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七醒來的時候依然是熟悉的天花板。
“你暈倒在十二番隊的門口,差點被涅繭利抓去做實驗。”
藍染七揉了揉眼,看着冷着臉雙手環胸的藍染惣右介只覺得頭有些疼,斷片的記憶陸陸續續回想起,她記得她走回真央學院,路過技術開發局時剛與晉升為十二番隊隊長的涅繭利對上眼自己就府身一趴。
她以為是自己太困了。
“以前真是小看這個科學怪人了,沒想到他與我對視一眼我就暈過去了……科學就是力量啊。”藍染七捏着下巴一本正經地回道,“什麽靈壓都不管用,還是這種亂七八糟的科技最強大。”
“你經歷了虛化實驗,情緒波動不要太大……否則下一次再醒來你可能已經被涅繭利綁在實驗室裏了。”藍染惣右介眼神淡得離奇,只記得當晚技術開發局研發的通訊器在他辦公桌上突突直叫,他從不覺得這種東西會派上用場,接起來時卻聽到涅繭利陰陽怪氣地嚎了一嗓子,“藍染七在我這。”
他只當對方去技術開發局敘舊又困得來不及回來便睡了過去,又聽得涅繭利又叫了一聲,“剛才昏倒在技術開發局門口,現在靈壓很不穩定……快點來接她,她快把實驗室炸了。”
他匆匆忙忙地披上外衣,把“沉睡時靈壓大到快把實驗室炸了”的藍染七帶了回來,崩玉的力量不足以讓她虛化之力徹底褪去,如果情緒再度不穩定便會再度發生變故。不管是靈壓劇變還是白色面具,都不是什麽好現象,起碼當時他進行虛化實驗的對象都不是他認為可以幸運地活下來的人。
總之,不論是她因為虛化被送去死還是她的虛化給自己落下一個私藏罪犯的罪名,都不是他想得到的結果。
因為什麽原因使虛化的力量無法控制,他只能想到四楓院夜一衆人的離別導致情緒波動。
“以後你住在五番隊,防止意外變故。”
“……所以小右,說了這麽多你其實是想要跟姐姐一起住嗎。”藍染七嘿嘿嘿地笑得像個反派。
“如果真的把自己當姐姐看就不要惹出這麽多事情了。”藍染惣右介有些悵然地覺得對方真是沒心沒肺,學生的死摯友的生死離別似乎完全不能讓她改容換色,永遠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只讓他覺得怒不可遏與悲痛欲絕的表情離對方很遠。
到底什麽東西才能讓她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
夜深人靜。
藍染惣右介硬是被悶得醒來,眼前只有黑暗,自己的臉被帶着體溫的布料貼得嚴嚴實實一時難以喘氣,柔軟的甜味透過衣物傳到鼻腔,他嘴角一扯,“藍染七。”
藍染七沉迷于睡眠無法感知來自外界的靈壓,正一臂貼着對方的頭,嘴裏咬着藍染惣右介的衣領啃得津津有味。濕潤的唾液沾到冰涼的鎖骨處,他一把把對方拎起往床上一丢,沖涼時心煩意亂地想着晚上一定不能把對方跟自己放在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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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你作為六番隊隊長以來的第一生日吧?”
朽木白哉踏着大寒以來第一場大雪,看着扯着他到處飛竄的藍染七非常沒有出息地站在屋檐上打了個極大的噴嚏。
“哼,真是難得,從不怕冷的老師也有今天。”朽木白哉冷着聲嘴角卻忍不住帶上點笑意,單着身子的藍染七扶着肩膀瑟瑟發抖的樣子終于有了些這般長相的女子該有的樣子,卻還是滑稽不已。
“少說廢話,快點把你圍巾給我。”藍染七如土匪般一把扯過朽木白哉的長巾又狠地在背後推了對方一把,看着對方站在房檐下對她橫眉冷對,“那可是銀白風花紗——”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十座房子的錢嗎。”藍染七打趣着依然不緊不慢地系着圍巾,眉梢飛揚着帶上笑意,“生日就要出來見見世面,每天關在朽木家真的會變成朽木的……”
“……這是你帶我來流魂街潤林安1區的原因嗎?”
“這可是你恩師的童年之處啊!”
