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
……
一片混亂。
最終, 這場昏天黑地的奶油大戰,以降谷零喜提限定奶油系白皮妝造為結果,畫下了完美的句號。
作為發起這場大戰的罪魁禍首, 秦護着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遭到了多方圍攻,糊了滿頭滿臉的奶油, 此刻正趴在餐桌之上自閉,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渾身散發着香甜味道的奶油大福, 綿軟可口。
“……你要幹什麽?”
悻悻收回試圖去薅奶油大福臉頰肉的爪子,松田陣平哼唧一聲, 欲蓋彌彰地移開了視線。
嫌棄地抖了抖耳尖,秦聞着自己身上傳來的甜膩膩的奶油香氣,一時間産生了一種腦子都被奶油糊住了的錯覺。
略微沉吟,他扭頭看向某個以标準的扣籃式糊了自己最多奶油的罪魁禍首。
“——幫我擦幹淨。”
“??”
松田陣平震怒,擡起眼瞪對方:“憑什麽是我??”
眨巴了一下狹長深邃的狐貍眼, 秦屈指抹掉鼻梁上沾着的一團奶油, 将手指抵到唇邊, 輕輕舔了舔:“唔、太甜了……是這樣的, 今天出門前我找高僧算了一卦,高僧說今天大兇,必須要黑眼睛的靓仔幫忙潔發才能除去晦氣。”
“……”
“不願意就算——”
了。
未盡的話語就此打住,狐貍撇着一對飛機耳, 一臉狀況外地仰頭看着好幾雙往自己身邊伸過來的手:“……你們幹什麽?”
降谷零舉起了手裏的毛巾。
他身後的三只崽, 手裏也各自舉着手帕、紙巾之類的的東西, 見秦朝自己這邊望過來, 彼此對視一眼,紛紛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
“必須得是黑眼珠?”降谷零挑眉, “還是說只要靓仔幫忙?幼崽不行嗎?”
秦:“……對不起,我瞎編的。我等下自己去洗。”
沒有理會其他人的表情,降谷零一肘子拐開了松田陣平,直接把自己擠進了距離秦最近的位置,順手幫對方擦掉一大塊黏在發尾的奶油,語氣十分自然地開口:“秦老師是想簡單擦擦頭發,還是幹脆去浴室洗漱一下?”
秦想了想,站起身:“去洗漱一下吧,頭發黏糊糊的很難受……我可不想頂着這一頭的奶油過完今晚。”
——更不想等午夜過後,頂着這幅造型出去跟那些奇形怪狀的髒東西們幹架。
真要是那樣做了的話,把狐妖一族的臉給丢盡了不說,秦都擔心等今晚自己睡着之後,母親與兄長會連夜爬進自己的夢裏,一狐一尾巴直接抽死自己這個丢狐現眼的玩意。
那種事情還是不要了……
秦的本體其實不是什麽長毛品種的狐貍,發尾也只是剛過肩膀,大概只比萩原研二那頭半長發長一點點。
說起長毛……
瞥了一眼隔壁那只比自己好不到哪去、并且頗得自家幼崽喜愛的代養崽二號,秦沉吟片刻,開口邀請:
“——萩原同學要和我一起去嗎?”
萩原研二:“……啊?”
一起?
什麽一起?
一起幹什麽??
愛屋及烏,為了表達自己的友善與喜愛,秦想了想,并沒有就此放棄關懷這只別人家的幼崽,只是換了個說法:“要幫你清洗一下頭發嗎?長頭發不是很好打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哦,只是洗頭啊……
萩原研二長松了口氣。
他剛準備點頭答應,下一秒,就感覺到一陣仿佛鋼針般犀利無比的眼神将自己狠狠釘在了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
循着目光望去,萩原研二正對上了兩人警惕之餘、還滿含着“核善”意味的眼神。
“秦老師您自己去吧,等下我和zero會幫萩原同學清洗頭發的,松田同學應該也會幫忙的,對吧?”
“是的,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萩原這邊不用擔心,我們和hiro會照顧好他的——要我說不如幹脆剪成短發算了,正好夏天快到了,留這麽長頭發也不嫌悶的慌。”
萩原研二:“……”
懂了。
家養幼崽占有欲大爆發。
他舉起手,笑嘻嘻地對表情略顯陰沉的兩只家養幼崽擺了擺:“沒錯沒錯,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了,不用秦老師麻煩的,等下我和小陣平借用一下廚房的水龍頭就好啦!正好小陣平的自來卷也要好好清洗一下,我得幫幫他,不然等回家的時候就會打結梳不開了!”
