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

告別高勝寒，我問左律師：“左律師，你有沒有覺得高勝寒跟江淮認識的過程有些奇怪？”

左然：“的确。那句‘你現在是神仙嗎？’的确很奇怪，一般如果想形容一個人長得好看，都會說‘你像神仙一樣’，或者被驚豔到也會是‘你是神仙嗎？’之類的，而江淮說的卻是‘你現在是神仙嗎？’‘現在’這個詞仿佛就像是看着某個自己認識的人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自己眼前，所以脫口而出的一樣。”

我：“沒錯，而且經過高勝寒的提醒，江淮跟江陰的确長得很像。而且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也是‘淮陰’，倒像是親姐妹的名字。”

左然：“這些都只是假設，畢竟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數不勝數。可如果真的像我們所猜想的那樣，江淮和江陰有親屬關系，那就有一個新的問題了。在警方的調查中，并沒有發現江淮和江陰之間的記錄在冊的親屬關系。”

我想了想：“是，夏彥在調查的時候也沒有查出江淮和江陰有什麽親屬關系。”

我給夏彥發了條信息，讓他着重調查一下江淮和江陰是否有什麽聯系。如果有，那将會是新的線索了。

過了幾日，夏彥取得了調查進展。但調查的結果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NXX基地）

我：“你說江淮是國安的人？！”

夏彥一臉嚴肅：“是的，之前我們之所以查不到江淮和江陰的關系，也查不出江淮的其他個人資料，就是因為江淮是國安的人，所以她的個人資料全部保密了。”

我有些驚訝。江淮只有23歲，卻成為了國安的重要成員。

可我轉念一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雖然江淮的個人信息之前沒有查到，但江陰的個人履歷裏寫滿了“天才”二字，妹妹是天才，姐姐也是天才也就不奇怪了。

何況夏彥不也是年紀輕輕就進了國安嗎。

左然：“江淮目前的信息知道多少？”

夏彥：“她是負責搞科技研發的研究人員。她是全能的研發者，爆破裝備、竊聽裝備、瞄準裝備、開鎖裝備甚至攀岩裝備她都有涉獵，并且都做出了成績，國安對她非常看重。”

看樣子江淮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才貌雙全，用上帝的寵兒來形容也不為過。

莫弈：“那她跟江陰？”

夏彥：“的确是親姐妹。她們姐妹兩個出生在北區的貧民窟，一直沒有戶口。父親早年被暴力催債的人活活打死，母親在一個小巷子生下江陰就撒手人寰了，當時年僅10歲的江淮每天都在照顧江陰，一直到江陰10歲，江陰現在所在的孤兒院才入駐北區。江淮年齡已經成年，但又不想讓江陰繼續跟着自己受苦，所以把江陰送去孤兒院之後，一直自己生活。”

莫弈眼睛一眯：“一個孤兒，就算她天賦異禀，最多能做到讀書識字，如果她在把江陰送進孤兒院之後才開始學習并且加入國安，那她是怎麽在三年之內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孤兒變成發明專家的？”

夏彥：“不能算什麽都不懂。”夏彥又展示了相關資料，“江淮在北區，又帶着一個剛出生的妹妹，迫于生計之下她加入了北區的□□。□□老大看她長得漂亮，也還算機靈，就留在身邊了。一開始還只是讓她跟着管理火藥和槍械，後來江淮開始獨立改裝機槍和火藥，甚至是開鎖儀器。”

聽着夏彥的描述，我想起了網上的一句話：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不得不說，哪怕在天才的賽道，江淮也毫不遜色。

我：“那他後來是怎麽成為國安的人的？”

夏彥又展示了一份資料：“江淮進入國安是通過正規渠道，是參加了正規的競賽被國安看中。”

莫弈笑了：“□□的人，又沒有身份，不可能參加正規競賽。在這之前她應該也被什麽人收養或者資助了吧。”

夏彥切換了屏幕，屏幕上的材料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陸景和率先發話：“和印資助基金？”

夏彥：“是的。在兩年前的一次□□的火并中，江淮所在的□□中了埋伏幾乎全軍覆沒，江淮憑借着自己的智慧逃了出來。根據資料，正是在她逃跑的過程中誤打誤撞之下遇見了當時的和印資助基金的負責人——陸景瀚。”

我：“兩年前……那時候的江陰已經被送到孤兒院生活了。”

夏彥點點頭，“沒錯，我查了一下，江陰之所以能順利被秦家夫婦發現并資助，也是和印牽線的。”

莫弈：“陸景和，你對這位江小姐有沒有印象？”

陸景和嘆了口氣：“我那時候在國外上學，和印的事情我不插手，就連這個基金，我也僅限于知道這個項目罷了。不過雖然江淮的名字我沒聽過，但我還在國外的時候曾經聽我哥提起過，他遇見了一個天才少女，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我：“如果是這樣，那江淮說自己完全不了解投毒的事情就有可能是在說謊了？江淮是高勝寒非常信任的人，江陰又是她的妹妹，秦明月投毒的事情無論是江淮還是江陰提前知情的可能性都很大。”