“其實就是你想回家吧——”朽木白哉上下掃了幾眼清簡的居所,郁郁蔥蔥的樹木環繞在木屋周圍,疏影搖曳搖曳在輕青草地上,厚重的雪并沒有掩蓋此處的生機,院落裏霸道地種滿了不知名的植物,無理的風格與井然有序的朽木家全然不同,他淡着眼矚視一切,“老師長大的地方”這樣的想法一點也不突兀地冒出來。
木屋的大門被打開,銀發少年與他目目相觑,他還沒來得及講話,日番谷冬獅郎便把門啪地關上,憑借他極好的聽力,屋內是少年沙啞的聲線,“沒事,奶奶。是那個蠢貨帶了個臭屁鬼回來……”“小七回來啦……”
……你喊誰臭屁鬼。朽木白哉眉頭細不可見地挑了挑,“原來你一直和日番谷住在一起嗎。”
“不,我只是見證了他的出生和成長,就像對你一樣。”少女從屋檐上一躍而下,明明平時輕盈的步伐此刻突然有些笨重,朽木白哉正想嘲笑對方是否被凍傻了,瓦檐的積雪便哧哧下落,他擡起的臉正好迎接了冰涼的雪水。
“……藍、染、七——”朽木白哉自從父親去世後情緒越的波動幾乎成一條直線,除了面對藍染七時炸成一朵煙花。
“要叫老師。”藍染七搓搓手拖開門用傻裏傻氣的笑容迎接翻着白眼的冬獅郎,“喲小白,想我嗎?”
“我想你沒有回來的日子。”日番谷冬獅郎扯着嘴角,“今天你又要回來吃空我接下去一個月的口糧嗎?”
藍染七一把拉過門外的朽木白哉,“上個月你的生日我沒來得及回來……來,現在帶你們一起過生日。”
朽木白哉眼皮重重一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
“我果然還是很不喜歡冬天。”
“還是春天比較好啊。”
三人坐在草地上望着晴朗的藍天一時無言,藍染七遠遠的看見米色外衣的雛森桃神色疑惑地走近,興高采烈地舉着手搖擺得像是他鄉見故人,“小桃,我帶你看個好東西!”
“在別人生日的時候,我覺得最有禮貌的做法是準備一份合适的禮物……”
“我可是想了很久該送你什麽。”藍染七攬過雛森桃的肩膀,見到日番谷冬獅郎明晃晃的眼神笑得揶揄,“冬天的時候賞櫻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吧。”
“你想幹嘛。”朽木白哉忽然想起自古有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一說法,他思索着兩眼都跳是消災發財還是破財消災,忽然聽到少女難得低醇的聲音,“散落吧,千本櫻。”
他驚出一身冷汗,握着刀柄猛地向後退了幾步,發現千本櫻并無變化時嶄然松了口氣,眼前的藍染七笑得直不起身,誇張的樣子有一半是為了氣他,他深呼吸兩口氣咬着牙道:“你要用千本櫻賞櫻,還真是有閑情逸致。”
“那是,師承朽木家,承讓。”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斬魄刀,始解後的千本櫻萬一傷到了——”
“那你就是對你自己的技術沒有信心了?”藍染七依然笑得不急不緩,俨然是在挑釁自己。
他覺得藍染七真是不可理喻,盡管四人現在都在荒郊野嶺渺無人煙,但隊長級人物在沒有允許下擅自始解斬魄刀要是被總隊長知道,自己作為朽木家當家要切腹自盡多少次……他忽然對上藍染七亮晶晶的雙眸,眸裏是星辰大海,承載了夜空中最亮的光。
兩個孩子也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神無比好奇。
“試試吧,白哉。”她說。
多年以後朽木白哉再回想起來也會覺得,那日茫茫雪原裏鬼使神差地始解了斬魄刀,是他這輩子除了娶緋真以外幹過最荒唐卻也最快意淋漓的事情。
兩個孩子沒有被靈壓所震懾,潔淨的雪地上陡然出現了飛舞的千萬片櫻瓣,片片點點閃爍着雪原的光華,折射出不可思議的光彩,漫空飛花讓他也不時恍然,千本櫻在他的意識下并未靠近四人只在不遠處順着幹燥的風飛揚。
藍染七忽然提着裙邊走向漫漫花瓣,他陡然一顫,花瓣卻出乎意料沒有傷了對方半分,每一片都溫順地環繞在左右,對方笑得一如既往張揚卻夾了幾分溫柔,“你應該知道斬魄刀的對決實際上是靈壓的對決吧……”
“始解刀片的靈壓還傷不了我。”對方滿滿地溢出欣喜的笑意,粉光穿梭在瀑布般流瀉的發絲間,“冬獅郎,白哉,生日快樂啊。”
朽木白哉抓着刀柄的手忽的一緊,迎上對方澄亮的雙眼時發現自己眼中已經有些濕潤,“你是在給自己過生日吧……”
日番谷冬獅郎只覺得神奇,明明是刀片構成的櫻瓣卻硬是卷來春天的味道。
……
“繁花易逝,人生作夢,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但若是這朵花實在動人……何不放手一搏?縱使後來遍體鱗傷茍延殘喘,最起碼你用盡全力去觸碰了它,哪怕花落葉零香消玉殒。”
“……突然說這種話還真是不符合你的風格。”朽木白哉冷哼一聲。
“那你覺得我是什麽風格?”
“你那棗核般大小的頭腦裏,是不會出現考慮對方是否是難采的花一說。即使對方是毒烈之花你也照摘不誤。”
“過譽了,有點不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真的寫得有點煎熬
唉完結了再交代具體的吧
這一章改了很多遍
唉藍瘦想哭過度章就是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