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往年記錄時間的流逝對于藍染七來說有着“作為一個普通人也能活這麽長時間”的快感,後來偶然聽到“藍染老師是一位資歷很深的學者”她再也不想過每一個整百的生日,平生第一次感慨女性的年齡果然是最頭疼的東西。

但是她想時間大概真的過了很久,隊長副隊長換了一輪又一輪,幾百年前的老者還是幾百年前的老者,那些用各種途徑換得友誼的過去卻都變得面目全非。上瞬步課時笑盈盈地糾正學生的錯誤,“你們什麽時候再來一個瞬神夜一呢……”

“順神……夜一,是誰?很厲害嗎,好像沒有聽過名字呢。”學生看到藍染七的眼神忽然變得空遠,“是嗎……你們都不知道她。”

當年在屍魂界是如雷貫耳的名字,學生們聽了心生仰慕的名字,如今也像是過往塵煙随風去罷了。

俗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

放在屍魂界便是,人在做,總隊長在看。

藍染七由于帶學生逃課多次,終于被愉快地處罰。

“于暑期打掃護庭十三隊。”這樣聽着不大不小的懲罰,實際上可以要了普通人的半條老命——就連劍道場占地面積最小的十二番隊都可以堪堪讓她腎虛個一年半載。她死皮賴臉軟磨硬泡終于讓山本元柳斎重國煩躁地擺擺手,“罷了,那給你安排到六番隊的道場吧……”

誰不知道六番隊這個貴族部隊一個頂十二個啊。

饒是藍染七用盡了三寸不爛之舌也再無改變的可能,最後被山本重國一句“再廢話老夫就把你送到屍魂界80區歷練”給掃地出門。

隔天六番隊喜聞樂見隊長的親老師舉着一人高的掃把悶頭在六番隊院落裏掃地,低氣壓籠罩着整個六番隊後再無隊員敢笑出聲,“果然是老師啊……連氣質都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你姑奶奶我是冰雪系斬魄刀,跟你家隊長天然冰雕能一樣嗎?

她覺得熟悉的靈壓越來越近,把掃把一丢就沖到長廊上攔住朽木白哉,“快,帶我走!”

“……”朽木白哉眸色未變,“閃開。”

“快,我親愛的徒兒,帶老師我私奔吧——”藍染七大有舍生取義之勢,只差兩滴眼淚,極為不要練地在長廊上張開雙手擋住對方的去路,對方卻已經一個閃身到了她的後面。

藍染七叫得無比凄慘,“白哉啊……你師父死的好慘啊……”

朽木白哉神色未變,這種套路他經歷得不是一次兩次,面對這麽不要臉的女人只要不理睬便好,何況現在他有正事要幹……然後手腕被緊緊抓住,他眉峰一凜,“放開。”

“帶我出去一天,一天就好。我可是整個暑期都要耗死在你們六番隊啊。”

“與我何幹。”

“白哉你還真的是……”藍染七苦笑一聲,“話越來越少了。”

朽木白哉自然知道對方言下之意,他抽回手長長地嘆了口氣,“散落吧……”

“你是想謀殺親師嗎這樣怎麽對得起你黃泉下的父親最後的遺言!”

“我不記得父親大人交代過我不能對你動手。別亂叫,我只是要用千本櫻引出穿界門。”

……

藍染七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跟着對方到了流魂街77區。

“……你早說是要來77區消滅虛,打死我都不會跟你來。”藍染七恨不得抽兩分鐘前的自己兩個大耳光子,六番隊隊長無故出行怎麽可能是為了玩樂,而且要隊長親自出手的任務怎麽可能不棘手,與其打怪不如掃地。

“無妨,來了任務解決得也更快。”朽木白哉看着對方追悔莫及的樣子皺了皺眉,忽然想起對方确實從未進行過大型打鬥大抵手感生疏得很,“你還怕幾只小虛不成。”

話音剛落,深林裏傳來女聲的尖叫,朽木白哉瞬時消失了蹤影,藍染七慢悠悠地走近,樹林上空櫻瓣紛飛,一聲慘叫後便再無動靜,她忽然覺得派遣朽木白哉簡直就是小題大做,掀開藤蔓時櫻瓣尚未散盡,空地中心容貌俊美的男子抱住瘦削而婉美的女子從空中如蝴蝶般翩然下落,二人眼神中都傳遞着不可名狀的情愫。

“感謝……這位大人,救了小女……咳咳。”

“順手罷了,不必多禮。”

“小女的名字叫做緋真,若有時機定登門道謝……”

“白哉。”

“……”

藍染七死魚眼看着這一切,內心已經炸得不留餘地,“咳咳,我還在呢。”

“非常不好意思!”女子飛快從朽木白哉身上下來做了個大禮,紫眸中滿是愧意,“這位是大人的妻子嗎……”

藍染七嘴角抽搐得像是得了羊癫瘋,“不不不,你們還是繼續吧,我跟他不熟。”

朽木白哉淡淡地瞥了眼面部表情複雜的藍染七,轉過頭回複得斬釘截鐵:“對,只是隊友,點頭之交。”

