悅。

“這是新的輔助器具,正好你來試練一下。”

……

拿她當小白鼠。

不。

絕不。

她試圖逃離。

只走出半步,淩驕陽察顏觀色的說:“摔下來,有我墊底呢。”

說完,眼明手快的手拎過她的後脖領,帶着一股不可抗力的将她拉到跟前。

安全意識占了上風,楊心悅看着他認真的給她套上了“枷鎖”。

楊心悅起初哪哪都不自在。

但過了一會,心底又有一絲的高興。

剛剛進來的練習的艾娣和飛妹,正好瞧見這一幕。

艾娣一臉驚訝的的看向飛妹:“什麽時候的事?”

飛妹搖頭,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楊心悅居然來深大跟淩驕陽合練了。

一直以來除了假期集訓,私下裏,大家各練各的。

畢竟,要想出成績,不可能只靠俱樂部那點訓練的量。

這次,花滑國家隊史無前例的向全社會開放招收隊員。

大家都憋足了一勁,加緊訓練。

深城不比哈城有着天然的地理優勢。

深城的室內冰城維護費用很高,收費也更高。

以前認為只要多在冰上滑,就能出成績。

但危險與成功并存,不少孩子在沒有打好基礎時,強行練習,傷筋動骨的不在少數。

近幾年,國外的先進的訓練理念和器材開始進入國內。

新一代的冰上運動提倡,運動必須在足夠的保護進行。

安全第一不再只是一句流行的口號而已。

至少,她們看到楊心悅身上挂着的瑜伽帶,跟以往的就有所不同。

一切就序。

她深吸一口氣。

上前。

揚頭。

伸手。

眼神示意。

淩驕陽接住她的手掌,輕聲說:“一二三。”

起。

起跳。

上縱。

借力支撐。

上肩。

越過他的肩頭,擺體,身體橫過他的後脖,順着他的胸前,往下。

弓字步,大腿正好卡在淩驕陽的腰間。

他下蹲成馬步,她的整個個重量壓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雙雙展臂,立在墊子上一動不動。

三,

二,

……

保持三秒,就完……

她的心底還在數着最後一個數時,身輕如燕的她,突然失去重心,等回過神來時,她才發現整個人趴在了淩驕陽的身上。

完了。

心中嘆了一聲。

我的第一次。

這他~媽也太迅猛了點吧。

兩人躺在地墊上,被瑜伽帶纏着她,活像一條上岸的魚,沒了活力。

她扭着臉,他微擡起頭。

目光互相對視一眼後,各自尴尬的別開。

看吧,砸了。

楊心悅看到了衛國和陳光的表情,那是見到英雄倒下的吃驚。

當然英雄是淩驕陽不是她。

她掃到琳珂的目光,那是見到小女孩出糗時,不得不出于禮貌的克制。

她把這稱之為同情。

琳珂玩味的看着墊子上的兩人,保持作為專業人士的修養:“你們這是第一次,很正常。”

墊子上的兩人又是一通尴尬。

楊心悅非常不想聽到“第一次”這個詞。

因為在國際友人面前栽了個大跟頭,而且以這種并不雅觀的姿勢。

還好,她摔出了經驗。

從不适應到适應來自對方并不滿意的目光,她在三秒鐘內立即做出一個比糟糕要合适的反應。

比如……

她不失搞笑的從淩驕陽身上,像獅子滾繡球一樣轉體,落在他的身側。

下一秒,擺了個比較好看的姿勢,從捆豬式的趴伏,變成美人魚式的側躺。

不還忘記騰出一只手支着腦袋,兩只小腳丫翹起一個弧度,對着一臉藏着難以言說尴尬表情的淩驕陽,鼓勵的笑笑:“淩哥,臂力不錯哈,節奏也挺好,還是我有點超重。”

淩驕陽的怎麽會聽不出,她在為他打圓場,強烈的自尊心還有挫敗感,讓他瞬間臉色極度難看。

衛國适時的說:“沒事沒事,合練就是這樣的,出問題才正常。”

“這是演習,又不是實戰。”陳光伸手拉起淩驕陽。

淩驕陽回身,伸手給側躺在地墊上楊心悅解帶子。

楊心悅重獲新生般的站起來,微笑看着淩驕陽:“這帶子還不錯。”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突然,楊心悅發現淩驕陽的神色微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彥燕飛正站在門口。

她也在。

楊心悅愣了一會。

淩驕陽目光收回,落在她的身體上,見她不方便動,直接上手硬拉。

楊心悅肩頭猛然受力,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彥燕飛上前嘴角歪向一邊勾着,永遠帶着她标志性的輕蔑神色:“楊心悅摔壞了沒有啊?”

