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悅眨着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他在向自己道歉。

這麽委婉,這麽曲折,這麽出人意料。

“今天的事都不是事”她想安慰他來着。

可未開口……眼底就升起了霧氣。

如果錢金龍在她受傷後,也能這樣向她說一句,她也許不用背井離鄉的。

連日來的委曲,孤獨,統統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她微微仰頭,“沒事,明天繼續訓練。”

淩驕陽向店主的所在的位置望了半晌,沉默了一會說:“不見不散。”

**

被店主免單,這種優待,絕對是因為淩驕陽。

楊心悅回去的路上一直這麽以為。

上樓時,她問淩驕陽:“那個店……平時生意興隆嗎?”

她其實是想說,在那裏呆了快一個小時,只有他們這兩個客人,看起來要是要關門結業。

她心裏不忍心占這種店子的便宜。

“你很關心她。”

“不想欠她的。”

“沒事,自己人。”

“……”楊心悅腦子嗡一聲,套路了他半天,給出了一個她最不喜歡這個答案。

“自己人,也不能白占別人便宜。”

“她?一般人占不到便宜。”

“淩哥,你不是一般人。”她酸了一句。

淩驕陽自負的一笑:“當然。”

“……”她心裏更悲了。

“她的眼光向來很高。”淩驕陽。

“……”她回憶了一下店主的花容月貌,想哭了。

“有空你可以常去。她好像對你印象不錯。”淩驕陽眼裏顯出淡淡淡的笑意,掃她一眼,挺着筆直的腰杆往他的宿舍走去。

“……”楊心悅考慮了一會,認真的在他身後說,“你女朋友真的很有品位。”

“……”

回答她的是一聲輕笑,随後某人在關門時用看弱智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這算是認了還是否了?

她的馬屁好像拍對了,又好像拍錯了位置。

啊為什麽心裏好難受,比之前在練習廳裏更難受。

**

接下來的訓練,淩驕陽和她的磨合卻不像潮品店內兩人約定了那樣順利。

越是近距離接觸訓練,他就越是緊張。

陸地合練,托舉時,她總覺得淩驕陽的身體有意無意的回避自己。

做5T動作時,兩人雙手互拉時,她一擡眼就會看到淩驕陽的眼神飄乎不定。

每次他的手握在她的腰間是髋骨時,都覺得他會極短的停頓和猶豫。

臉上看不出,可是肢體動作騙不了人。

接連被摔後,淩驕陽做托舉時,更加小心謹慎了。

然,這種心理延續到行動上,讓他們合練的效果大打折扣。

明明手牽手,靠得很近,但心卻離得遠遠的。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楊心悅也說不出為何淩驕陽會這樣。

他們的私下訓練,洪教練已經知情。

期間李潇說服了教練,有悄悄來看過。

教練只丢下一句,陸地訓練只是給自己人看的,要讓打分評委認可,就要上冰。

而今天已經距離洪教練給的最後期限,只有十二個小時。

下午,楊心悅趁着體育課,請了生理假,直奔深大的練習大廳。

提前半小時到的楊心悅,獨自一人倒立在鞍馬上,練習上肩。

淩驕陽來得比她稍晚,進門看到她,細長的腿,直直立着,臉上汗水長流,身上的衣服……

白色的,濕透了,雖然已是是很厚的那種純棉料,但這種練功服畢竟比較貼身。

一層濕印沿着隔層曲線,以一種原身栽剪的方式,在上面掩印出來。

他耳朵上戴着耳塞,正在低語着什麽,目光微微凝滞……

随後發現她還是戴着死熱的假發套,并沒有用他送的真絲包頭巾。

他身後,衛國和陳光正走來。

“啪!”一聲,門直接在兩人進來前關上。

衛國和陳光呆在原地,互視一眼。

淩哥這是怎麽了?

陸地訓練,什麽時候也要清場了?

楊心悅能想像出被隔除的兩人是怎樣的憋屈,外面傳出聲聲咒罵不絕于耳。

她目光緩緩斜了淩驕陽一眼。

什麽眼神?

他體現出一種,好像她衣~不~遮~體般的高度不适應。

昨天練習時,他們就是各練各的。

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各不相幹埋頭苦練。

今天……總之不能像昨天一樣。

“淩哥,作為搭檔,你得習慣我的存在。”

“咳……黑色的我更習慣。”

淩哥的腦回路真是與衆不同,她說不是這個意思。

體力不支的楊心悅,一分神馬上表現為兩腿發軟的從鞍馬上掉下來。

她低頭看身上的衣服,沒有大問題,這可比參賽服厚多了。

倒立後的她,血液快速流遍全身,她有幾秒的虛脫感。

她的臉色格外紅潤,再經汗水打濕,更是透着生命華彩,眼睛裏散着極為旺盛的光束。

淩驕陽看了一眼後,目光閃了閃,期間借着鎖門,将略微不适的目光移開。

他側轉身,背向她,下巴微微揚起,眼尾掃着屋角:“怎麽出這麽多汗?”

楊心悅抹了一頭的汗:“ 啊,我就是這體質。臉上愛出汗。”

“?”

