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合唱了一首《飄洋過海來看你》。

中文,很多人都聽過。

只要是追過星,沒有人不喜歡這道歌。

楊心悅一直将此歌當成自己追星神曲。

不過藥微對淩驕陽秋天波菜頻送,真讓坐在臺下的她不怎麽爽。

她手在櫻桃碟裏拔了拔,挑了一顆最大個,輕輕拈着果柄,扭轉着手中的果柄,紅色的小果子在空中打着旋,像一顆跳動的心髒。

歌曲唱完,大家未盡興,再拱兩人表演。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藥微在臺上喊了一聲:“楊心悅來了。”

大家都往後面看過來。

坐在黑暗裏的楊心悅,頭上紮着繃帶,身上穿着一條羊毛裙,一副傷病號出來放風的模樣,跟臺上光鮮亮麗的藥微形成鮮明對比。

人怕出名啊,羊怕肥。

楊心悅覺得自己這只肥羊,今天算是落藥微手裏了。

她坐椅子上,一動不動。

兩人就這麽對峙着。

藥微拿着話筒直接問:“小妹妹,你可是冠軍,表演一個節目吧。”

楊心悅轉着櫻桃,幹笑兩聲:“我就是餓了,吃好喝足就回去睡覺覺了。”

旁邊的中文翻譯向大家一一翻了出來,衆人大笑不止。

藥微:“哦,那你可比你搭檔差太多。”

楊心悅壓着火:“他男的,我女的,自然是不同。”

大家聽到翻譯後,又是一片哄笑。

藥微:“看來這個’花木蘭‘就是個樣子貨,不過如此。”

翻譯一聽,沒有再翻。

楊心悅臉上的笑容已漸漸斂去。

氣氛一度冷掉,所有人都不知道主持人說了什麽,讓楊心悅變得一言不發。

她讷讷的站起,有些沮喪的低下頭,離開桌子慢慢往門口走去。

突然,一條手臂伸向她。

修長的食指上挂着兩顆櫻桃,一晃一晃的。

楊心悅下意識擡頭,看見來人,又看看櫻桃,目光在兩者間轉了幾圈,偶滴神……神仙下凡了?

對方眼色溫柔,手伸了伸。

給我嗎?楊心悅心突突跳。

對方點頭,晃着櫻桃,又指指她,還做出一個放入嘴巴裏咬的樣子。

如此下飯的男人。

居然讓她撿到了。

不對,讓她撞上了。

她眼角抽抽着,嘴巴抖出冰迷才能懂的昵稱:“yu zu。”

羽生結弦歪頭重複了一次:“yu zu”,思考了一會,似乎明白了什麽,微笑點頭。

不是夢。

真的。

活的。

能笑、能動、還送果果。

楊心悅一不留神順口飙出一句:“ありがとう。”

然後伸手接過。

對方笑答:“かわいいだね。”

楊心悅羞澀的笑,緊緊握着櫻桃,神啊,日語怎麽就只記得這一句啊。

明明背下很多的好不好。

還有什麽能聊的?

要個互聯網賬號?

他有官博,專人打理那種。

私人的?

不行,那不合适。

聊什麽?

快點想。

想不起來。

哪個來給我當翻譯?

再跟自己的偶像多說幾句吧,誰告訴她應該怎麽樣面對自己的偶像。

“羽生君,這位是楊心悅。”紗菱從臨桌走過來介紹。

楊心悅那顆懸停在半空的心肝這會子才慢慢落于原位。

羽生君,她叫羽生君。

這個日語發音,她得好好記下,別又叫了半天,人家要反應很久才曉得是在叫他。

紗菱又說:“可以講英語的,她能聽懂的。”

羽生結弦這才松了一口氣開始吧啦:“一起唱一首歌吧。”

“OK。”

“日語歌。”

“吶呢?”

楊心悅心說,日語歌,總共會那麽一首,這不讓她出洋相嗎?

“《青鳥》!”羽生結弦很肯定的為她拿了主意。

《青鳥》!!!

啊哈,這麽巧!

她精神為之一震,莫不是羽生結弦是神仙,居然能知道千裏之外的她,只會這麽一首日本歌。

羽生結弦盯着她頭上的白紗看了一會,說:“等一下。”

他順手将脖上系的一條真絲圍巾解下,指了指了楊心悅的頭。

楊心悅看了一會,恍然明白這是要她把真絲巾系在頭上。

太體貼溫柔了。

楊心悅接過,說了聲謝謝,大大方方的系在了繃帶上。

随後跟他一起上了臺。

藥微不知跟羽生結弦說了什麽,他向淩驕陽點了點頭。

淩驕陽神色淡然的将手中話筒遞給羽生結弦,在瞥到楊心悅頭上的絲巾時,目光微微一閃。

楊心悅跟在一旁傻樂中,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眼神。

眼前就是神仙,兩個神仙,兩個好看的神仙。

藥微眼中看村姑進城的表情,仿佛楊心悅站在兩個男生跟前,是入錯了畫面。

應該直接被栽掉,就是後期要播出這一段,楊心悅也會是個P掉或是馬賽克下場。

楊心悅才不在乎,轉頭找話筒。

此時,藥微已下了臺,話筒就在她手裏。

不過,她并沒有想把話筒交給楊心悅的意思。

旁邊有人提醒,她卻說:“楊心悅不會日語,更別說唱日語歌了。”

