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悅內心一片狂笑……
淩驕陽的手還真的掐住了錢金龍的膝彎,另一只手看着像是掐脖子,但又像是他通常用來捏她後脖的那種撫摸。
只是力道上看,有用力過猛之嬚。
林隊哦了一聲:“咳咳,注意點,這是國家隊,你們訓練之餘翻牆看小說的事我不管,但不能帶入現實……”
楊心悅又是一抖,林隊怎麽什麽都明白啊。
那種小說挺好看的,挑精品看,劇情什麽的都不差的。
怪不得上次去林隊的宿舍,床頭放着幾本小說。
全是她們育才國際裏流行多年的小說。
藥教練目光沉沉:“淩驕陽、錢金龍給我過來!”
要過去淩驕陽和錢金龍自然不能這樣“勾肩抱腿”的過去。
楊心悅上前,壓着嗓子對兩人說:“別搞了,藥教練都看見了……”說完,眼睛往公告欄裏,貼出的開除某某的公告上一移。
淩驕陽自然看到了上面加粗加黑,用紅色的油墨打出的“開除”兩字。
他不情不願的撤了手,擡步就往洗手間方向走。
錢金龍亦跟在後面。
就這樣,楊心悅看着藥教練,領着二隊的兩個頂尖的男伴,一起進了洗手間。
畫風詭異啊。
她感嘆的同時,男洗手間裏,一老兩少,正在神态各異中。
藥教練:“對我有意見?”
他這話明顯讓人接不了。
誰能對着二隊一把手說,我對你有極深的意見。
于是。
淩驕陽知趣的勾下頭。
而錢金龍則走到洗手臺跟前,擠了一把洗手液,開始洗手。
藥教練:“對我沒有意見,那就是對彼此有意見了。”
果然。
淩驕陽擡起頭。
錢金龍停止洗手。
兩個男生的目光在空中對撞,四道光淩空淬出的一片藍色的火焰一樣,不可熄滅。
錢金龍深思一夜的話,終于說出:“楊心悅是我的搭檔,為什麽要中途換人。”
藥教練語氣平靜的說:“這是教練組的決定。”
錢金龍語塞。
不信兩個字,深刻在眼底。
“所以,你是對教練組有意見對吧。”
錢金龍:“我跟楊心悅合練很多年,默契程度比他要強。”
藥教練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什麽,那些曾經關于楊心悅和錢金龍早戀被踢出燃冰,然後錢金龍又跟彥燕飛組隊訓練的事,他略知一二。
其實這種為了繼續花滑,換搭檔的事不是大問題。
只要一方不想繼續練下去,另一個是沒有辦法的勉強的。
但像錢金龍這樣,曾經放棄了楊心悅,現在因為楊心悅狀态回升又重新找回來,就有點不太厚道的味道。
若不是二隊需要,其實誰都看得出來楊心悅跟淩驕陽搭檔更符合隊員意願。
若說淩驕陽的花滑技術一定高出錢金龍多少,多的只是一點雙人滑的經驗,但論用心,還有對雙人滑這個項目的理解來說,錢金龍這個從小練的,卻不及淩驕陽。
淩驕陽有自己的思想,會做分析,甚至他能無障礙跟外教交流。
錢金龍的時間花在一味的苦練上。
淩驕陽的時間花在苦練加思考。
好的運動員來了一撥又一撥,但偉大的運動員放眼全國卻是鳳毛麟角。
藥教練:“亞冬會,二隊必須參加,你先養好傷。”
錢金龍:“這點傷不影響。”
藥教練:“那當初楊心悅傷了,你不也沒有等她?”
……
沒有比這句話更打臉了。
而且這話出自藥教練。
藥教練說完後,轉向淩驕陽,之前對錢金龍是和顏悅色,看到淩驕陽時,直接甩出冰塊臉:“淩驕陽,今天男廁所你掃。”
說完,也不管淩驕陽的反應,直接向錢金龍說:“楊心悅摔過一次,她爸爸說再摔進醫院,可能不會讓她練下去了,你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嗎?”
錢金龍一直燃燒戰鬥之火的眼睛漸漸暗沉下去。
藥教練走出洗手間,迎面,碰到在牆角伸出半拉臉的楊心悅,他哼一聲:“不用吃中飯嗎?”
