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教
位于S市中央商業區舉辦的ACG類型漫展, 準确定位是‘非盈利性二次元同好交流會’。
本漫展人流量非常大,卻沒有公開售票,所有人都可以免費來到現場, 參與活動。
就連不了解二次元的路人, 也可以進來湊個熱鬧, 領取免費的定制貼紙。
展會主辦團隊, 靠着每個攤位交的一點租金, 維持整個展子的開支。
前年,主辦方特別邀請貓獻唱推廣曲《破次元》之後, 意外爆火出圈, 為展子帶動超過十萬人次的流量。
從那之後, 主辦方咬咬牙,斥巨資組下更貴、面積更大的場子, 以便讓遠道而來的客人玩得開心。
奈何他們展子有大型漫展的參與人數, 卻沒有大型漫展的策劃和預算。
主辦方是個老二次元, 不想把展子做成生意。比如請那些著名商業coser和割韭菜的經銷商,然後通過合作及售票, 形成一套産業鏈, 狠狠收割二次元韭菜。
最近兩年, 展子依舊維持十萬左右的人次, 規劃卻遠遠不及其它大型漫展。
能辦下去,全靠貓廚揮灑情懷, 以及各個攤主激情整活。
然而,大家再怎麽用愛發電, 每個人能量終歸是有限的。
開展第一天, 展子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場面特別熱鬧。
開展第二天, 面對同樣的套路,所有人都在配合演出。
開展第三天,……
現在,到了開展第四天,整活的攤主們一個個黔驢技窮。
應約前來參加展子的人,差點把漫展,逛出‘程序員周末早起陪女朋友逛商場’的敷衍感。
同樣的套路連續看三遍,任誰都會覺得索然無味。
當初,展子靠貓引流,吸引無數貓廚。
後面兩年,有許多同好慕名而來,這裏依然是貓廚的主場。
不遠萬裏趕來的客人,至少80%帶着貓貓教徽章。
每走一步,至少能認四次親。
今年才剛剛開始,對于貓貓教而言,是非常沉寂的一年。
元旦那天,貓神毫無預兆的發出停更通知,剝奪他們開年的快樂。
後面小半個月,左右護法追随貓神似的,同時銷聲匿跡。
貓貓教失去三大主力,顯得格外冷清。
就連參加聖地聚會,也沒有往年那麽有氛圍。
“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年展子,感覺挺沒意思的。”
“對啊,前年貓殿出了單曲《破次元》,MV有101個造型!去年貓殿即使沒跟漫展主辦方合作,也特別拍了兩組圖。而且一組老婆一組老公,現在還是我的手機鎖屏。今年……唉,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還有小JB,今年也沒有出相關視頻,害我沒有傳教素材。”
“他去選秀綜藝學女團舞,手機和電腦都被收了,沒辦法做視頻。說起來,霸總哥為什麽消失?”
“剛開年,霸總哥工作比較忙……吧?”
“以前沒覺得霸總哥工作忙啊,他入坑那麽多年,沒有哪次重要時刻缺席過。去年的展子,霸總哥整了不少活呢!”
“難怪今年展子感覺那麽無聊,敢情是霸總哥沒出手……他不會退坑了吧?”
“啊?霸總哥退坑的話,我也該考慮退坑了。是時候離開貓神建造的幻想鄉,變成讨厭的大人了。”
“怎麽可能,貓廚永不退坑!!!霸總哥貓病比小JB還重,我不相信他能治愈。”
幾位剛剛認親成功的貓貓教信徒,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三位同時消失的主力成員。
突然間,身邊的教衆們不知道收到什麽訊息,同時向會場外面沖。
萌新教徒搞不清發生什麽事,拉住一個往外跑的女生,“怎麽啦?你們要去哪裏?”
“去便民廣場那邊!”女孩停下腳步,急匆匆回答,“《Super idol》在那邊表演快閃主題曲,去晚點兒就結束了!”
“啊?路演???”
萌新依稀記得,《Super idol》是一檔男團選秀,右護法黎寄白在裏面學女團舞。
可是——
“咱們貓貓教不是達成共識,不幹涉右護法參加綜藝嗎?”
貓貓教徒都知道,黎寄白純粹為了白嫖舞蹈老師,才跑去參加《Super idol》。
因此對他的選秀進程,并不關注。
更何況,黎寄白雖然長得很帥,但貓貓教徒心裏只有貓神。
哪能因為右護法是個帥哥,就輕易放棄聚會跑過去看他?
