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于是,夏徑流便與方桷在這邊修整下來,嚴間為了報答,也為了能夠加快禦寒絨毯的改造進度,将族中用以療傷的靈藥都拿了出來。
方桷被極寒之氣重創的身體就這麽在鳳凰血以及靈藥的滋養下漸漸好轉。
事情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叮!任務完成!】
【獎勵宿主積分500,總積分:421。】
【請宿主再接再厲!】
007的獨特的機械音在夏徑流耳邊響起,只是她沒料到這次獎勵的積分會這麽高。
但轉念一想,此行危險,單單趕路就耗費了如此大的心神,500積分只少不多。
夏徑流坐在一邊仰首望眼前亂糟糟的場面,兔狲一族在溫暖下逐漸蘇醒,嚴間幹脆也不要求他們保持原狀,于是原本安靜到滴水可聞的地洞,此刻也喧嚣起來。
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地面上遍布了灰麻色的毛茸茸,他們時不時踩踩尾巴,又互相舔毛,可愛至極。
夏徑流目不轉睛,眼中亮晶晶,有些蠢蠢欲動。
原本坐在她身旁打坐療傷的方桷悠悠睜開雙眼,見此場景開口道:“你很喜歡他們。”
“嗯?”夏徑流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和她說話,緩緩将視線挪到他這邊,又問:“什麽?”
方桷先是淡淡地看着她,沒有出聲,随後又實在忍不住笑,清風朗月,眸中猶有星光點點。
“我發現你很喜歡有毛的生物。”
夏徑流也跟着笑,坦然點頭:“是啊,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愛嗎。”
可愛?
方桷恍然想起當初的竹林當中,翠玉挺立,片片竹葉悠然飄下,她的眼睛也像此刻一樣灼熱。
‘“那……”他擡眸試探,“你覺得食鐵獸怎麽樣?”
夏徑流口中疑問:“食鐵獸?”
他心中疑道:名字這般勇猛,确實不太像可愛的樣子。
“我最喜歡啦!”夏徑流驚呼,一想到熊貓她的表現就不一般。
方桷頓感詫異,神情愣住,眼睫緩緩扇動,全然一副大腦卡殼的模樣。
“怎麽了。”
“沒什麽。”他淺笑,語氣輕而飄,像輕盈松軟的羽毛剮蹭人心。
可一道提到這個話題,夏徑流的話匣子便怎麽止都止不住,她依舊滔滔不絕:“我從小便喜歡這樣的毛茸茸溫軟的動物,看一眼就覺得心要化了。”
她的腦中忽然閃過那只熊貓,它不單單是可愛,更是眉清目秀,纖長的睫毛以及天然的微笑唇,總是被她幻視成一個漂亮的天使。
只是……
夏徑流忽然想到了些什麽,異樣地望向方桷,欲要開口,卻被打斷。
一只兔狲幼崽不知何時慢悠悠地挪到了她的腳邊,扒在她的小腿上輕輕地磨爪,圓溜溜水潤潤的眼睛無辜地看着她,仿佛在禮貌的詢問——我可以磨爪嗎?
盡管他已經先斬後奏。
夏徑流也直愣愣地看向這個腳邊的小可愛,眼神頃刻間改變,火熱得不似正常人。
一直關注着她的方桷自然也發現了。
就是這樣的眼神……
果不其然,下一秒夏徑流的魔爪就伸向了這只什麽都不懂也許只是本能靠近暖源的兔狲。
被拎住前爪懸在空中的時候,這只小小的兔狲幼崽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不明所以地蹬了幾下後肢,直至夏徑流将臉埋進了他的肚皮。
他原本天真無邪的臉蛋瞬間破裂,雙眼微瞪,算是是不可置信的震驚,随後他就強烈地掙紮起來,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喵啊啊啊啊!”
夏徑流的動作頓住了,頭快速從毛茸茸的肚皮中擡起,神色慌亂:“啊,對不起啊小寶寶。”
“嘤嘤嘤,你……你為什……什麽要埋我的肚皮喵哇!”兔狲幼崽傷心欲絕,珍珠般大小的淚珠從眼中不斷地滑落,好不可憐。
這邊的動靜瞬間便吸引了洞中所有兔狲的注意力,嚴間神色怪異地看着夏徑流,欲言又止。
夏徑流連忙将幼崽放在地上,接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可幼崽還是哭泣不斷,令她手足無措。
嚴間悠悠開口,仿佛不敢再看一般閉上眼睛:“不知……姑娘可知……兔狲一族的習俗。”
夏徑流呆住,答:“不知……”
“兔狲一族中,只有相伴一生的伴侶才能互相埋肚皮……”
“啊……”她持續呆住,“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啊……”
嚴間被她這副樣子逗笑:“無事,他還是小孩子呢,只是……”
他眼神閃爍地瞟她一眼,意味深長:“你的麻煩來了。”
還未等夏徑流深思他這番話中的意思,麻煩便立即找上門來,只見剛剛還在號啕大哭的幼崽此刻已經止住滾滾淚水,眸中含恨,一把抱住夏徑流的腿,大喊道:“你一定要對我負責!”
