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謝慕帶宋行去的劇團很大,她帶了點自己的小心思,想找之前的老師傅贖罪,她不該意氣用事跳槽走人的。
路上遇到了熟人,一名年輕小夥。
“辘辘姐,你怎麽回來了,是來看戲的嗎?”
謝慕看了這個問話的人一眼,腦子裏對這個人沒有印象,但能叫她‘辘辘’的人,認識了應該不下三年。
三年,就算是三年,謝慕還是一眼如初見。
不熟,這人是誰啊?
想了會沒想起來,謝慕搪塞着沖他嗯了聲。
“辘辘姐,那這位是,不會是……”眼前這位讓謝慕陌生的熟人小夥指着宋行,面着謝慕笑眯眯的問了聲。
謝慕微微颔首:“是。”
那個謝慕陌生的熟人小夥向宋行豎起一個大拇指:“很帥氣!很高挑哈,跟辘辘姐很搭!”
謝慕合上眼,很快一個充滿威壓的小眼神瞟到了他的臉上。
‘多管閑事否?’
忽然變得讓謝慕有點不滿的小夥退了一步。
‘辘辘姐我錯了,打擾你了。’
“這位大哥,辘辘姐我先走了哈!你們吃好玩好!”小夥退了兩步,轉身加快步子應該是着急下班,走得比較匆忙。
聞言謝慕收回小眼神,盯了眼宋行,有些不明醋意的說道:“不要理他們,我們走我們的。”
宋行噗嗤笑了聲,答道:“好,我們繼續。”
這種地方,中老年人頗多,一條長廊時不時會出現一兩個中年人談笑。
一路上,謝慕沒有找到和宋行能夠打開的共同話題,因此一路沉默着,如果不是要緊事,謝慕很難首個開口說話,很難主動跟人聊天。
“辘辘姐!”
長廊的外面,匆匆跑來了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女子,朝謝慕連連揮了幾次手。
糟了,謝慕還是沒能第一眼就認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尴尬的總能是謝慕,只是謝慕感覺不到而已。
“辘辘姐,你是不是回來了,那個神神叨叨的大師兄說什麽,你今天會回來,住上一段時間的!”
住上一段時間倒不可能,回來是回來了,那——是哪個神神叨叨的大師兄?
謝慕盯着這個人看了好一會,也沒認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再舒出,一句‘你是誰’她沒忍心問出口。
只是草草答道:“不會住一段時間,只是今天來而已,以後我應該會很忙。”
“這樣啊,辘辘姐,那——這位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結婚了沒有啊?這幾個月你是不是就忙活結婚去了?”
謝慕剛回答一個‘是’字,很快又被後面的問題頓住。
“那,辘辘姐打不打算跟他一起要個孩子啊?”
那名女子之後的連續幾問像是鞭子一樣抽到了謝慕的心頭,一抽一個心驚肉跳,謝慕巴不得一掌蓋住這個人的嘴!
發現謝慕沉默了很久,那名女子繼續追問道:“辘辘姐,不會是真的吧?”
謝慕不回答,即為跳過,換了一種凜人的神色問這位女子:“到點了該下班了,你不着急回家吃飯嗎?”
不管是謝慕的語氣,還是語調,都在逼着她離開,那名女子好像懂了。
“哦哦,也是哈,那辘辘姐,我先走,先走了!”同上一位小夥一樣,這位女子走得匆匆。
剛才和謝慕搭話的女子剛走遠。
宋行故意不解的問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謝慕一只手緊緊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臂,她轉臉看向宋行的眼睛,他臉上挂着一抹俏皮的笑,看得謝慕的思緒飄忽,有一種想法正在快速的在謝慕心底生根發芽。
謝慕冷不丁的問:“你不願意嗎?”
“我,我當然願意,我怎麽能不願意呢!我肯定願意!”宋行越說越激動。
“那正好!”謝慕剛剛一路過來想了很久了,她想……
謝慕迅速掃過一眼四周,這段長廊暫時四下無人,再快不過的一個出手速度揪住宋行的衣領用力拽下。
謝慕剛剛好能夠到的一個角度。
她不是很熟練地應了上去,在親到的那刻,心裏還在道: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有一陣酥麻感,謝慕很喜歡,她正在慢慢的享受,只要宋行配合就會不間斷的傳來。
“呵!”長廊裏一聲細微的女人驚喝聲傳入了謝慕的耳朵裏。
被人攪擾了,謝慕跟宋行的收尾很倉促,并且剛才的那個聲音,雙方都聽見了。
謝慕的視線在長廊裏掃了一圈,只見到一個提着包正在匆匆離開的女人身影。
回眸,宋行面頰耳廓都羞紅了,眼眶裏竟然滾着淚水。
“你,你怎麽了,你……”說着,謝慕幫宋行把眼淚抹掉。
宋行咽了咽口水,笑着說:“沒事,就是太激動了。”
“好吧。”謝慕低眉,找到宋行的手拉着,繼續往長廊另一頭走。
宋行有些意猶未盡,他抿了抿唇,拉着謝慕的手跟緊一些了。
“下一首戲曲表演——《梁山伯與祝英臺》!”
貴賓席上獨坐宋行一人,桌上有酒有肉,還有吃剩的半碗盒飯。
陳釀酒被宋行小酌去了半壺,臉上不顯酒色,專注地望着戲臺上,豈料謝慕遲遲未能露面。
然而後臺才解決完人事的謝慕才開始化妝。
“辘辘,有你來真是太好了,我今天本來打算陪陪我的孩子,沒想到後面加戲,你來了哈哈哈,這真是太巧了!”