“哈?誰在乎右護法啊!”女孩擺擺手,立刻撇清,“我們剛才聽說,那個易景臣也在路演現場。”
“易景臣?”萌系語氣變得激動,“那個碰瓷貓神,營銷自己是三次元貓的選秀練習生?”
“對,就是他!”女孩氣得撸起袖子,我必須要讓他知道,他連貓神的一只爪子都比不上!”
萌新氣憤地搖搖頭,“不對,連一根貓須都比不上!”
說完,女孩帶着萌新加入大部隊。
臨時組成的貓教徒讨伐隊,浩浩湯湯沖向漫展附近的便民廣場,每個人都走出六親不認的氣勢。
與此同時,《Super idol》路演現場,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群衆
随行staff安排練習生們站好位置。
為了維護節目形象,以免靠人氣上位的某些練習生,跳得太差砸了《Super idol》招牌。
排隊形的時候,staff安排A班選手站在中間,人氣組藏在後面。
即使人氣組跳得不行,還能遮一下。
A班選手跳主題曲的時候,早已經分配好最合适的站位。
沒等staff組織,大家自覺按照主題曲站位,找到各自的位置。
田西圖和杜星緯自覺分開站在兩邊,把最中間的位置空出來,等待流連忘返的易景臣。
易景臣隔着警戒線,正在給到場的粉絲挨個簽名t。
其他弟弟也給粉絲簽了名,簽着簽着,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的線下粉絲,竟然遠遠沒有易景臣這個糊比多。
怎麽可能?
易景臣那個廢物,哪有那麽多死忠粉?!
“馬上馬上,我再有兩個就簽完了。”易景臣嘴上安撫旁邊催促的staff,手底下速度絲毫沒有加快,保持應有的水準簽完最後兩個手機殼,笑笑遞給對應的粉絲。
“謝謝你們支持我~我會好好表現的,不讓你們白來一趟。”易景臣轉過身之前,又朝大家揮揮手,這才跑到自己位置。
被迫站在後排的人氣組選手,目光化作怨毒的針,狠狠紮在易景臣背上。
所有練習生全部到位,staff拿出移動大音箱。
易景臣瞅瞅,感覺有些眼熟。
正是前些天,他拿來跳廣場舞那個。
staff沒用過移動音箱,搗鼓好半晌,不知道怎麽操作。
易景臣看不過眼,麻溜跑過去,幫staff調整好音箱,告訴他接下來應該怎麽操作。
staff順利馴服移動音響,舉起大喇叭朝弟弟喊話。
“所有人回到自己位置,不要再跟粉絲互動了,說你呢易景臣!接下來會播放兩遍伴奏,第一遍,請大家熟悉伴奏和環境,第二遍正式表演。”
“今天是快閃,你們只有一次機會,千萬不要出錯!”
staff如此苦口婆心千叮咛萬囑咐,主要因為前車之鑒太多了。
路演雖然不算正式表演,也不會收錄到《Super idol》正片中。但畢竟是練習生第一個線下,緊張是在所難免的。
前些年路演,總有選手跳錯、忘記動作、摔倒等等情況。
每次路演現場,會貢獻好幾個翻車名場面,加入‘每日一遍’沙雕素材。
何況今年的練習生,大部分沒有演出經驗,翻車概率更高。
staff愁雲慘淡,抱着必死的覺悟播放第一遍伴奏。
《Super pick》前奏響起瞬間,現場多一半的練習生,下意識跟随bgm做動作。
尤其是A班前面幾位,沒有半點緊張或者怯場,仿佛把這支舞蹈刻進DNA。
傍晚,廣場附近散步的市民,聽到這邊有活動,趕來圍觀的群衆越來越多,夾雜着許多陌生的探究。
瞅着瞅着,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這、這不就是我們天天跳得廣場舞嗎?
換成一堆年輕小夥子來跳,竟然還挺好看。
初次抛頭露面的弟弟們,卻絲毫不顯緊張,仿佛進入舒适圈。
要知道,主題曲階段練習的時候,他們大部分人聚在廣場上,跟着前面的音箱,從早到晚跳個沒完。
最後幾天,甚至跳到後半夜。
相比起舞臺,廣場才是他們的舒适圈啊!
各位練習生,牢記顧思鈞傳授的廣場舞生存規則,絲毫沒把圍觀群衆當成外人。
只要他們跳得夠好,圍觀群衆遲早被發展成廣場舞的下線!