楊心悅的身體好不容易從瑜伽帶裏掙脫出來,揉了揉胳膊:“還好,護住了臉。”

彥燕飛笑得有些怪異:“哦?現在訓練保護方法是多了些。”

楊心悅搖頭:“一直在進步。”

彥燕飛:“那就好。”

說完,她轉身往健身房走,走出一段路後,驟然回頭看了一眼楊心悅,又看了看地上。

楊心悅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想着哪裏不得勁。

彥燕飛臉上揚出一絲笑意,但又用極不友好的聲音說:“我在想,你腦子沒摔壞吧,連頭發都沒了。”

什麽?

……

……

楊心悅摸了摸頭,只有硬硬的頭發碴兒,而那頂買來的假發,此時正委曲的躺在地上。

五雷轟頂的效果顯著。

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血管裏的血液一股股的往上湧,直沖腦門,內心裏的羞憤之感,瞬間達人生的沸點。

大約沒有什麽能讓她的臉紅成此時此刻的模樣。

都看到了。

而且是誰都看到了。

并且是從她摔下的一刻起。

或者從她挂在淩驕陽的肩上倒轉時。

太過專注,假發被帶子刮掉了,當時是真的沒有一點感覺。

大廳內一片死寂。

但也只是幾秒鐘,随後嗡嗡的聲音裏不斷帶着“傻了吧唧”、“出洋相”、“禿子”之類的碎片之語飄蕩在練習廳內。

突然,蹿出一條人影。

誰都沒有注意來人是誰。

瞬間,升哥一臉蓋世英雄般的站在她的跟前,手裏拿着一頂粟色假發,“心悅,用我這個,不會掉!”

又是致命一擊。

媽呀!

還有多少意外在等着我。

蒼天在上,我楊心悅初一十五是沒有孝敬你嗎?

回想大家看她的目光,她才恍然大悟。

她想時光倒流。

她想自戳雙眼。

她想屏蔽所有人的目光。

她也就想想,因為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練習,因為假發問題中斷。

楊心悅并不想頂着升哥給的假發,在淩驕陽的面前換。

這不是旁人眼中不懂變通的問題,而是事關一種名叫尊嚴的東西。

只是人可以拒絕人,卻無法拒絕規則。

排練廳裏的規則,是由這裏面最有資格的人話事。

淩驕陽在,他的話好使。

可以直接讓升哥出去。

但在一分鐘後,另一個更有資格的人來了。

洪教練,領着李潇進來。

兩人見到升哥後,非但沒有趕他走,而是跟他聊上了。

具體內容楊心悅沒有聽到,但從他們相談甚歡的表情看,不像是第一次接觸。

倒像是之前約好,要在此地見面的意思。

楊心悅慌亂之中,套上假發,一臉錯愕的站在淩驕陽身邊,無聲的看向他。

她心中在問,“淩哥,啥情況?”

淩驕陽冷冷看了一眼升哥,眼色淡然中帶着他的事與我無關的陌生感。

楊心悅看到洪教練、李潇神色更是一派平靜。

再回頭,身邊的淩驕陽不見了。

他不發一言的轉身去了排練廳的一角。

等他走出幾步,發現楊心悅沒有跟上,回頭喊:“心悅,你過來。”

這一聲心悅叫出來,洪教練的目光移到了他和楊心悅身上。

楊心悅感受來自閻王爺式的凝視。

她全身僵冷,有點不知所措。

怎麽看怎麽覺得,洪教練一臉看到自己家的好百菜,讓八戒給拱了的表情。

她縮了縮脖子,沒有動步。

淩驕陽站定,轉過身,伸手招了招,像個溜貓的主人,看到自己家的小貓讓人威脅了般,展示出他的主權意識。

“心悅,到我這來。”

“嗯。”楊心悅應了一聲,僵硬的關節被點了潤滑油般,靈活度陡然增加,邁着掩飾不住的逃命感覺奔向了淩驕陽。

**

要說冠宇的辦事效率就是高。

楊心悅和淩驕陽剛剛結束了下午兩個小時的陸地合練,就聽到升哥成為冠宇的隊列滑的一員。

跟他一起進入隊列滑的還有他的那群朋友。

當衛國把這個消息帶着準備去更衣間換衣服的兩人時,兩人同時甩門以對。

楊心悅聽到衛國站在門外喊:“淩哥,情敵都打上門了,你不能慫啊。”

陳光也跟着誇大其詞:“聽說他有一幫混跡各個冰場的兄弟,步伐都是過了六級,這次全讓冠宇招安了。”

不一會,聽到一聲門響。

此時,楊心悅站在更衣室櫃子剛剛換下汗濕的T恤,穿了一條長裙。

拉好拉鏈,走到門口聽到淩驕陽的聲音。

“我知道他要進冠宇。”

“你知道?”衛國陳光同時問。

“是我向教練推薦的。”淩驕陽的語氣透着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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