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沈栀上了時禮的車之後,時栀那邊就收到了消息。
有關沈栀的事情, 時栀其實并沒有放下, 她唯一的忌憚就是祁硯這麽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物, 還沒查清楚他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一大早就聽到了這麽個消息。
“栀姐,時哥和那女的在他書房呢。”
時栀咬着指甲,一臉凝重。
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但——這不應該啊, 她在時禮的眼中應該是沈栀的模樣, 那麽時禮在看到沈栀的時候,腦海裏浮現的應該會是她的臉。
這種記憶覆蓋的道具,不可能會有這麽大的漏洞,令時禮一眼認出沈栀。
“還有誰?”
“你讓我們去調查的那個祁硯在會客室,還有沈栀的小跟班,也都在。”
人倒是挺齊。
時栀坐立不安,想到被拆穿後的種種可能性,她眼中狠厲之色愈重。
如果失敗就是魚死網破,這是她來之前就做好的打算。
不只是時栀這邊,整個鬼見愁基地都議論紛紛。
“聽說昨天徐燕青帶回來的那個大佬, 今天跟時哥的人搶起女人來了?”
“今天在路上大庭廣衆就搶起來了啊, 那女人也是膽大, 還談條件, 挑挑揀揀呢!”
“卧槽牛逼啊!時哥沒教育她嗎?這麽會作妖,進了基地可不得鬧翻天?”
“嗨呀,時哥性格你們還不了解嗎, 不過聽說單獨叫進書房了,應該還是會敲打敲打吧。”
“是真敲打,還有也有意思啊?時哥一般可不摻和這些。”
“最新消息,栀姐也趕回來了,也不知道是為了那個大佬還是為了那姑娘。”
“肯定是為那姑娘啊,女人的危機感啊……”
平日裏刀口舔血的一幫人,除了進怨氣點之外的時間,娛樂方式也很匮乏,能回到現實世界的人還好,只能留在怨氣金字塔內的人生活就要枯燥些。
難得有這樣的八卦,不管男女全都讨論得熱火朝天。
但不管他們怎麽猜測,都沒有想到書房門打開的時候,從裏面走出的幾人會是這麽一個畫風。
尤其以門口等着的徐燕青為甚,他常年無表情的冷淡臉,居然也露出了幾分詫異。
沈時禮:“……你這段時間真不回家啊?那、那我給你和默凡安排一個住的地方……”
沈栀:“随便啦。”
祁硯:“有什麽想吃的?紅豆餅要嗎?”
沈栀:“要!”
沈時禮:“又吃甜的啊?你牙……好好好,買買買,少吃點就行……祁硯你別太慣着她了……”
徐燕青眼中的神色有些微妙。
這是個什麽意思?他倆養了個團寵?撿了個大爺?
以謝默凡對沈栀的了解,沈栀受了這麽久的委屈,肯定要想方設法從沈時禮和祁硯身上找補回來,估計他倆都別想消停。
但在此之前,首當其沖的還是在外等着的時栀。
原本被他們三人簇擁着走在中間的沈栀,等到要見到時栀的時候稍稍後退了些。
祁硯有些意外:“怎麽?慫了?我們給你撐腰你慫什麽?”
沈栀擡頭望向祁硯,眼神十分複雜。
在書房的時候,沈時禮跟她解釋時栀的事情時,不可避免地跟她說了說祁硯。
別的不重要,只有一點,沈栀記得清楚。
——當初我剛來上四區,惹上了一些麻煩,是祁硯交給我這個位置,我這條命是他救的。
“……我又不是謝默凡,慫個屁。”沈栀踢了祁硯一腳,“你們走前面,少廢話。”
謝默凡:……??
徐燕青:!
祁硯是個什麽脾氣,徐燕青再了解不過,雖然他總是不笑也帶着三分笑意,但沒有人會把他錯認成好脾氣的和善人,更不會這麽随意地跟他開玩笑。
然而徐燕青看着被沈栀踢了一腳還笑嘻嘻的祁硯……
是祁硯瘋了還是他瘋了?