“沒事的,王姨,別耽擱了。”謝慕的手非常快,面着鏡子刷刷的,停手稍微調了調細節繼續。
謝慕來遲了些,沒有蹭上前面《梁祝》的戲,只能撿尾聲的《荊釵記》,戲不如前面的《梁祝》現在的年輕人好像沒有幾個人知道。
謝慕只希望宋行有了解,認真的看,今晚臺下的年輕人好像就只有宋行。
一旁王十朋的戲劇演員叫道:“诶,今天周六!”
“周六怎麽了,周六工資雙倍!”在謝慕身後着急換裝的‘錢玉蓮母親’應了聲。
謝慕忙着手裏的,管不上今天周幾了,除了‘錢玉蓮母親’,‘錢玉蓮’速度倒數第二……
“下一首戲曲表演——《荊釵記》!”
臺下的宋行這一整首戲都沒盼來謝慕,給自己猛灌了一大杯酒。
伴随着幾聲鑼響和快板聲,幕布拉開,戲臺上大堂廳中擺放着三把蓋有紅布的椅子。
快板和鑼聲繼續,引出了第一位:孫汝權。
戲劇演員在臺上一步一唱,宋行能聽出其中的意思。
孫汝權說不上是一般的有錢,是非常之有錢,是那座城裏的第一大財主。
他們家田地衆多,留在家中的珍珠有拳頭大,累積起來的白銀和土塊一樣……
如此有錢,卻偏偏中意上了,他姑父前妻的女兒,他這就去找姑媽提此事。
聽得宋行眉頭一皺,本就被酒精沖得有些不清晰的頭腦,思索起了這個事:他姑父前妻的女兒,他姑父前妻的女兒……
就等于他姑父的女兒,他姑父的女兒,孫汝權去找她提親。
這不就等同于近親結婚?
酒勁上來了,宋行趕緊埋頭吃肉,打發走了前面的一段,直到從戲臺上聽到了一個令他熟悉的聲音。
“……鵲雀嗓花移動影照紗窗,晨昏間奉高堂……”
宋行定睛仔細一瞧,那是謝慕沒錯了!
“……願雙親福壽安康。”臺上謝慕有模有樣地手頭邊忙繡花,邊唱着‘錢玉蓮’的身世。
宋行之後才明白,孫汝權的姑父前妻因為不幸去世,現在的姑媽相當于是謝慕,不對,‘錢玉蓮’的後媽。
“我兒開門來!”
看樣子像是‘錢玉蓮’的爹爹,‘孫汝權’的姑父。
‘錢玉蓮’:是哪個?
‘孫氏’錢玉蓮的後媽:是你媽!
意思大致如此,只是越劇戲腔聽不出來,沒有當代網絡梗那樣醒人耳目。
直到‘王十朋’的出場,宋行有些坐不住了,‘錢玉蓮’和‘王十朋’有情有虐。
謝慕居然還為了‘王十朋’投江!
宋行猛幹了一大杯酒,旁桌貴賓席上的幾個老爺子全看傻眼了。
宋行一個人比他們仨都能喝,同款的酒,同款的玉杯子,只是宋行這桌的下酒菜比他們的要豪華豐盛得多。
《荊釵記》落幕,宋行盼着先前謝慕過去的道上,謝慕收場後能很快回來。
奈何,剛下臺的謝慕要卸妝,要整理頭發,從獄長郡裏穿出來的校服她到現在都沒有換,她又去宿舍裏找人買了一套穿出去比較體面的睡衣。
忙活完,謝慕穿着一件面料上滿是星星的睡衣回到了宋行的席上,宋行已經醉過去睡着了。
謝慕先沒有打擾他,端起上臺前墊肚子的盒飯繼續就着幾個菜吃。
飯涼了,菜是溫的,謝慕吃飽後走到宋行身邊蹲下,将他從椅子上拽到自己背上。
之後的一幕直接打開了旁桌正在喝酒的三個老爺子的新話題。
謝慕輕松直立起腿,背着宋行離開,順道路過旁桌。
“現在的小孩子就是不一樣。”
“當初都是俺背俺媳婦!”
謝慕撇了他們一眼,背着宋行到前臺結賬。
前臺阿姨結算空隙問謝慕:“辘辘,這位喝醉了?”
謝慕點點頭。
前臺阿姨遞過小票和謝慕的銀行卡,又問:“今天後廚的手藝,怎麽樣?”
謝慕點點頭,回答道:“還不錯。”
她之前也是這樣說的,再難吃的飯菜她也這樣說,憑一己之力拉起整個後廚部的自信心。
剛遞出的銀行卡又被前臺阿姨逗樂地收了回去,她推起宋行的額頭,好好看看宋行的臉,再問謝慕:
“辘辘,那這位是你什麽人啊?長得,很不錯啊,這裏怎麽沒有見到過?”
謝慕一把奪過銀行卡,應付了聲:“我從外面搶來的!”
看宋行這個樣子是開不了車了,謝慕暫時沒有回家的念頭,劇團旁邊就有一家酒店。
謝慕打算在那裏面過一宿,有睡有吃,點外賣還方便!
步入酒店大門該走的程序都走了,正在營業的小姐姐突然道:“我們這邊只有一間情侶房了,您……考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