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經過之前幾場小比賽的适應，大家已經對與咒靈的比賽大概有了數。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月島，不過硬要說的話，西谷楓覺得他才是最不需要擔心的那個。

比賽正式開始。

由菅原孝支首先發球，先試探出對面的行動方式。

他托起球，眼神變得專注。在空間中不知從哪傳來，但是響徹所有人耳邊的哨聲響起後，他穩穩擡手，視線鎖定在網對面的場地上。

要發的位置是……

灰棕色的眼眸中不再盛得下任何別的事物。

手臂一擡，将球墊起，在這一刻，他腦中只剩一個想法。

這一球的手感感覺很不錯。

——發個好球。

[發球·正式二傳]

技能說明：不打亂陣型、交出底牌就無法接下的一球。

他的技能說明很短。

就如他現今還能上場的時間一樣，沒有任何未知，很快就能預見結局，一眼就能看見句號。

但即便如此——

作為烏野的正式二傳，他也依舊能夠給予大家必不可少的幫助！

三只紙人齊齊撲向以最刁鑽的角度飛向邊界的排球。就在排球即将落地的剎那，衆人眼前一花，時間如同倒流一般，球重新回到剛過網的那一刻，飛向就等在終點的咒靈。

飄在下方的其中一只紙人墊起了球，随後三只一起随着排球飛上天去，在最高處狠狠扣下。

情景轉換太快，攔網沒太趕得上，這一球被西谷夕接起。西谷楓盯着咒靈的技能表：“沒有CD！已經又刷新了！”

咒靈技能的CD一般不會顯示在技能描述中。因為這畢竟就相當于它們的咒術，只與咒力量挂鈎。

而這個咒力量與咒靈頭上的咒力值又有細微區別。硬要說的話，咒靈頭上的那一份更近似于“血條”，而影響咒靈使用咒術的那一份咒力量，可以通過對它的傷害來減少。

從他們之前打過的咒靈來看，每次菅原孝支試探出技能與行為模式之後，它們都至少會有那麽一兩場的技能CD時間，來供他們分別判斷，并計劃好之後還怎麽打。

但這只不愧是三合一的特級。

沒有CD，它的技能又是較為特殊的幻術，更是加大了判別的難度。

不能盲人摸象一般去打。他們得逼緊一步。

田中龍之介大喊：“這裏！！”

時間緊急，目前來看由田中前輩扣球是最好的選擇，影山飛雄目光繞過全場，沒有猶豫地将球傳給了他。

田中龍之介高高躍起，西谷楓會意地點下技能。

[扣球·火龍卷]

技能說明：順着球路，向對方卷起火龍，觸之則造成持續灼傷效果，持續三回合後消失。

這一次他就是沖着咒靈本體扣下去的，配上他的表情，有種要以這球殺死對方的氣勢。

排球飛速旋轉着沖向咒靈，身後燃起嚣張的火焰，如同它的拖尾，灼燒空氣與高速前進發出的聲音宛若一陣陣龍吟。

三只紙人立在原地沒躲。

衆人專注看着情況發展，火龍帶着張揚的色彩在一雙雙眼中如流星一般劃過，三只單薄而渺小的紙人在這樣的沖擊下，顯得微不足道。

這次——能成功嗎？

排球狠狠砸向紙人的身子，火舌立刻卷上它身，火對紙似乎就是天克，眨眼間，紙人被燃燒殆盡，火焰燒得愈發灼人。

“砰——！”

在這樣空間都似乎被扭曲了的高溫中，僅僅只是眼一眨，球已經以巨大的聲響砸到地上。

如同眼花了一般，三只紙人在火旋風中重新出現，悠悠然飄向高處，垂着頭看掠過它們腳下的火球，随後将那畫有粗糙的五官、姑且認為是臉的部位對準這邊，嘴角拉開，發出了奇怪且難聽的笑聲。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田中龍之介被這一挑釁，瘋狂抓腦袋，短暫喪失了理智。緣下力摸了摸自己胳膊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你們不覺得這玩意長得真有點滲人嗎？”

影山飛雄奇怪地看向他：“不是都挺醜的嗎？”

“不是啊！”緣下力回想了一下，“之前那些最多是醜啊、惡心啊什麽的吧，這只有種看恐怖片的感覺。”

影山飛雄又看了看，表情迷茫：“……有區別嗎？”

緣下力：“……”

對不起，找錯讨論對象了。

“重點不是這個啦，”菅原孝支走過來，“結果還是沒搞明白它到底怎麽運行的。光看它這次寧願丢分也不肯接田中的球的樣子，感覺就像有預知能力一樣……但是幻術能做到這一步嗎？”

月島螢忽然出聲：“有誰的技能是那種、随機性很強的類型嗎？”

幾人看向他，先是一愣，随後很快反應過來，影山飛雄舉手：“我。”

月島螢看向他，表情隐隐有些嫌棄。

影山飛雄瞬間炸了：“喂你那是什麽表情啊！”

菅原孝支熟稔地把他倆分開：“好的、好的，明白了，下一場我來給影山傳球。”