夏徑流僵在原地,已被震得不動不敢動。
反倒是在一旁看了許久的方桷一時沒忍住自己的笑意,笑出了聲。
引得夏徑流扭頭看她,眼神幽怨。
方桷朝她走近,蹲下身來,對抱着小腿不願松手的兔狲言道:“那可怎麽辦?這位是我的伴侶。”
此言一出不僅令夏徑流頓住,更是令兔狲幼崽頓住。
只見他忍了又忍,卻還是忍不住淚水,好不容易止住,此刻又開始決堤。
他狠狠地瞪夏徑流,氣得身體輕顫:“你……你……”
“你這個大無賴!”他口不擇言。
卻令夏徑流不由發笑,雖然不認同方桷此事找的理由,但還是順着他的話說下去,一副渣女的模樣:“不好意思啊,我不了解兔狲一族的習俗,我不應該對你上下其手,是我的錯,可是我已經有伴侶了,也不能對你負責……”
“喵哇啊啊啊啊!壞人!”兔狲幼崽頭一次遭遇這樣的情況,下意識眼淚汪汪地向嚴間求助:“族長……”
嚴間也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搖頭,意味明顯。
可憐這兔狲幼崽還未出生多久就早早經歷了感情的毒打,委屈得不能自己,見族中最厲害的族長都不能幫自己申冤,便一溜煙跑到父母身邊哭去了。
關注這邊的兔狲見此場景,皆是忍俊不禁。
到這時夏徑流才勉強松了一口氣。
嚴間甩了甩脖子,厚重的絨毛随之敞開,他擡爪撓了撓,道:“姑娘也不必如此緊張,小孩子家家不用當真哈哈哈哈。”
卻見夏徑流直勾勾盯着自己:“怎……怎麽了……?”
夏徑流頃刻間閉上雙眼心中咆哮:怎會如此,這真是饑不擇食啊啊啊!
面上卻不顯,她勉強露出一個還算平靜正常的笑容,回道:“沒什麽哈哈哈哈,兔狲族的幼崽實在是太可愛了,我一時沒忍住就……是我的錯”
她将頭垂下,滿臉懊悔。
方桷也朝嚴間賠罪道:“抱歉。”
“何必這麽客氣。”嚴間眼神凝重,“要是說起這個,應該是我們向你們道謝。”
說罷,他便朝兩人鞠躬,周遭的兔狲也緊跟着鞠躬,就連方才憤懑的幼崽也被父母強制低頭。
“真的謝謝你們!”
“我兔狲一族必不會忘記你們的恩情!”
聲音路陸陸續續響起,皆是感謝之言,當中真切令人動容。
只是夏徑流卻有些不敢當,畢竟現在事情未定,她還不敢承擔這麽大的恩情。
兔狲卻不在乎:“不管如何,你們給我們帶來了希望。”
夏徑流一時間怔住,搖頭笑得腼腆:“不,是你們自己給自己帶來的希望。”
如若不是他們派妖冒九死一生之險外出尋一線生機,她再怎麽想幫助都無濟于事。
歸根結底,都是他們自己的的努力。
衆人聽到此言,皆是會心一笑。
—
白玦緊趕慢趕終于回到蛇窟,此刻一事幾天後了。
“沒了鳳凰果然速度慢了不少。”白玦吐出猩紅的蛇信,她站在蛇窟上方朝下望去,一片漆黑。
“應該還活着吧?”
喃喃說完,她便一躍而下,輕盈的姿态在下落途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甚至沒有驚動地底下的妖。
白玦悠然走到嚴融身龐,見他雙眸緊閉,尚在沉睡當中。
毫無血色的唇也閉着,給他平添幾分易碎的美感。
她撩起他臉頰邊的碎發,輕笑出聲:“睡的這般香甜。”
随後她便傾身,紅唇游走在嚴融的唇邊,又漸漸向下移動到達胸口的部位,有力的心跳聲透過胸腔直抵白玦的耳膜。
她就這樣靜靜傾聽着,毫無動作。
只是嚴間卻察覺到又妖正貼近自己的身體,此刻他身受重傷不得不更加防備。
“誰?!”
白玦嗤笑:“喲,短短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
她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他蒼白的臉,眉間有不悅的狠辣。
嚴間這才反應過來是誰,原本撐起的上半身又落在床上,他笑道:“你終于回來了。”
白玦卻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指輕輕鈎住他胸前的衣襟挑開,冰冷的指尖在他雪白的肌膚上劃過:“別以為我不懂你什麽心思。”
“我知道你懂,你最為了解我了。”嚴融輕蹭她的手臂,眼中卻毫無讨好。
畢竟她現在安然回來就從側面說明,禦寒絨毯基本上送回族中了,至少……
族人還有時間喘息……
嚴間的眼中劃過一絲不明顯的哀傷,随後又被快速地掩蓋:“你最為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