沈栀讓他們走前面,自己跟徐燕青一樣走在後面不是沒有用意的。
沈時禮和祁硯想給她撐腰讓她出氣,心意她領了,但她也不是拎不清輕重只顧自己出氣的人。
既然了解了事情經過,沈栀沒有道理不幫着她哥哥……順帶一個祁硯。
所以她暫時先不着急跟時栀撕破臉。
“哥——”時栀見到沈時禮的第一面,立馬清脆的喊了一聲哥。
沈時禮後背寒毛倒豎,毫不懷疑沈栀會當場暴起,一拳頭把時栀連帶着他一起錘死。
沈栀這暴脾氣一上頭,确實立馬在心裏推翻了剛剛做好的心理建設。
去他媽的忍辱負重!
去他媽的狗屁計劃!
老子今天就是要把這個狗東西的臉撕爛!!
沈栀剛要動手,祁硯見機突然來了一句:“哇牛逼!這你都能忍!太厲害了!不虧是栀總!大将風範!”
沈栀:“……”
見沈栀忽然一頓,祁硯再接再厲:“像我就不行了,我就沒栀栀你厲害,還是你能屈能伸,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謝默凡目瞪口呆,祁硯厲害啊,這彩虹屁吹的,比他還專業呢。
祁硯不只是吹彩虹屁專業,更重要的是,他太了解沈栀了。
一方面她确實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知道顧全大局,但另一方面她也确實是個改不了的暴脾氣,讓她忍氣吞聲可以,但不能讓她跟個受氣小媳婦一樣的忍了。
所以他必須給沈栀一個臺階,讓她沒那麽矛盾。
“……你這不是廢話。”果然,沈栀按下了自己想要把時栀錘死的心,從背後掐了一把沈時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你們這破事解決了,我一個都不放過!”
沈時禮疼得想捶地,祁硯憋着笑小聲道:“好好好……也不能偏心放過時禮啊……”
時栀沒注意到他們這點小動作,她精神高度緊張,仿佛覺得下一秒沈時禮就要冷下臉來拆穿她,把她從這個位置上跩到萬劫不複的深淵。
“……時栀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要組織人再進一趟怨氣點嗎?”
時栀瞥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地沈栀,炫耀似的挽過沈時禮的胳膊:“不着急啊,我想先回來看看哥,這一去又好多天,我怕哥想我呀。”
沈時禮背後冷汗直流。
他擔心沈栀會不會想剁掉他這只被時栀挽過的手臂。
然而——他顯然低估了沈栀的報複心。
“時哥,這就是您妹妹啊,你倆關系真好。”沈栀一邊說着,一邊挽過了祁硯的臂彎。
祁硯:……幸福來得有點突然?
沈時禮慌忙道:“栀栀你手……”手怎麽能挽着祁硯呢,早戀不好的。
時栀打斷沈時禮和沈栀的對話,把話題轉移到祁硯身上:“哥我聽說這位跟你是好朋友?我怎麽沒見過啊?”
關于祁硯身份的問題,兩人早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前兩天你不是催着我讓我趕快去塔頂接任首領的位置嗎?他就是解決方案。”
時栀還有她身後帶着的一衆手下全都驚訝得當場懵逼。
“你……你什麽意思……?”
她提議盡快選出首領,是想讓沈時禮自己上去啊!只要他動了這個想法,塔頂那些祁硯的死忠親信必然會對沈時禮不滿,這樣,狂骨的老大就有了可趁之機,鬼見愁就不再是密不透風的鐵桶了。
可、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怎麽回事??
沈時禮一心盯着沈栀挽着祁硯的手,敷衍道:“我的意思就是,讓祁硯接任鬼見愁首領的位置,重新将一盤散沙的塔頂凝聚起來……祁硯你是不是應該主動松手啊?”
沈栀用力握住祁硯胳膊,沖沈時禮擡高下巴,冷哼一聲。
祁硯美滋滋地沖沈時禮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沈時禮:……好雞兒委屈。
這三人在這邊眉來眼去,謝默凡卻注意到時栀的臉色已經大變,包括她的人,也全都面如死灰,被沈時禮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哥!你什麽意思!?”時栀驟然拔高聲音,一把拉過沈時禮,“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就這麽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他什麽級別啊?快晉級塔頂了嗎?還是已經到了?就算是塔頂玩家也不可能就這麽接手啊,上面那些人怎麽可能同意讓他當首領?你是不是糊塗了??”