人群中,有個抱着小孩的媽媽,看得饒有興致,“《Super idol》是那個選秀節目吧?我在熱搜上看過,沒想到來這邊路演了。”
“對啊!”旁邊粉絲指着自己最喜歡的弟弟,熱情安利。
新晉媽媽瞧瞧她安利的弟弟,目光不由得落到前面,黏在跳得最投入的弟弟身上。
“中間那個男生,是誰啊?長得挺好看,跳得也還行。”
“……”企圖按頭安利的粉絲,瞬間萎了,沒好氣回答,“他叫易景臣,是個鐵廢物。”
遙遠的另一片區域,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快樂氣氛。
臣家姐姐舉起剛剛得到簽名的手機,瘋狂給易景臣拍照拍視頻。
“啊啊啊!臣臣顏值絕了~怎麽拍都好帥嗚嗚,媽媽我要嫁給他!”
“我寶排練的時候,也這麽賣力。誰再罵他劃水廢物,我就生氣了!”
“小廢物不是愛稱嗎?他要是真的廢物,我一個資深秀粉哪會入坑?”
“對!小廢物是愛稱啦!瞧瞧咱們家小廢物,一直往這邊看~太太太粘人了吧,第一次搞這種小黏包!”
“就要小黏包!就要小黏包!”
朝這邊聚集過來的路人,順着他們視線和手機屏,看到正中間跳舞的男生,好奇問他是誰。
距離最近的女生立刻回答,“他叫易景臣,是我男朋友。”
“誰是你男朋友?明明是我老公!”
“易景臣已經跟我結婚了,拔刀吧!”
結果鬧到最後,沒有一個認真安利,反而為了搶奪易景臣的歸屬,差點打起來。
問話的路人,只得知易景臣的名字,好奇地又看了幾眼。
易景臣是吧?
不管你以前是誰的男朋友,現在歸我啦~
第一遍BGM播放結束,staff差點看愣了。
按照原本計劃,他應該趁着兩次伴奏播放間隙,抓緊時間為練習生做調整。
可是練習生、尤其是A班前面幾個,表現太好。
狀态在線,毫不怯場。跳得像複制粘貼似的,根本沒有調整的餘地。
staff怕他們太飄,雞蛋裏面挑骨頭,找了幾個微不足道的毛病,正準備播放第二遍。
按下播放鍵之前,遠處跑來許許多多打扮華麗、可愛、妖豔、帥氣的年輕男女,風風火火湧過來。
前面幾位,邊跑還邊大聲喊,“這裏!快來!”
“來了來了,哪個是易景臣?”
“我瞅瞅……中間那個!”
“長得最好看那個嗎?”
“你怎麽能誇他長得好看!明明……”說話的女孩想貶低易景臣的容貌,看清楚他的臉,‘醜’字卡在喉嚨中說不出來。
蹲守直播間的吃瓜群衆,瞧見這個架勢,就知道貓教徒組成的讨伐隊趕到了。
【好多人啊……比路演現場圍觀的人還多一倍。】
【早就說了別惹貓,他的教徒最近閑得發慌,一人一爪子就能撕碎易景臣。】
【易景臣除了唱《破次元》以外,後面也沒碰瓷過啊。】
【他确實沒提,但是營銷號一天提八百次。現在搜‘易景臣’,詞條自動關聯‘三次元貓’】
【貓教徒哪能容忍自家本命,跟一個內娛練習生綁定?】
【可憐的瓜王,這波純屬無妄之災】
火速趕到的貓教徒,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正要沖破警戒線,黎寄白注意到,上前攔住他們,勸告大家不要給節目組添麻煩。
貓教徒只是讨厭易景臣蹭貓神的熱度,卻沒打算給《Super idol》添麻煩。
見右護法發話,他們冷靜下來,停在線外,七嘴八舌向易景臣喊話。
“易景臣,以後不要利用我貓營銷了!”
“你好好參加選秀,花花腸子收起來。”
“只要你答應我們,以後別再跟貓捆綁,貓教徒就放過你!”