淩驕陽目光向健身室掃了一圈,落在牆壁的空調上。

上面的燈未亮起。

服了她了,空調沒有開都不知道。

他走過去,從鬥櫃裏拿出搖控器。

“沒有用的,我試過了。”楊心悅提醒。

淩驕陽打開搖控器的後面,電池沒了。

這分明有人故意的。

他忍耐的将搖控器放回原處。

楊心悅早知道有人不服氣她跟淩驕陽單獨做陸地訓練。

這事是誰做的她也不想追究。

在苦的環境她也不是沒有面對過,現在她要做的是盡快跟淩驕陽做磨合練習。

別的好說,托舉,撚轉,這種動作還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她想的是訓練,他問的卻是:“為什麽不帶頭巾?”

楊心悅:“你送的,當然要供起來。”

淩驕陽微沉吟後,淡淡的說:“東西是拿來用的,不是用來當擺設的。”

楊心悅不想讓他誤會了,解釋着:“一百塊一條,而且真絲,天天出汗呀,又不能水洗,保養起來麻煩。”

淩驕陽:“喜歡,以後去店裏拿就是。”

什麽?

一百塊,喜歡就去拿,那店是他開的嗎?

楊心悅:“這不太好吧。老是占自已人的便宜。”

他回眸:“那你把錢發微信給我就是。”

“……”楊心悅頓了頓,這下窘得接不了話。

遙遙想着那個端坐于店內的美人,光看臉就能甩她N條街的大美人,淩驕陽跟她真的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雖然大美人看起來比淩驕陽大了七八歲的樣子。

唉,淩哥愛禦姐那款。

她并不知道她心中念念的大美人,此時正在跟淩驕陽通電話中。

“還是不行,可明天要上冰了。”他側頭突然蹦出一句。

楊心悅才知道他進來時一直在跟別人講電話,怪不得耳機一直挂在耳朵上。

一只耳朵聽她說,另一只耳朵跟電話那邊聊。

一心二用啊。

她是從來不能一邊跟人說話,另一邊還能通過機器跟外界聯系。

那樣的話,她真的會變成精神分裂。

手機那邊的回複很快傳進淩驕陽的耳朵。

“陽,我已經五年不碰花滑了。”

“可他為了你,來冠宇了。雙人滑,曾經也是你們的夢想。”

“那又如何?”

“我不想她也受傷。”

手機那邊沉默了一會,“當真确認是她了?”

“确認。”他簡單而肯定,又補充一句,“李潇推薦的。”

“……”

手機那端長久的沉默。

這是在跟外援指導商量明天上冰的事。

這個事她事前一點也不知道。

淩驕陽跟她磨合才幾天,一直以來上冰只做了滑行、螺旋線配合。

有難度的托舉撚轉,他遲遲沒有真正合練過。

甚至一度她覺得他只限于跟她做陸地練習。

淩驕陽等了一會,手機那端的人終于開口:“你堅持的話,開一下視話視頻吧。”

淩驕陽向楊心悅說:“有個專家要看一下我們的訓練。”

“琳珂小姐嗎?”楊心悅心理防線一緊,那天的不愉快還歷歷在目。

“不是她。”

楊心悅只對琳珂有點小忌憚,只要不是她什麽都好說。

淩驕陽點開手機視頻通話,放在一邊。

手機那端傳來一個聲音:“你走過去扶着她的腰,做5R。”

淩驕陽勾了勾手,示意楊心悅過來。

耳機裏的聲音又響起:“是你走過去。”

語氣很嚴肅,沒有商量的餘地。

淩驕陽只好依言走過去。

扶住楊心悅的腰,面對面的兩具身體不由自主的靠近中。

“淩哥,熱身了嗎?”楊心悅微微一愣,但看他的手勢,這是要合練的意思。

一雙手已快速掐住了她的腰。

他垂下目光,底底的說了一聲:“怕嗎?”

上難度了,心中不免緊張。

不過怕有用嗎?

怕就不來冠宇了。

“上手。”內心裏這個聲音不斷重複。

楊心悅只覺得身子驟然一輕,她雙手扶着他的雙腕,狠提一口氣,雙臂用力下向一壓。

感覺到來自淩驕陽支撐力量,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兩相對撞之下,同時單腳蹬地騰空向上翻起。

瞬間,他單手支撐着楊心悅的身體,如蒼松托雲般,輕松而穩定。

楊心悅的身體向內弓成一個“U”形,身體彎曲成優美的形态,剎那間兩人定格般。

身體再被放下時,楊心悅的小心髒一直不規則的亂跳中。

還好汗出得多,臉紅成什麽樣子,也只管推給這個理由。

她沒有想到淩驕陽一個練單滑的選手,怎麽托舉的技術也不算太差。

“你這不像是第一次練啊。”

“嗯,”他吸了吸了氣,手又扶到了她的髋骨處,“以前舉過杠鈴。”

“……”

作者有話要說:

5T, 第四組別的托舉動作,雙人滑選手男生正向滑,女生倒滑,拉相同側手,女生在起跳時用刀齒磕冰助力起跳。

要求男生托舉時,手臂垂直,在上空的女生身體舒展自信。

5R,第三組別的手舉動作,男生和女生倒滑,男生左手拉女生右手,,男生右手拉女生左手。

這個兩種托舉動作,都是難度很高的。蔥桶組合做得的質量很高,自信又穩定,還極流暢優美。

雙人滑的技術分要拉高,就要依靠這種難度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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