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他又補充:“我喜歡行動多于語言的女生。”
如果淩驕陽說他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楊心悅只怕也是會相信了的。
他說話的方式,好特別。
他說出的每一個句子,好別有用心。
明明知道別有用心,她卻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暗戀那麽久,她一直覺得自己單相思,思到追來了深城,為他進了冠宇。
她定了定心潮翻滾的心神,撲滅着內心裏吱哩哇啦亂噴的白色煙火,悄然跟在他的身後。
直播的網紅攔住淩驕陽的去路:“淩驕陽,剛才跟你一起分享音樂的小妹子,是你妹嗎?”
你妹!
楊心悅沖上去,指着自己隊服上的标志:“我是冠宇雙人滑隊員。”
“哦……”網紅們用這個助詞,完美的打擊了楊心悅,他們沒有興致收了直播杆。
淩驕陽看了看楊心悅:“她叫楊心悅,跟我搭檔。”
網紅們紛紛側目。
什麽冰粉,功課沒有做足,差評!
但想到淩驕陽為自己正名,心中一片豔陽,直播裏跟不相識的人互動,不如身邊人的認同。
之前有點小失落,現在雲開霧散。
這時衛國追上來:“楊心悅,你耳朵怎麽這麽紅?”
心悅擡頭準備給衛國一記刀眼,餘光看到洪教練門神一樣的戳在餐廳門口。
白眼切換成正常的同時,她抽了冷子。
與淩驕陽對視一眼後,快速別開。
沒做虧心事,不怕。
可心突突跳個不停。
洪教練堵在門口瞪着淩驕陽:“電梯的事,肖教練打電話給我了。你明明說不下餐廳來吃飯的,為什麽?”
啊,淩驕陽本不打算下來的,大概可能因為所以的……
唉,又是她惹事了。
淩驕陽回視洪教練,鎮定自若:“我姐來了溫泉酒店,她不方便下來。”
洪教練無比篤定的神色,有了一絲松動,緩了緩問:“驕雪的傷怎麽樣了?”
淩驕陽語氣平靜:“輪椅陪了她五年。”
說完,他在心底祈禱姐姐不要生氣,拿她做了掩護。
然而,洪教練卻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般,僵在原地。驀然的他突然向楊心悅關心起來:“你一個女生跟男生擠電梯做什麽?腳受傷了嗎?耳朵怎麽那麽紅?讓人揪傷了?”
揪?
揪她耳朵的人遠在哈城居委會,跟大伯大媽大嬸小媳婦們唠嗑中呢。
沒有那麽長的手好嗎?
洪教練的目光裏閃過“沒受傷,那就是心裏有事”的疑惑。
楊心悅心底三百六十度高能預警,“沒(妹)有,耳朵紅……就是……就是,是因為發炎……我我我水土不和。”
眼看洪教練神色轉好,她安下心來。
洪教練又問:“怎麽跟他們搞起來的?”
楊心悅對答如流:“電梯裏偶遇,很正常。”
“那你們……”洪教練拿出手機,點開官博裏的一張圖片,怼到楊心悅的眼前:“這也算正常?”
圖片中,淩驕陽一臉傲嬌的望向某個方向,眼中流光銀輪奂彩,一只挂在他耳裏白色的耳機,導線垂在胸前。
本沒有什麽,只是……一副兩塞的耳機,另一只耳塞挂在楊心悅的耳朵上。
畫面裏的心悅,指尖抵着耳塞,微微歪頭閉目聆聽,享受其中。
楊心悅定睛一看,臉上肌肉直抽抽。
缺氧啊。
氣氛凝重啊。
誰來解釋一下啊。
“咳咳……音樂重新編輯了一下,她不太熟悉,利用休息時間多聽多感受,這是我姐的建議。”
淩驕陽從容不迫的解圍。
姐姐這塊擋箭牌,用得真順手。
洪教練:“是這樣嗎?”