“給她拿着,做個樣子吧。”

“淩驕陽不是一直護着她嗎?”藥微玩味的說。

音樂的前奏已經響起。

很多日本選手都轉目看向屏幕。

《青鳥》這首歌在日本有極高的傳唱度,宅男們最愛聽的一首歌。

只要是看動漫的,沒有不知道的。

一頭短發的楊心悅額頭上本纏着繃帶,系上的淺藍色真絲後一點看不出來。

乍看,跟屏幕上出現的短發帶缽卷的動漫人物有幾分相似。

大家都好奇,她是不是有意打扮成這樣來參加晚宴的。

楊心悅內心十二分的叫屈。

她真的無心做這樣的事。

她四周環顧了一圈,心想馬上要開唱,哪個大哥給支援一支話筒呗。

“用我的。”沒有想到羽生結弦直接将手中的話筒放到了她的嘴邊。

這怎麽好意思?

她猶豫的看着話筒。

臺下的人都笑。

有人說:“不會日語。”

“唱中文版。”

“那就好玩了,一中一日……”

下一秒,一個清亮的女聲從音響出傳出

“ 羽ばたい……”

所有人為之一震。

原本在笑的人都斂去笑容,目光向同一個方向看去。

正在閑聊的人也停下,開始認真去聽。

主歌部分結束。

唱副歌時,楊心悅有些頭暈,把話筒還給羽生結弦。

他輕笑着接過去,幫她唱副歌部分。

熱血的歌詞,明快的節奏,誰聽了心都不由自主的被強勁的節拍跳動,被振奮,被打動。

第二遍開始。

話筒再次回到楊心悅的手中。

這一次,她直接用中文開翻唱。

從主歌到副歌,從輕快呤唱,到握着話筒,從站得筆直,到像一只飛鳥全場飛。

“哇啊……”

“お上手ですね”

上面的楊心悅唱,下面的人興奮的和。

一生之中唯一學會的日本歌。

在偶像面前唱。

咬字不準,但誰在意一個外國人唱日文的發音呢。

聽不懂,啊哈那是聽力差,跟她楊心悅沒有關系的。

唱完歌後,她激動的一直盯着羽生君看,又覺得不禮貌只好把看臉,更換成看手,最後換成看腳。

直到歌唱完了,她才發現淩驕陽居然拿着一張小抄歌詞,在下面有模有樣的領着大家跟着合唱。

他這個家夥不是學俄語和英語嗎?

什麽時候開辟第四語種了?

他這是要向外交事業進軍嗎?

她擠到淩驕陽的身邊,盯着那紙看了一眼,上面全是寫着羅馬發音标注,這種事都做了準備,太用心了吧。

外交官的後代就是不一樣啊。

對比一下她這位居委會老爸,工人階級女工合作的産物,唉,只記得一個字“吃”啊。

腹诽一通,她發現不少人往她身邊擠,其實在想往羽生君的身邊擠。

她也占了羽生君半首歌的時間,是時候讓位。

善良如她。

楊心悅悄然挪步到外圍,然後眼見羽生君被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的女生包圍着。

“衆星拱月”這個詞,被羽生君诠釋得極為具體生動形象。

楊心悅找了一地,趕緊打開手心,看到兩顆櫻桃還在,心中美滋滋的。

圓滿了。

沒有遺憾了。

“淩驕陽?”她來到某人身邊,踮起腳尖湊到他耳朵邊上叫。

“?”他慢慢轉頭,看着她,怎麽不唱了?她不是最喜歡這首歌嗎?

這可是他親自去聯系了紗菱小姐敲定的“才藝表演”,就連內容,都是兩人商量過後,讓羽生君定的。

男朋友當到他這個份上,真是……居然幫女朋友追別的花滑名将……算了……看在是羽生君也是他未來老婆的引路人份上,他大方一個。

“哪不舒服?”他問。

“我覺得我圓滿了。”她答。

“你很容易滿足。”他笑。

“誰說的,”楊心悅摸着額頭上的真絲巾,“他太體貼了。要不是挂彩了,我還能跟羽生君再親密一點。”

淩驕陽眼尾射出一記寒光,聲音微帶不屑:“每個來參加的男選手,人手一條。”

“是嗎?可他的給了我!”

這個值得慶祝。

她的自得其樂,在淩驕陽眼中,就像一個詞“廉價”。

他怼了一句:“要是有機會,你還想跟他如何親密一點?”