你還別說,除了祁硯,上面那些人是絕不可能讓別人坐上那個位置的。
但這話不能跟時栀講,他只簡單說:
“不用擔心,燕青已經代表高層通過了,所以從今天開始,祁硯就是新任的鬼見愁首領……記得讓你的人注意一下态度,不要剛來就鬧了矛盾。”
晴天霹靂!
時栀愣愣地望着被沈栀挽着的祁硯,後者笑得過于燦爛以至于折損了不少威嚴,但時栀還是不能接受,他們花了這麽多時間,這麽大工夫,最後居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截胡了!?
她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不可能!我不會承認的!別說我,狂骨那邊,也不會承認他的。”
沈時禮剛要接話,就聽祁硯慵懶的聲音慢吞吞響起:“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鬼見愁的首領需要外人來承認了。”
祁硯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眼中光芒凜然。
“梁越初算什麽東西,你又算什麽東西?手伸這麽長,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
梁越初就是狂骨的老大,也跟時栀隐約有些交情。
他們猜測,時栀很可能就是狂骨安排過來的人。
但表面上,鬼見愁和狂骨都是怨氣金字塔內有頭有臉的組織,表面上肯定是一派和氣,但是私底下,狂骨觊觎鬼見愁的地位不是一天兩天,兩邊底下的人也是積怨已深。
陳見當年出事,梁越初就直接明擺着帶人跟鬼見愁硬碰硬幹了一場,幸好有沈時禮在才穩住了局面,也正因如此,沈時禮在坐穩了現在的位置。
時栀指尖火花四濺,隐隐有電光閃爍。
“時栀!”
沈時禮眉頭緊皺,他放縱時栀也是有底線的,平時作威作福引得大家怨聲連連就算了,為了計劃他可以補償大家。
但如果這個計劃會傷及沈栀,那麽即便是對祁硯不利,他也會強行終止。
然而時栀平時被慣壞了,哪怕沈時禮出聲阻止,她也還是毫無顧忌地出手朝祁硯而去,作為一個強大的雷電系異能者,時栀向來無所顧忌。
或許這其中也有她一直在模仿沈栀性格的緣故,因為接受了沈時禮血液裏的記憶,她習慣了被沈時禮保護,潛意識裏覺得,不管她是否真的觸怒了祁硯,沈時禮一定會保護她,至少不會讓她有生命危險。
——如果沈栀不在的話,或許還真如她所料。
沈時禮心腸軟,時栀雖然不是好人,但罪不至死,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不過,她忽略了全場最大的一個變數。
就在祁硯毫不含糊地一腳把時栀踢到在地,順帶還把她雙腳加右手跟地面凍了個結結實實時——
最大的黑惡勢力适時登場了!
沈栀撲過去一把掐住時栀的脖子時,時栀的手下也立即準備上去把沈栀控制住,然而還沒等他們沖過去,地面微微振動,一面厚重冰牆拔地而起,大廳裏所有擺設在冰牆面前全都成了泡沫,脆弱得不堪一擊。
時栀所帶來的人,全都被困在了冰牆之中,寸步難移。
“你你你你瘋了!!!”時栀被沈栀手中的蝴蝶/刀抵住脖子,半點都動彈不得,“你居然拿刀羞辱我?你的異能是什麽?松開我!我們光明正大的一對一打一場!”
“啧,我勸你還是別輕舉妄動。”沈栀手裏的刀又逼近幾分,“你要是敢拿電劈我,那我們就試試我的刀和你的電哪個更快,現在這個距離,你要是把我劈得手抖,你也跟着玩兒完,懂不懂?”
被沈栀坐在身/下的時栀動彈不得,萬分屈辱。
沈時禮卻有些意外,他是知道沈栀在平都山的時候學了功夫,但并沒有親眼見識過。
“哥!!你就任由我被這個賤人欺負嗎?你忘了我是怎麽對你的嗎?”時栀将希望寄托在了沈時禮身上,“她什麽都不知道,只有我最了解你,最懂你,我們才是一家人!她姓沈我姓時,她不理解的,我都會理解你的,哥!”