楊心悅來不及縮脖,只得做着擴胸運動,溜達出來:“教練,我在控重中。”
藥教練向洗手間看了一眼,像是安慰她:“你好好練,別的不用操心。”
楊心悅放下心,猛點頭:“我這就去吃。”
腳步飛快離去……但她的方向是——直奔女洗手間。
……
錢金龍從裏面走出來時,直接對奔得跟兔子一樣的楊心悅高喊:“你跟教練說了什麽?”
楊心悅本已奔進了洗手間,又被這一句給勾了出來。
掀起眼皮歪頭打量他,他這麽高聲,還是第一次呢。
“你跟我說話?”
錢金龍:“是。”
楊心悅:“二隊不是托兒所,教練忙,我也忙。”
言下之意,忙得沒空說什麽。
錢金龍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腕:“花滑從不缺少女伴,你放棄了我,知道意味着什麽嗎?”
“哦,”楊心悅晃着錢金龍握住的手,冷冷一笑,語帶揶揄,“合着雙人滑,永遠只有男選女,輪不到女選男對吧?”
“本來就是。”
“哈哈……”楊心悅開始笑,笑了許久,才慢慢把裂開的嘴收回去,包住兩顆潔白的大門牙,突然她伸手扣住錢金龍緊握不放的手,手指插進他的小指,用力一扳,吃痛的人立即松開了手,倒退至男洗手間的門邊。
他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瞪着楊心悅,那個曾經怎麽罵都只會回一句“好說好說”,別人給她潑髒水,她就原地躺倒當沖涼的人,今天卻向他伸出了利爪。
錢金龍看着微顫的小指,沒有受傷的手握成了拳頭。
只要一拳,眼前這個犯了他底線的人,立即臉上開花。
楊心悅全身作防備狀,後退到女洗手間的門邊,抓緊門框:“別人都說雙人滑,女伴永遠是被人挑來選去的。
我楊心悅偏偏不信這個邪,我要自己選男伴。
我選了他,不會為因為狀态低谷放棄;不會因為傷病抛棄;更重要的,我選了他,即使他上不了場,我依舊以他為榮。
哪怕我和他不能最終拿到獎牌,但是我不後悔。”
錢金龍握腕的手慢慢收緊:“那當初二隊重組時,為何你不拒絕我,你為什麽還要同意跟我搭檔!”
楊心悅:“錢金龍,搭檔合練而已,就像當初你去選別人合練,我從不說二話……”
不說。
兩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字。
但做起來何其難。
還好。
她楊心悅做到了。
聞言,錢金龍久久不能平複,整個人像是被扔在了大馬路的棄兒,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楊心悅。
她一個女生能做到什麽都不說,那他現在在做什麽呢?
帶着狼狽,錢金龍失魂的走了。
……
楊心悅緩了緩,伸脖向對面看去。
“你……被罰了。”她悄悄走近些。
“嗯。”裏面嗡聲嗡氣的傳來一聲算不上不高興的嘆息。
楊心悅隔着走廊,臉側着,臉上莫名的想笑,又覺得這個時間笑是很不道德的:“那需要幫忙嗎?”
“……”
裏面的唰唰聲停下來,沉默了一會,淩驕陽走出來,靠在門框上,帶着調侃:“好呀。”
呃……
這個淩驕陽為什麽不按照套路出牌。
通常這個時候,男生應該不好意思的說:“不用,男女有別。”
而淩驕陽卻趁火打劫:“反正只有我在,兩人幹快點。”
楊心悅尬尴的內心一頓亂跳,見他認真了,忙說:“我就客氣客氣,你怎麽能這麽不講客氣呢?”
淩驕陽抻了抻套着膠手套的五指:“師姐,我初來乍到的,人生地不熟,再說就我們的關系,客氣就生份了。”
楊心悅眼見他剃過一把刷子,吓得直躲:“淩驕陽,你注意點,你比我晚進來,你得記着新人潛三周的道理。”
淩驕陽笑:“潛三周?合着新人都是這麽被藥教練修理過來的?”
楊心悅點頭:“嗯,認真點,別偷懶,藥教練對于男廁所的要求那是極高的。”
“是嗎?”淩驕陽,“我正好搞完了,你過來檢查一下呗。”
“……那什麽,我去食堂看看有什麽好吃的,給你留點。”楊心悅溜之大吉。
“……”淩驕陽取下手套,“不吃,在這裏幹活,還能吃得下嗎?”
“那怎麽行,天天頂着40公斤的我,還是很消耗體力的。”楊心悅百米沖刺的進了電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