“那個，有個還算好的消息，”西谷楓忽然說道，“盡管它們有三個技能，但是只會在同一時間使用。所以，我們不用煩惱于它們接連使用技能的那種麻煩可能性。”

在那短暫的刷新時間裏，他清楚的看見，整齊排列着的三個相同技能在同一時刻分秒不差地暗下來。

這大概就是人為制造的弊端。它們仍舊共用一個腦子。

衆人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始終一言不發的西谷夕在這一刻擡起頭，兩雙外形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眼眸對視，片刻後，西谷楓率先垂下眼移開視線。

就像一場無聲的低頭。

我害怕、偏執、惶恐。我時常想要豎起尖刺。

但我也可以放棄所有的自己。

為了你。為了你們。

–

這一場普通發球。

他們也并不完全指望于影山飛雄，嘗試了攔網，但依然被紙人莫名其妙地接起來。

不過這也差不多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

這一次扣過來的球被緣下力接起，他望着飛來的排球，似乎看到了什麽，晃神了片刻，很快目光又重新變得堅定。

不過經過這一打岔，盡管仍是趕上了，球路也依然不算太好。他一邊小步跑位一邊喊道：“抱歉！救一下！”

短短幾秒的變換之後，球落向了二傳手的位置。菅原孝支仰着臉望着球，餘光裏确定好攻手的位置，穩穩将球傳出。

影山飛雄助跑起跳。這一球是他技巧完全不輸正式攻手的直球，但卻又與平常時分有些許的不一樣。

[扣球·六邊形戰士]

技能說明：發出不會旋轉、一定不會按照對方所想變化的球。

簡單點來講，就是跳飄球plus版，但是是扣球技能。

所以在頭一次看到這技能時，影山飛雄的第一反應才會是覺得不科學。

當然，科不科學另說，好用就行了。影山飛雄大力扣殺之後，排球看似飄飄搖搖、卻速度一點不慢地落向對方場地。

這一次，它們出現了技能端倪。

在衆人的視線中，排球如同老掉的電視機播放的卡頓影像，短短一秒內變換了好幾次位置。在場沒有一個人是反應慢的，在最後一次排球繞過紙人砸到地上之後，先前的每一幀影像都在腦海中緩慢複現。

每一幀、每一張都是紙人在不同位置想要接球的畫面。這些畫面存在時間逐漸拉長，到了最後一次，它依然沒能接下球，怪叫着在空中上下飛動，将自己拉扯成不同形狀。

西谷楓下一秒就道：“現在有了。”

他的眼裏是各人的面板與大片大片的字符，此刻視線鎖定在其中一張，“CD讀秒，出現了。有五分鐘，如果抓緊時間足夠打一場看看。”

很顯然，這是由于反複使用咒術，咒力消耗過度得到的結果，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衆人還在捋那些畫面之間的關系，聽聞這話互相看看，立刻被打斷了思路。

“打。”月島螢忽然道。

他沒有回頭，鏡片反射着光亮，“信息不嫌多，不是嗎？”

“……”

短暫的靜默後，應和聲此起彼伏響起來。

“沒錯！有技能都能拿分，沒道理現在還拿不了了！”

“繼續！”

西谷楓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月島螢。

讓他猜猜……這家夥是不是已經差不多理清楚了？

菅原孝支的發球依然是他風格的穩健而刁鑽。但這次既然是要看區別，就不能再發那種力争讓人接不到的擦線球，排球飛向的位置很巧妙地落在需要它迅速反應、但接住的成功率也很高的程度。

三只紙人似乎仍想使用咒術，卻由于咒力量不足而使用失敗。它們一同發出尖銳如氣聲的高音，飛撲過去接住球。

接着，在衆人略有些訝異的視線中，與先前幹脆利落地接球扣球不同，紙人輕飄飄的身子被球的慣性帶飛了将近半個球場才緩緩停下。

緣下力喃喃道：“原來如此……畢竟是紙人啊。”

似乎由于被看透而感到生氣了，紙人在自己的場地将球自己傳給自己地打了好幾下來發洩，接着在某一次的傳球中忽然将球扣出，大概是打着出其不意的算盤。

當然，咒靈試圖與人類比算計終究是可笑的——盡管有時也會有人因為各種情況中計——但這是在排球比賽場上。

它面對的，是烏野排球部。

這一次甚至用不着接球，組織攔網就能輕松贏下這一分，而時間僅過去了一半多一點。

無視掉紙人的跳腳，西谷楓看向大家：“怎麽樣？”

緣下力想了想：“光從這次接球的表現來看，它之前每次接球都制造了幻覺是不可否認的了吧。”

其餘人思考着沒怎麽說話。不過大家顯然已經朦朦胧胧有些思路了，現在只差一條線，就能将所有的猜測串聯起來。

月島螢站在不遠處，擡起眼：“再來一次？”

“——下一球，我們不使用技能。”

到這一步，已經使用并進入CD期間的技能已經有好幾個了，既然該試探的都試探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轉換打法的時候。

反正只需要再贏七次就能勝利。

贏得七分——

這對他們來說，就是最擅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