時栀原本不叫時栀,既然是冒充沈栀,肯定也該叫沈栀這個名字。
然而她獲取了沈時禮在現實世界中的記憶,摸清了他的性格,知道他之所以對沈栀這麽好,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沈宗旭有父母溺愛,沈栀沒有。
沈栀只有他,他們才是最親密的一家人。
順着這個思路,她出于給自己準備後手的心理,主動将名字改成了時栀,說是要抛棄以前的家人,從此以後只有一個哥哥。
如果沈時禮不是一早就知道眼前的“沈栀”是別人假扮的,大概真的會感動得一塌糊塗。
時栀繼續博取同情:
“哥你幫幫我,他們都是外人,這兩年是我陪在你身邊,是我關心你的飲食起居,你就算是養狗都養出感情了,難道你真的這麽狠心嗎……”
時栀未必就真的沒有反抗之力了,她甚至根本都沒有嘗試過反抗。
祁硯眯起眼,覺得這女人還真是挺聰明的。
她也知道說不定自己已經露餡了,比起狡辯,賣一波慘更有用,沈時禮心腸軟這個毛病每個人都清楚,這也是他安排徐燕青跟着沈時禮的原因。
這個毛病在凝聚人心的時候是優點,但在需要做決斷的時候則是個致命點。
祁硯正想着要不要給時栀來個痛快的,這個壞人他當算了,下一秒沈栀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一點沒有在沈時禮面前留個好印象的意思。
時栀也被這一巴掌删懵了。
平時在生死線掙紮,挨刀子正常,挨巴掌還是頭一次。
“我嫂子還沒死呢,整這些烏煙瘴氣的幹什麽。”沈栀氣勢洶洶,一身正氣,“你自己聽聽你說的什麽玩意兒,你當妹妹呢還是當小三呢!還‘陪在你身邊’‘關心你的飲食起居’……我呸!我今天這巴掌是替我念念姐打的!女孩子少學那些烏七八糟的賣慘技巧,堂堂正正做人有什麽不好!社會主義核心觀給我好好背背!!”
沈栀這一段話說得铿锵有力,正氣凜然,跟學生代表拿着稿子念國旗下講話似的。
被打了一巴掌的時栀這才動了火,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憤怒和羞惱瞬間吞沒了她那點賣慘心思,到底年紀太輕,城府不夠深,立刻就要強行掙脫祁硯設下的束縛跳起來打沈栀。
祁硯還沒動,沈栀倒是靈巧一避,躲開了時栀的一道致命電光,然而祁硯卻眼尖地發現了她手裏自己抓住了什麽。
“啊啊啊啊啊——!!!!”
時栀的慘叫聲穿透冰牆,慘烈得令她的手下都心頭一跳。
這是斷胳膊了還是斷腿了?
沈栀也很意外。
“栀栀——!!”沈時禮知道他們是靠着祁硯拿到的門鑰匙越級上來的,剛剛時栀那一擊使了十成力氣,要是沈栀沒避開,很可能當場沒命,“沒事吧?她沒傷到你吧?你有沒有哪兒受傷??”
沈時禮慌忙查看沈栀身上有沒有明顯傷口,目光向下,在沈栀手裏看到了一個東西。
沈栀自己都有點茫然,開口問:“哥,這、這是什麽啊?”
沈栀擡手,在她手裏握着的那一層近乎透明的東西,不是那種面膜或者保鮮膜的質地,硬要比喻,更像是隐形眼鏡那種感覺。
她剛剛掐時栀脖子的時候就摸到了,她猜出可能這就是時栀用來改變在沈時禮眼中容貌的道具,但沒想到撕下這個道具的時候,時栀會變成這樣。
她看向地上打滾的時栀,她雙手痛苦地捂着臉,從手指縫隙中不斷有血液滲出,手掌遮不到的地方,沈栀能看到袒露出來的地方,全都是鮮紅的肌理組織,活像是被人扒了皮一樣。
比這更血腥的她不是沒有見過,但想到這是她親手從時栀臉上撕下來的,沈栀的心情有些複雜。
沈時禮以為沈栀害怕,忙過去将沈栀攬入懷中,像安撫小孩子一樣摸摸她的頭,讓她背過身去不看時栀。
“……栀栀不怕不怕……沒事的,這跟你沒關系……”
祁硯和謝默凡都覺得沈時禮完全是多慮了,他還沒見過沈栀是如何提着電鋸兇猛屠鬼的,居然會覺得沈栀害怕了。
冷靜下來的沈栀琢磨了一下,果斷開始演戲。
“……嗚嗚嗚好吓人呀……”
祁硯&謝默凡:……??你嗚嗚啥呢???平時最愛吓唬別人的不是你嗎???