楊心悅:“情況屬實。”
**
楊心悅認為電梯事件能很快過去,就像小時候被人揪了頭發,第二天就沒事人一樣的又跟小夥伴們愉快的耍起來。
但事實并非想象中的兒戲,影響還是很深遠的。
在接下來的集訓日子,比起之前的嚴謹務實,只能殘酷無情來形容。
說到殘酷,大概是因為洪教練在上冰時,會在全興冰場,全程盯着。
所有隊列滑隊員帶着護具上冰,可做動作極為不方便。
但教練說了,不到最後比賽,不許脫。
刀仔負責拍訓練視頻,以便随時提供給教練回看。
李潇負責隊員們所有雜事,這其中就包括吃飯,幾個主要隊員不許去餐廳,全在休息室裏等着他們打包送來。
以前想偷懶少滑幾個動作,或是動作不到位的,這次一個個挨着個在李潇那過篩子。
兩個小時下來,不少人被訓得想退役。
一直以隊列滑一哥身份自居的升哥,今天不知怎麽的,跟向來溫和的李潇吵了起來。
起初大家只當是技術層面上的交流,但他們兩已經面紅耳赤就差動手了。
後來,聽到升哥一句:“你比我好得多少?你不也追到了深城,你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看着她跟別人摟摟抱抱的,你真頂得住啊。”
楊心悅和淩驕陽,陸地訓練完畢,正在換冰鞋準備上冰,衛國和陳光一臉看到救星的目光迎向他們。
衛國:“快上,升哥又癡線咗了。”
陳光:“唉,跟潇哥杠上了他就不好混了。照着潇哥的脾氣,只要練不死,就往死裏練我們。”
楊心悅勾手取下冰刀上的護套,“我老大可是最溫柔的一個人,一定是你們業務能力太不争氣了。”
衛國搖頭,看到升哥鼻孔沖天過來,突然壓着嗓子在楊心悅耳邊說:“好像升哥跟李潇挑明了。”
“啥子?”
“他說要是你敢跟淩驕陽拍拖,他馬上退出這次集訓。”
“什麽?”
如此瘋狂!
明天就要迎接選拔賽。
這家夥真會挑時間。
楊心悅覺得自己為某人背鍋有點冤。
升哥這種人,當初就不應該讓他進俱樂部裏。
無良啊。
為了個女人……
不對,難道她就不值得別人瘋狂一次嗎?
別人為了有人追沾沾自喜,楊心悅除了對某人的眼光表達出欣賞之情外,當下給了衛國一記刀眼。
“不可亂說隊友的私生活,不利于團結。”
“呵呵,楊心悅你倒是團結一個給我看看。人家是沖着淩哥來的,你看不出來啊?”
升哥追楊心悅這事,其實隊內的都知道。
有為青年喜歡可愛少女的段子,從來都是招搖無比的開始,慘淡十分的結束。
愛情是兩個人互動,才能有化學反應的一場青春戲,戲的走向從來不是一個人能決定開始,但卻是可以由一個人來決定走向。
是和是悲,全在于握着主動權的那一個。
看似升哥全程主動,楊心悅被動得沒有給一丁點反應。
然,他們之間的這種相見不相處的模式卻是全拜淩驕陽所賜的。
因而……
楊心悅向淩驕陽看了看嘆氣:“淩哥,解鈴還需系鈴人。”
淩驕陽反應冷淡的看着冰面:“我只管我的人。”
我的人?
楊心悅眨了眨眼,向他湊近幾分。
他整理訓練服的當口瞥了她一眼:“你隊服改短了”
這都讓他看出來了。
隊服大家都是統一的,短袖,藍色,修身。
楊心悅因為比常人瘦,再加上平板的胸,不翹的臀,所以她總認為穿着隊服少了一點女人味。
因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縫了幾針。
腰處改小了一公分。
胸圍改小了兩公分。
淩驕陽挑了眉說:“心思放在專業上,這些都是表面功夫。”
“淩哥,你不覺得我這是為了能更加配得上你嗎?”楊心悅小聲解釋。
淩驕陽目光久久凝視着穿着隊服的楊心悅,默默了半晌,平緩的說:“有一種東西叫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長一分太高,短一分太矮,你在我的面前……一切恰到好處。”
啊呀!
我的心肝!
我的心肝脾胃腎!
走心了!
楊心悅的腑髒間一股暖流緩緩漫過,在他如驕陽般的目光下,暖意湧泉般的噴射全身。
深大的小哥哥,啧啧啧,說起話來,讓人心神蕩漾個沒完沒了。
恍神了足足十秒,楊心悅低下頭,飄飄然的說:“淩哥,孔子雲‘與子同袍豈曰無衣’,只要跟你上冰,就是讓我穿個件麻袋,我也願意。”
淩驕陽一邊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品着楊心悅的話:“嗯,雙人滑搭檔間的關系,的确就是戰友之情,這個比喻遠比情侶來得大氣……”
被表揚了,好開心。
“不過……”淩驕陽微帶鄙夷的斜她一眼,“與子同袍豈曰無衣,這是出自先秦《秦風無衣》,作者不詳。比孔子晚生了幾百年……”
楊心悅嘴角抽抽着:“……”
随後就聽到小女生,自顧自的叨叨着,“先秦的,無名氏,可惜了。
孔子是春秋時期的,沒說這句,但說了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知錯就改,虛心接受搭檔的批評指正,順便複習一下古文。
淩驕陽點了點頭,調頭看向冰面。
冰上,升哥跟李潇還在吵,從字面意思分析是,升哥認為如果追求楊心悅的人很多的話,那他升哥理當排在第二位。
楊心悅聽得直晃頭,覺得升哥一定是隊列滑的運動量太少,才會如此——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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