左然：“夏彥，江淮在投毒案前後有沒有什麽不合常理的反應？”

夏彥：“投毒案前後确實沒有，但再之前的江淮非常奇怪。直到今天國安也沒弄明白她反常的原因。”

我：“反常？”

夏彥：“是的。從七個月前開始，江淮先後在北區被拐賣三次。”

我驚訝的聲調都高了兩度：“被拐賣？江淮？”

陸景和：“一個混過□□的天才少女會被拐賣？還是三次？”

夏彥點點頭：“沒錯，國安也很奇怪。而且江淮雖然被拐賣，但每次都能輕輕松松逃離，可見人口販賣的組織并不能拿他如何。可她卻前後被拐賣了三次。”

我：“那江淮回來之後，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嗎？”

夏彥：“這也是最反常的地方，江淮第三次被拐賣逃脫回來以後，開始瘋狂的研究開鎖機器，無論是什麽樣的複雜的鎖，她都要在30秒之內打開。據說有一次開鎖測試的速度沒有達到她自己的預期，她當場就氣急攻心，一口血吐出來了。”

大家很吃驚。

我：“這麽嚴重？那她後來的身體怎麽樣了？”

夏彥：“江淮拒絕任何體檢和治療，現在國安也拿她沒辦法。”

想起前兩次見到江淮的時候她的狀态，我：“我見過江淮兩次，感覺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她為什麽拒絕體檢？”

夏彥搖搖頭：“不知道，江淮鐵了心要專心研究，據江淮同組的成員說，江淮近期經常出虛汗，身上也疼的厲害。但是江淮不僅拒絕去醫院，甚至連止疼藥都不願意吃，每次都是強撐。”

我：“這怎麽行？看樣子一定是大病了。”

夏彥：“具體病症因為江淮拒絕檢查所以還不知道，但是我一個醫生朋友觀察之後說，很可能是胃癌。而且根據江淮的反應，很可能已經是晚期了。”

此話一出，整個基地安靜了很久。

莫弈：“胃癌？江淮最近一次體檢是什麽時候？”

夏彥：“就在她第一次被拐賣之前，當時的她還是完全健康的。”

聽到這裏，大家的臉色都一沉。

左然：“也就是說，江淮很可能在七個月之內，從一個健康的人迅速變成了胃癌晚期？”

左然這話一出，基地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短時間之內，迅速癌變，癌症晚期。

這幾個關鍵詞通通指向了一個線索——NXX。

看來這次的投毒案件，疑點越來越多了。

讨論完畢之後，大家依舊是分頭調查。

而這一次，我跟夏彥找到了江淮。

我們的見面是在江淮開的一家書店。據夏彥說，這是江淮隐藏自己身份的職業。

夏彥亮出自己國安的身份後，江淮沒有多說什麽就讓我們進門了，并且挂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落座之後。

我：“江小姐你好，我是忒彌斯事務所的律師，之前見過，是高勝寒先生的代理律師。”

江淮點了點頭：“律師小姐你好。想不到你還跟夏先生認識。”

江淮依舊跟之前的狀态一樣，臉色出奇的差。看來那位醫生懷疑江淮是胃癌晚期也不是空穴來風。江淮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淑女，跟她的穿衣風格搭配在一起滿滿的知性風，很有氣質。

她的左手依舊纏繞着那條項鏈，藍色的挂墜落在手心。

我：“江小姐的手上，是項鏈嗎？”

江淮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纏繞的項鏈，“是啊，一位……故人送的。”

我：“江小姐似乎一直把這條項鏈纏繞在左手上。前兩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帶着這條項鏈，還把挂墜握在手心裏。”

江淮笑了笑：“是啊，這條項鏈對我很重要，我一直帶着，從不離手。”

我笑了笑：“想必這位故人對江小姐一定非常重要了。”

江淮點了點頭，“是。”

我和夏彥看到桌子上擺着一本打開的明史。可奇怪的是，這本明史除了中間的幾頁，其他部分似乎全是新的，可中間這幾頁的邊角已經開始出現褶皺和破損，可見時長翻看。

夏彥：“江小姐喜歡明史？”

江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書，“不算喜歡，只是單純的喜歡讀明憲宗和萬貴妃的部分而已。”

難怪只有中間的幾頁老舊不已。

我笑了笑，“明憲宗和萬貴妃之間的愛情确實千古留名。是歷史記載的偏愛和獨寵。”

江淮呆呆的看着眼前翻開的明史很久，才緩緩開口：“人對于在黑暗中拉自己一把的人的感情是特殊的，也是非常複雜的，何況是那麽多年的幫助和保護，又怎麽是一句單純的愛與不愛能解釋的通的。”

江淮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雖然在笑，可眼神卻空洞無物，仿佛思緒被帶到了某個其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