……你還真敢說啊朽木白哉,有這麽多黑歷史在別人手中竟然還敢說這種話。藍染七對着手指恨不得在睡夢中戳死對方,難得見到朽木白哉對一個女性除了“閃開”“何事”“太弱了”三連擊外還有別的反應,被靜靈庭投票為“最不可能有女人”的朽木白哉果然只要想撩妹還是一撩一個準的,不愧是師承藍染七。

藍染七肯定地點點頭,窺着女子蒼白無比的臉色又禁不住挑了挑眉。

……

相知相戀,該有的步驟都有了。大婚将至,朽木家由上到下都被家主氣得團團轉,每日朽木白哉聽到最多的便是“這可是從流魂街77區出來的女子……”藍染七遠在天邊也經常被找上門來,朽木銀鈴攔着她神色頗為不自然卻又懇切地請求“勸勸白哉這孩子吧,他比較倔。”她也聽了不止一次兩次,她只覺得人真是神奇,自己還沒那星點勞什子姻緣,邊看着一代人接着一代人成親。朽木白哉對她此行明顯頗為不滿,“你是來勸我的嗎。”

“我只是想說,興許只是昙花一現,切勿沉淪。”

“……我倒不知道你是操心這麽多的人。”朽木白哉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只覺得杯身滾燙。

“人年紀大了就會想到這些,運氣好能接着活下去我說不定能看到你朽木家三代的婚禮,真是幸運。”

藍染七沒有停留太久,“你小夫人到時候看到我誤會了便不好了。我只負責跟你的祖父交代‘朽木白哉倔得像頭驢怎麽勸也勸不動’,你只負責沉迷于愛情甜甜蜜蜜快快活活。”

朽木白哉坐在庭前看花開花落,婚禮受到長輩的阻攔一切從簡,他覺得愧疚未給對方更風光的一切。在朽木緋真溫柔似水的紫眸中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冰冷,他平生第一次用盡一切的愛意與善意去對待一個女子,只在一人身上。

初春的冰雪消融得太早,在第一朵梅花綻放之前,烏發紫眸的女子笑着從他懷裏離去,幸福的神色宛若睡得香甜。

那日小雨朦胧,他知道這場雨後将萬物複蘇,白色的帷幕将會掀開,她最喜歡的梅花也将盛開。

只是她再也不在,如花般堅強,如花般脆弱。如夢般真實,如夢般虛幻。

他想藍染七是說對了,不管是用盡全力觸碰這般嬌美柔弱的花,還是僅僅昙花一現,切勿沉淪。黑白遺像擺在正廳,每每見都恍若隔世,仿佛那個全身心依賴他信任他的溫婉女子還在身邊,回想着自己的唯一,心中尚無一絲悔意。

他以為藍染七會像多年前飛身而入,面上攜帶着淚卻硬說是雪,但他沒想好自己是否要像當時一樣被風刮得控制不了情緒,脫口而出便是依賴的“你終于來了。”

但是她在院落裏白梅開得繁盛時到來,黑褐色的枝丫上密密地布滿點點潔白,她笑着問道:“像不像雪?”

“春天都已經過去一半了,還沒有從夢中醒來嗎?”

“嗯。”他覺得自己已經醉了,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把自己拖到房內粗魯地蓋上厚厚的絨被,又啪嗒啪嗒地送來難聞的湯藥,“不是聽說你生重病還拒絕別人的接近我都不想來,怎麽,還覺得自己是神仙?待會把你泡池塘裏讓你清醒一下……”

“什麽拒絕別人的接近……只是那些下人自己不敢進來罷了。”他被燒得迷迷糊糊。

“好,朽木少爺,都是別人的錯。你臉跟猴屁股一樣,真想拍個兩張出去賣,标題就是朽木當家的私生活,想必能賣個好價錢……”她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朽木白哉覺得苦澀的液體劃過咽喉,眼眶同臉頰一起燒紅着,對方一點沒有提起朽木緋真,自顧自地說些亂七八糟的閑話,最後喂完了藥猛地拍着他的後背,“院落裏那株白梅開得極好,我去折個幾支……不用客氣朽木少爺。”

幾個月內每個來侍奉他或是看望他的人無一不面露悲色。

“節哀。”

“令夫人在世時真當美麗……”

“不要太難過了。”

“……”

藍染七掐着他的鼻子好像對待兩百年前跨不過穿界門的自己,“本來就沒你爹好看了現在還變傻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迷迷糊糊抓住對方的手終于哽咽起來,再醒來時對方真的折了梅插了滿瓶擺在自己床邊,真是醜得不能入眼。白瓷瓶下壓着更是潦草的大字,“冬季賞櫻,春夏品梅,朽木家果真好興致。不知今年你過的生日如何,這完美的藝術品便作為師今年的禮物罷。”

梅支幹枯,紙片泛黃,院落中的白梅卻依然在年年四月開得悄無聲息,與偏院的櫻一同綻放。

作者有話要說:

很好終于進入原著主線了哈哈哈是時候讓露露出場了

我個人還是蠻喜歡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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