貓教徒隔着線,近距離向易景臣喊話。
考慮到是公開場合,他們言辭并不激烈,頂多屬于‘警告’性質。
然而,這種行為對明星而言,絕對屬于當衆anti的範疇。
易景臣只是一個小小的練習生,今天到場的粉絲雖然多,但就算翻個十倍,也不比過貓教徒讨伐隊。
況且他初舞臺,确實蹭了貓的熱度。
粉絲就算想替自己弟弟說話,開口之前先理虧三分。
遇到這種情況,易景臣應該采用娛樂圈最成熟的回應手段:裝死。
光天化日,附近還有保安維持秩序。貓教徒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把他怎麽樣。
等路演結束,他上車回到錄制基地,就再也聽不到那些激烈的聲音。
——易景臣沒有那樣選擇。
他清清楚楚聽到大家的訴求,然後轉過去與氣沖沖的讨伐隊對視。
“對不起。”
“我也不想‘貓’跟‘易景臣’沾上關系。”
易景臣身段擺得很低,目光清澈,道歉的話語又太誠懇。
反倒搞得前來讨要說法的貓教徒無話可說,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
其實仔細想想,易景臣除了臨時被拉去表演《破次元》之外,沒有做過強蹭貓熱度的事。
至于‘三次元的貓’這個營銷,一半是貓黑為了惡心貓廚,另一半是營銷號為了熱度制造矛盾。
易景臣出道前只是大學生,沒有簽經紀公司,也沒有成熟的工作團隊。他沒辦法買熱搜,也沒辦法撤熱搜。
仿佛大海中的浮木,只能随波逐流,承受那些罵名。
今天,是他第一次當衆回應這個話題。
沒有回避,沒有套路的公關話術,堂堂正正承認自己的‘錯誤’。
歸根究底,他好像并沒有做錯什麽。
只不過站在鏡頭前,t成為公衆人物,就得為貓黑和無良營銷號買單。
“那個……”
讨伐隊态度軟化幾分。
“話說清楚就好,你以後別蹭我貓。”
前來讨伐的貓教徒得到道歉,也沒有繼續為難小練習生。
他們準備離開,轉過身才發現——
走、不、了!
《Super idol》路演早早發出通知,來到現場的粉絲為數不少,又吸引一大批愛看熱鬧的群衆。
便民廣場規模還算大,能夠容納幾千上萬人,原本沒什麽問題。
可是,瘋狂湧入的貓教徒,把廣場四面八方圍得水行不通。
還有村裏網速比較慢的,正在從會場那邊趕過來,導致路演現場變成一個圍城。
易景臣瞅了瞅,想到《圍城》中一句話:
[裏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
staff制定路演方案的時候,沒有料到這種情況,焦急地互相讨論。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快點跳完快點走。免得人變得更多,到時候徹底出不去。”
“好!”播放伴奏的staff回應,組織練習生排好隊,播放第二遍正式伴奏。
後排的練習生們,完全沒有料到現場會有這麽多人。
而且其中大多數,還來自完全不同的圈層,對愛豆報以審判的目光。
受到無數二次元凝視,練習生心裏壓力成倍增加,差點忘記主題曲應該怎麽跳。
《Super pick》伴奏響起的瞬間,易景臣卡着節拍,準備無誤做出第一個動作。
廣場周圍路燈亮起,把他身影分成好幾個,落在後排的人身上。
那幾個練習生,注意到易景臣影子的動作,才意識到主題曲開始了。
連忙擡起頭,比照他的動作,擺出主題曲預備動作。
後方幾個走不了的貓教徒,打量他們,小聲竊竊私語。
“聽說參加路演這幾個,都是《Super idol》比較厲害的愛豆。”
“跳得也不怎麽樣啊……”
“所以我才不喜歡三次元明星。非要追星的話,還是偶像番的紙片人比較香。”
“對啊對啊!紙片人愛豆元氣又活力,永遠保持熱情,blingbling閃閃發光,就像……”
“就像那樣吧!”
旁邊的女孩伸手,直直指向前方。
路燈的光芒并不算明亮,易景臣站在隊伍最前方,好像自己就是光源似的,臉上保持着無懈可擊的笑容。
“Hey hey,準備好和我出發!”