“當然是……哼,不告訴你。”楊心悅挑着嘴角,笑容裏藏着巨大且富的內容。

“玩十五禁吧。”淩驕陽眼尾閃出早就知曉飯圈文化的不以為然。

“哪裏止這些……”楊心悅笑成花癡狀,拿着羽生君剛給的紅色櫻桃放在嘴邊親了親。

淩驕陽眼角閃着火光,拿起一杯清酒,灌了下去。

“他送的。”她樂不可支。

“切。”

“切什麽切,我可不是主動要的,也不是尖叫暈倒裝可憐讨來的。”楊心悅攥在手心裏,不舍得吃。

“對,你是冰上表現出彩,身上挂彩,讓他主動來找你了。”

“好像不止因為我,主要是你下足了功夫吧。”楊心悅手伸進他的口袋裏,摸出一張寫滿字的紙,揚了揚。

“哼……”

淩驕陽低笑,她也不笨嘛,伸手穿過她的腋,手一提,她便坐到了他的雙腿之上。

“幹什麽?”楊心悅握着櫻桃瞪着淩驕陽,看他的目光炯炯,盯着她的臉。

“學學人家。”他輕輕的說,聲音帶着蠱惑。

旁邊一對雙人滑選手,正摟着一起說悄悄話。

那是一對在短節目墊底,連自由滑都沒有機會上場的選手。

賽場失意,情場卻是得意得很。

看兩人聊天說事的神情态度,楊心悅脫口而出:“交頸而談。”

他喜歡這個調調,早說呗。

雙人滑選手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親密接觸。

看到女生叉着一塊小點心給男生吃,楊心悅馬上學以致用:“好說好說。”

送上一顆本想帶回去珍貴的掌中櫻桃,另一顆嘬在嘴巴裏,分享食物,是她最大的優點。

她拿眼睛挑看淩驕陽,意思是“我大方吧”。

淩驕陽嘴角一勾,側頭過來,嘴巴貼着她手中的櫻桃嗅了嗅,向她邪惡的一笑。

這在楊心悅看來,就是滿足的笑容。

突然,他脖一伸,極快的貼到過來,她嘴上的櫻桃沒了。

而他的嘴巴銜住她嘴裏的櫻桃,一動一動的……

“香嗎?”他聲如夢呓。

“嗯。”

果子很香。

“甜嗎?”他繼續。

“嗯。”

比剛才單獨吃要甜。

“要?”他的語氣不像是問,而是肯定。

楊心悅脫口回應:“餓了……有大餐吃。”

“大餐……”淩驕陽退後一些,盯着如小貓瞪眼狀楊心悅,深深一笑,“你準備好了?”

淩驕陽八點多還沒有吃飯,她心疼了,馬上點頭,很肯定的說:“有,在我房間。”

來比賽前,淩驕陽一直對于那晚的事,郁悶不已。

他還自我懷疑,是不是會錯楊心悅的意,其實她并不想跟他發展到男女朋友那一步。

而楊心悅想的是,那天她是實在沒有打定主意,主要是她還考上大學,要脫離老爸的管理必須考上大學,這是事前約定好的。

不過,她有些後悔為什麽不勇敢一點。

這次拿了冠軍,保送深大一定沒有問題了,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第一步,和淩驕陽一起吃大餐,重點是在她的房間。

……

大家還興奮的圍在羽生結弦的身邊唱歌,

淩驕陽的目光在明暗交織的光影裏靜靜回視,他勾下頭手扶着她的脖子,拉近一些。

要這麽近嗎?

楊心悅雙手攀着他的脖子,練雙人滑的,配合默契。

她一子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聲音貼着耳廓溜進去:“吃!去我房間?”

他的房間?

她猛的一抖,那個眼神不像是要吃東西,像是要吃人啊。

身子轉了個圈,淩驕陽把手中的紙和話筒拍給了別人,拉着她直奔門口。

淩驕陽的房間。

桌上擺着一只盒子。

好眼熟。

她走近些,掀開盒子,是一份芒果糕,這是她向酒店訂的,怎麽送到這裏來了?

“我去你房間送吃的,看到這個,就順便拿來了。”

淩驕陽邊說邊取櫃中衣服。

翻出兩件未拆的塑料袋,拎到楊心悅的跟前:“你選一件吧。”

新的?

而且從包裝上看,是一樣款式的男襯衣。

呃……

見她遲疑,淩驕陽主動拆了一件,抖開:“全新的,在酒店旁邊的店子買的。”

她還是沒有動,目光向櫃內衣物掃了又掃。

淩驕陽想了想,依楊心悅結約的個性,可能不想用新的,而是想……

他:“用我的?”

她:“給我的?”

兩人同時說出,都莫名的沉默,然後兩人的眼睛看向別處。

淩驕陽暗想怎麽這個時候了,還不好意思呢?

楊心悅則是眼睛往哪看都不對的慌亂。

兩人木頭一樣戳了一會,淩驕陽悄然放下沒有拆的那件,轉身走開。

走出幾步,楊心悅偷偷看他,臉份外的紅,心突突跳,嘴巴張了幾次,就是說不出那句。

突然,光線一暗,她立即擡眼向淩驕陽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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