……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就可以不用別人幫忙洗澡了嗎?
回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被某只幼崽按在浴缸裏洗洗刷刷的經歷,以及某只幼崽義正言辭的、所謂“幫小狗洗澡是傳達愛意的最好方式”,秦抖了抖耳尖,感覺自己對此稍微有些理解無能。
沉思良久,時隔多年還是沒能成功融入人類社會的狐貍大妖,最終把自己的疑問歸結于“人類幼崽果然比狐崽難帶”上。
他道了句“好”,起身接過幼崽遞過來的毛巾,轉身去了浴室。
……
……
半小時後。
簡單收拾了一下災難現場之後,五個人圍坐在餐桌旁邊,一邊吃着諸伏景光精心熬煮的壽喜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畢業以後的打算嗎?”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眼神之後,諸伏景光托着腮,幾乎沒怎麽考慮就說,“我應該會和zero在一起吧?一起陪伴着走過了這麽多年,突然要分開,怎麽想都不會習慣的吧?”
“那也就是說,你們兩個都要去當條、咳,警察?”
“對。”
摸了摸自己清洗擦幹之後、尚且還有些濕潤的小卷毛,松田陣平思索了一陣,忽然一拍大腿。
“——既然這樣,那你們以後買複習資料的時候加我一個!”
“……昂?”旁邊接過秦遞來的毛發養護精油、正在給自己的發尾揉搓精油的萩原研二一臉懵逼,“小陣平……?你什麽時候決定要去當警察了啊?你這樣讓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哎!”
“就剛才決定的啊!”松田陣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臉上露出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表情,随意道,“雖然的确很讨厭警視總監,但仔細想想,如果能成為一名警察的話,以後應該就會有更多機會接觸那個混蛋了吧?”
“——到那時候,想套麻袋把那個混蛋狠狠揍一頓,不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了嗎?”
“??”
萩原研二對此大為震驚。
他用一種欣慰混雜着微妙的眼神斜睨了自家* 幼馴染一眼,眼神中略帶考究,像是在确認對方有沒有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上身一樣。
片刻過後。
“真沒想到,在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小陣平你居然都開始玩戰術了……近水樓臺先得月?還是卧薪嘗膽、忍辱負重?小陣平,你的心已經開始變髒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朵純白的茉莉花了!”
“??你這家夥講話要不要這麽惡心???”
一把推開幼馴染嬉皮笑臉湊過來的大臉,松田陣平忍無可忍,一巴掌糊上了幼馴染的腦袋瓜子:“離我遠點,我怕精神病傳染!”
萩原研二委屈。
萩原研二可憐巴巴扭頭看秦。
“秦老師,小陣平毆打同學……”
“那怎麽辦呢?”秦笑眯眯地攤了攤手,掐着嗓音,把對方之前敷衍自己的語氣學的惟妙惟肖,“‘我也打不過小陣平啊,為了防止小陣平連我也一起揍,萩原同學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啊!’”
萩原研二:“……”
大意了。
到底還是諸伏景光有良心,他看了一眼被自己的幼馴染和老師聯手欺負、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萩原研二,忍不住有些心軟。
他開始轉移話題。
“所以,萩原同學是怎麽想的呢?以後畢業了,打算去從事什麽職業呢?現在提前計劃好,之後畢業的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啊。”
“我嗎?”
萩原研二單手支腮,搖晃着杯中的青梅酒,冥思苦想了好一陣,最終有些迷茫地嘆了口氣:“我的話,大概是想找一份比較穩定的、不會随時随地忽然就破産的工作吧?不過目前暫時沒有什麽好想法呢。”
“要不要去當老師?”秦順了順自己還有些潮濕的頭毛,感覺差不多了,于是收起精油,熱心提議,“國內的老師雖然壓力有點大、對于職業素養的考核也比較嚴格,但是休假什麽的都是跟着學生來的,除了正常的周末雙休,還有一年三次的寒暑春假,感覺很适合你這樣的性格。”
“我?”萩原研二來了精神,有些好奇地望向秦,“在秦老師的眼裏,我是什麽樣的性格呢?”