《Super pick》是一首節奏明快的小甜歌,歌詞符合選秀界标準:積極,陽光,沒有實際內容。
“Dream dream,有你才會更加燦爛。”
那些套用模板創作的歌詞,從易景臣嘴裏唱出來,仿佛突然有了意義。
他眼中映着燈光和繁星,彎起漂亮的弧度,凝視面前每個為自己而來的人。
似乎真的要和他們一起出發,又真的為了他們,綻放絕無僅有的燦爛。
周圍那些沒辦法轉身,被迫留在現場欣賞路演的貓教徒,不自覺看呆了。
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信息繭房,他們想象中的三次元舞臺:依靠燈光、道具、華麗的妝造和服裝,把普普通通的人包裝起來。
褪去華服,只剩下無盡的虛假。
此刻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易景臣,沒有濃重的妝,沒有華麗的衣服,為他照明的光只有幾盞路燈。
那個人,真實而又生動的站在那裏。
不在乎觀衆是否讨厭自己,不在乎舞臺多麽簡陋,仿佛要燃燒生命一樣,拼盡全力閃閃發光。
長久以來,許多貓教徒把貓作為信仰,卻不願意追三次元明星。
主要因為,他們在貓身上可以看到純粹的熱愛,而不是像其它網紅或者coser那樣,有了流量忘記初心,把愛好當做斂財的工具。
現在,他們也在易景臣看到一種清澈的、沒有夾雜娛樂圈那些污濁的、純粹的美好。
就像他們喜歡的少年那樣。
永遠真誠,永遠一塵不染。
《Super pick》伴奏播完第一段,到中間間奏部分。
間奏部分編舞複雜,首先由一個騰空轉身。
側後方靠近警戒線的一個練習生,轉身之後落點有些偏,沒注意撞到了腿邊的小孩。
小孩個子低,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到警戒線裏面。
被他一撞,沒有站穩,當場哭了起來。
撞到他的練習生,顯然有些慌。生拉硬扯,想把小孩拽起來。
小孩被撞倒,本來就委屈。
又被粗暴的對待,哭得更大聲。
練習生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旁邊,可旁邊幾個人都沒有理他。
周圍那麽多粉絲和圍觀群衆,都在拿起手機路線。現在停下去哄小孩,萬一小孩沒哄好,他們路演的曝光也沒了。
而且,那個孩子哭得那麽大聲,聽得讓人想揍他。
要是他們處理不好,容易引起網絡暴力。
周圍練習生權衡利弊,紛紛裝作沒發現的樣子,繼續跳主題曲。
易景臣聽到哭聲,跳舞同時轉過去瞧了眼。
見小孩倒在地上,哭得滿臉鼻涕眼淚。
冬夜的寒風一吹,鼻涕都快變成冰溜子了。
他趁着《Super pick》間奏,趕忙跑過去,搞得前方錄像的粉絲齊刷刷愣住。
“臣臣怎麽跑開了?”
周圍人聲鼎沸,他們根本沒聽到後面小孩在哭。
“我知道你間奏跳得不熟,那也不能逃避啊,我看得正高興呢!”
“誰說臣臣間奏不熟?你個假粉,他被顧導師關小黑屋以後,已經學會了。”
“那臣臣去幹啥了?”
大家好奇地瞧過去
只見易景臣幾步跑到那邊,沒有立刻拽小孩。
他俯身蹲下,上下打量孩子一番,問出特別幼稚的問題,“你是小超人嗎?”
哭啼啼的小男孩打了個嗝,給他展示自己的鞋子和兒童手表,“我不是超人,是時代英雄。”
“好的時代英雄,現在有任務給你!”易景臣板着臉,嚴肅地說,“有個壞蛋組織,想要把你媽媽抓走做人質,然後打敗你,你現在需要做什麽?”
男孩子慢慢止住哭泣,擲地有聲回答,“我要保護媽媽!”
說完,他爬起來,拍了拍手心的灰塵,仰頭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媽媽。
易景臣從口袋拿出紙巾,替他把手擦幹淨。又摘下領結,編成一個時代英雄的勳章,別再他胸前。
“壞蛋組織随時可能出現,你必須一直呆在媽媽身邊,明白了嗎?”
“明白!”男孩子擡頭挺胸,朝他敬了個禮,鑽出警戒線回到媽媽身邊。
瞧見他們母子順利彙合,易景臣立刻跑回自己位置,正好接上間奏後半段的動作。
——碰巧是大家以為易景臣不擅長的那一段。
圍觀群衆發現易景臣跑開,目光追随他,恰好看到那一幕。
“他好會哄孩子,幼師專業畢業的吧?”
“幼師是另一位選手,臣臣只是單純幼稚,跟小孩有共同語言。”
“那個,易景臣的手幅,可以送我一張嗎?”
“好啊好啊~姐妹入坑嗎?”
“你一票我一票,臣臣明天就出道!”