沈時禮對沈栀的了解還局限在她不怕鬼上,至于對血腥的承受能力,他還是把她當做普通女孩子的。
他家栀栀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一路走上來的。
想到這裏,沈時禮一邊憐愛地摸了摸沈栀的頭發,一邊對祁硯和謝默凡道:“這一路你們費心了。”
謝默凡:“……不不不其實也沒太費心……”畢竟都是沈栀帶他上分,他都沒出太大的力。
沈時禮懷裏的沈栀涼涼地瞪他一眼。
意思很顯然,讓他把嘴閉上,不要多話。
“這個道具估計是只有使用者親自撕下來才行。”祁硯從沈栀手中拿走了那個透明面具,随意地扔到一邊,“這個結果應該在也她意料之中吧,也是夠心狠的。”
沈時禮雖然也痛恨時栀拿他的記憶要挾自己,甚至還拿他的軟肋當籌碼,但他在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沈栀的時候,也是真的在她身上投射過一部分對沈栀思念。
他嘆息一聲,松開了沈栀,在滿地打滾的時栀面前止步。
“我的臉……哥你救救我啊……我的臉……我不要變成這樣……”
沈時禮半蹲着,将痛得發抖的時栀控制住,他望着時栀鮮血淋漓的臉,輕嘆:
“你知道這些年來,我為什麽從未叫過你栀栀嗎?”
時栀嗚咽着,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襟下擺,乞求着他能有一絲憐憫。
“你不是栀栀,我也從沒把你當過栀栀,我之所以留着你,是因為我要等祁硯過來才能行動。”
沈時禮的目光一如往常溫潤柔和,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将時栀一步步推入地獄。
時栀從來沒想過沈時禮會有這樣的一面,明明他對待所有人都慈悲和善,他不如死去的鬼見愁首領手腕狠厲,但寬厚公正,在這些年的穩定時期,他是個優秀的領導者。
“不……你不能這樣……”血肉模糊的臉上,一雙驚恐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沈時禮,“……你能原諒偷竊的屬下,你能包容任務失敗的隊友,為什麽不能原諒我……我、我什麽都沒做,我只是被逼的,我只是為了生存下去啊……你那麽善良,為什麽不能救救我……”
沈時禮深深地望了她最後一眼。
“你剛剛那一擊,是想要栀栀的命吧?”
時栀啞然。
沈時禮起身,沒有再看她:“我不只是鬼見愁的人,我還是栀栀的哥哥,所以我不是我不救你,是你沒有給我救你的可能性。”
時栀不敢相信地試圖伸手抓住沈時禮的衣擺,卻被沈時禮後退一步避開。她顧不上臉上的傷,瘋狂而慘烈地嘶吼起來——
“哥!哥!!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啊!!都是梁越初逼我的,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
話說到一半,面目猙獰的時栀驟然收聲。
她纖長的十指在地面劃出一道道血痕,指甲連着肉掀翻,像是連痛覺都失去了一般。
時栀死在了這一瞬間。
祁硯眉頭緊皺,為時栀的猝死而驚疑,但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沖沈時禮大喊:
“時禮過來!”
沈時禮也反應迅速,拉過沈栀一起後退,剛剛他們待過的地面迅速升起冰牆,将他們與時栀隔絕開。
見狀,徐燕青也操控他的影子張開漆黑得保護網,将不在冰牆範圍內的謝默凡罩住。
三秒後,時栀的身體宛如一顆人肉炸/彈,在大廳內轟然爆破,炸成了肉末。
空氣裏飄散着濃重的血霧。
緊緊護住沈栀的沈時禮緩緩擡頭,和祁硯對望一眼。
“是梁越初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寫完得早,就提前更新啦!看了下大綱,其實因為很現實的原因,也就是收益原因,砍掉了很多很多情節,也一度想棄坑,但因為文裏面的主角和讀者都實在是太可愛了,完全舍不得就這麽沒頭沒尾的結束,所以在舍棄掉一些情節的基礎上,我會努力講完這個故事的!愛你們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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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