秦略一思考:“天馬行空,活潑風趣,需要更多可以獨處的私人空間來自由安排,對世界萬物都抱有好奇、但同時又好像和這個世界格外疏離……總之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我這麽好啊?”
秦瞥了他一眼:“你非要我直說嗎?離經叛道,頑皮賴骨,每天不是在闖禍就是在闖禍路上、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的壞學生萩原研二同學?”
“哦,對了,你不提我還沒想起來——”盯着某人眼神亂瞟的心虛模樣,秦似笑非笑,“其實老師這份職業也不是特別穩定,你看我,我不也是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去酒吧開酒陪笑做兼職嗎?”
離經叛道還造謠的萩原研二同學:“……”
謠言的回旋镖,最終還是正中了造謠者的眉心。
他撓了撓頭,又撓了撓臉,看上去很忙,但又不知道具體在忙些什麽,片刻過後,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聲:“嘿、嘿嘿嘿……”
目光在四只小崽的臉上環視了一圈,秦微微嘆了口氣,一時間,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無法在這間警察濃度過高的房間裏喘上氣了。
——造孽啊!
他難道是那種類似貓薄荷一樣,會對警察、或者即将成為一名警察一類的人類産生獨特吸引力的特殊體質嗎?不然怎麽身邊的小崽一個二個的都要去當警察啊??
到底是他運氣不好,遇到的都是些思想覺悟嘎嘎高的好苗苗,還是他的教育方式出現了什麽問題??
再這樣下去,以後晚上他都不用開燈了,天一黑,身邊亮晃晃的,一眼看去全是“正道的光”。
唉。
感覺已經要被警察淹入味了……
食不知味地咽下了最後一口白米飯,秦放下碗,看了一眼時間,開始下逐客令:“時間不早了,已經快十二點了,你們也該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正好也吃完了,聞言便站起身:“那就先告辭了……碗筷需要幫忙清洗嗎?”
諸伏景光笑着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你們先走,這裏我和zero秦老師會收拾的。”
“嗯。”
“好——”
臨走之前,萩原研二扒着門框,扭頭朝來送自己的降谷零露出一個真摯的微笑:“小降谷,生日快樂哦~”
話音落地,他拐着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哼唧了一聲,垂着眼睛,別別扭扭地低聲道:“……禮物放茶幾上了,生日快樂。”
降谷零一怔,眉眼很快彎起:“嗯,謝謝你們今天專程過來。”
“拜拜拜拜——”笑嘻嘻地勾着自家幼馴染的肩膀,萩原研二沖房間裏的三人揮了揮手,“明天還有早八,早點休息,明早上見哦——”
“晚安。”
送走兩個小夥伴,降谷零剛轉回玄關,就聽見一道含着笑的綿軟聲音輕聲催促。
“——這會兒沒什麽事了,碗筷放在那裏不用管,景光你也先回家吧,晚了的話外面會很不安全的。”
諸伏景光一時沒聽懂秦的意思,有些好笑的搖搖頭:“放心吧,秦老師,這附近一帶的治安都很好的,而且您也教過我一些簡單的防身術,就算遇見歹徒我也可以保護好自己,不會出問題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
下一秒,雙手沾滿水漬、被人強行從廚房裏推出來的諸伏景光,就和廚房門口探頭探腦的降谷零撞了個滿懷。
“唔——!”
“啊痛!”
各自捂着磕碰到的腦門下巴,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出了一抹茫然。
降谷零想了想:“秦老師,今晚時間的确有點晚了,hiro能借宿在我們家裏嗎?”
“不行。”
第一次嚴詞拒絕了幼崽的請求,秦從廚房走了出來,順手拎起沙發上屬于諸伏景光的那只背包,強行将其塞進了諸伏景光的懷裏,然後拎着諸伏景光的後脖領,将其連人帶包一起丢出了宅邸玄關
夜色漸濃,窗外灌木叢中不時發出一陣陣窸窸窣窣的怪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諸伏景光總覺得,今夜的秦老師,眼睛顏色似乎要比平日裏更深一些,熔金之餘,隐隐有些偏向赤紅。
“——年紀輕輕就熬夜?像什麽話!也不看現在幾點了!你小子現在就給我走,到家記得給我發個消息報平安!”
“……”
“聽見沒?”
“好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