路演結束之後,節目組不敢有任何停留,火速帶着練習生離開現場。
本以為路演結束之後,人群漸漸散去,今年路演就會像往年路演那樣,只有圈內人關注。
然而,在場圍觀群衆特別多,紛紛拍了視頻上傳到社交軟件。
一來二去,竟然引發不小的關注。
除了《Spuper idol》節目組買的例行熱搜之外,其它練習生也上了幾個熱搜。
比如#杜星緯蘑菇跳舞#、#田西圖離開48系的狀态#、#黎寄白跳得是廣播體操嗎#等等。
其中熱度最高的詞條,與舞蹈沒有太大關系。
#治愈系哥哥天花板#
單單看這個詞條本身,還以為又是催生KPI,像之前‘國欠哥’‘國欠妹’之類鼓勵多胎家庭。
仔細點進去,才發現是易景臣安撫摔倒男孩那段。
耐心、溫柔、細致。
看完視頻,許多不關注選秀的網友,也紛紛增加讨論量,貢獻熱度。
【看完以後暖暖的,連屍斑都變淡了】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我小時候,有人說我可以成為超人,搞不好我現在都拯救世界了】
【這個弟弟真的很會跟小朋友交流,知道小男孩容易亂跑,用‘任務’讓他跟在媽媽身邊】
【又是易景臣?營銷角度新奇,蹭貓的熱度被貓教徒萬人騎臉,現在開始利用路人制造熱度了】
【t易景臣還是省省吧,要想在選秀混出頭,粉絲要麽錢多要麽人多,易景臣一個不沾】
【粉随正主呗,廢物練習生的粉絲,也都是一群廢物】
剛剛看完自家愛豆線下的臣家姐姐,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殺出重圍。
還沒等仔細回味呢,就發現熱搜廣場蹦跶的黑子,罵她們廢物。
臣家姐姐本來比較躺,連打投都懶,挨罵就挨罵了。
今天情況卻不一樣。
她們為了‘周邊’趕到現場為易景臣應援,易景臣卻毫不介意,情緒價值直接拉滿。
後面還有貓貓教現場讨伐,易景臣沒有躲在粉絲後面回避,坦然為不是自己的錯誤買單,更是狠狠虐了一把粉。
這會兒,臣家姐姐愛意攀升到頂峰,逐漸把易景臣從‘好感’擺到‘本命’的位置。
見黑子們辱罵自家弟弟,頓時忍不了,立刻把剛才拍下的視頻發出來,給易景臣洗廣場(用正面內容把惡意內容壓下去)。
家養銀漸層剛回到家,見超話裏的姐妹都忙着洗廣場。
她第一次追星,沒太多經驗,也學着大家的樣子,帶上話題把剛剛錄制的直拍發出去。
@B2:#治愈系哥哥天花板#
你值得所有偏愛@易景臣
[視頻鏈接]
微博發布成功,她瞧見自己頭像右下角閃爍的紅V,立刻覺得哪裏不對。
‘家養銀漸層’賬號注冊剛剛幾天,黃V認證還沒通過,什麽時候變成紅V?
她仔細一瞧,發現——
“啊。”
“好像發錯賬號了。”
‘B2’是她使用好幾年,主要用于分享貓瘾晚期患者的日常。
由于病得太重,被稱為‘貓貓教左護法’。
B2身為貓貓教左護法,‘地位’顯赫,關注量高達好幾十萬,比易景臣本人的粉絲數還多。
微博才發布幾分鐘,評論已經有好幾百條。
基本都是問號。
【???】
【左護法,你被盜號了???】
【IP正常,後綴小尾巴正常。是霸總哥本人,鑒定完畢。】
【我認識這個地方,是聖地展會附近!霸總哥也去了?】
【不,參加漫展的姐妹說左護法沒去,這個是易景臣的路演現場】
【左護法怎麽可能爬牆易景臣?他肯定是想去展會,路過順便拍一下吧……】
【回樓上,那個廣場人多的要死,根本不可能‘路過’。以及你看他視頻還有自己打的水印,家養銀漸層】
【家養銀漸層?那不是易景臣飯圈最大的站姐嗎?難道她是左護法的女朋友?】
不明真相的貓廚發出評論後,再一刷新,發現微博消失了。
B2賬號首頁,出現一條新微博。
@B2:抱歉,忘記切號了。
……實錘了,貓貓教左護法真的爬牆易景臣。
易景臣粉絲和貓貓教徒,同時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