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異聞課的管理官腦子都有病。

自從入職之後,秦對于公安異聞課的幾個管理官精神都不太正常這件事,就有了很清晰的認知。

他原本以為對方的“病情”只體現在聽不懂人話這方面,但,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這群人的腦回路也有毒。

看看這都是些什麽馊主意吧——讓一只尊貴的三尾僞裝成愚蠢又可笑的流浪狗、靠着碰瓷的方式強行擠進一個人類幼崽家蹭吃蹭喝?

這是正常人能想的出來的辦法嗎?

沒有十年腦血栓都想不出來這種離譜至極的騷操作!

秦試圖反抗。

臨走之前,他扭頭,鄭重其事地詢問自家上司:“比起可能攜帶細菌和傳染病的流浪狗來說,我為什麽不能以沉穩可靠的人類形象進入幼崽家呢?這樣不是更方便嗎?”

“——因為這個家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秦:“……”

秦:“??”

咧開唇角、露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秦凝視着2系那個仿佛完全看不懂氣氛的憨批管理官,“心平氣和”地微笑。

“——好好說話,懂?”

2系管理官似乎還想張嘴說些什麽,下一秒,就被3系和4系的管理官聯手按到了會議桌下方,強行手動閉麥。

另一邊,對于如何快速安撫自家大腿的怒火、早已經在天長日久的實操中訓練得爐火純青北村祥也迅速展開了行動。他果斷抄起自己面前的一袋餅幹,撕開後,飛快塞進自家即将炸毛的狐貍嘴裏。

“別生氣別生氣!”他好言哄着自家大腿,“——高山君的意思是,降谷家自從降谷夫婦出事之後,家庭經濟曾經一度飄紅,在負擔那孩子念書生活之外、再多飼養一只小狗就已經很吃緊了,如果把狗狗換成成年男人的話……他們很有可能會養不起你啊,秦君!”

唔……

好像有點道理。

秦抖了抖耳尖,若有所思地收回了小尖牙。

北村祥也再接再厲:“而且,你想想啊,秦君——你和降谷家不沾親不帶故的,再怎麽樣,我也沒辦法說服詛咒之種的監護人、同意讓你這個陌生的成年男人突然住進降谷家,不是嗎?”

“……”

心不甘情不願地,秦耷拉着耳朵、不太開心地點了頭。

……行吧。

沒關系。

小狗就小狗吧。

——為了保護珍貴又可愛的幼崽,自己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更何況那個叫做降谷零的小崽又那麽乖……

順利安(P)撫(U)好(A)了自己,秦垂頭喪氣,帶着新鮮出爐的使命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還打包了桌上所有的全麥餅幹,一塊都沒給這些無良上司留。

——讓你們壓榨狐貍:)

……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痛心疾首地掐死了自己身為三尾的尊嚴,把自己毛毛搓得亂七八糟、強行僞造出一副狼狽可憐流浪狗模樣的秦,站在暮色中等待了很久,卻遲遲未見幼崽歸巢的蹤跡。

躲開第8個試圖給自己投喂火腿腸的好心路人,秦找了個隐蔽的角落,垮着一張小狗批臉,撥通了赤田的通訊。

忙音響了兩聲之後,通訊很快就被接通。

“——我崽呢?你現在是不是和崽在一起?你把我崽弄到哪裏去了?他為什麽現在還不回窩?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幼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眠不足很容易導致發育不良的!”

電話剛一接通,秦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诘問。

終端另一頭的赤田懵逼了一陣,和身邊的那名女性公安面面相觑了一陣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我們還在公園裏!”

“還在公園裏?”

秦眉心緊鎖,柔軟尖挺的狐耳很不高興地撇向腦後:“這麽晚了還不放他回窩,赤田你到底在搞什麽??今天下午你背着我越級跟上面打小報告的事,我還沒找你麻煩,你現在又在整什麽幺蛾子?”

赤田“呃、呃”了一陣,半晌沒說出話來。

“有話快說,我趕時間碰瓷呢。”秦的語氣不太好,“——站在路邊裝狗實在太蠢了,我剛才已經婉拒了5個打算帶我回家、8個打算和我建立長期穩定投喂關系的人類了,你再不抓點緊我真怕他們帶航空箱下來抓我了!”

終端那頭,赤田猶豫了一陣,小小聲說了句不知道什麽。

秦無語。

“你沒吃飯?大點聲,聽不見。”

“……我沒帶警察手冊。”

秦:“?”

這又是怎麽個事?

一條尾巴卷着終端,另一條尾巴迷惑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瓜,秦有些摸不着頭腦:“這跟幼崽有什麽關系?我讓你抓緊把我的崽給我送回來!”

赤田抹了把臉,語氣裏帶着些生無可戀。

“不是的,秦大人……我和花江現在因為沒帶警察手冊,又證明不了我們和詛咒、啊不,是降谷零之間的監護關系,所以警視廳的人現在懷疑我們的身份,不肯讓我們帶降谷零走……”

“……”

秦再次用尾巴尖尖猛扣腦殼:“那你們自己走、讓警視廳的人之後再自行放我崽離開也不行嗎?”

“不行……因為降谷零是這起案子的重要目擊證人和報案人,為了降谷零的人身安全,警視廳的人要求必須要監護人過來領人。”

回想起降谷家那位和藹慈祥、但身體狀況似乎并不算太好的老婦人,秦沉默了。

——他不想讓她擔心。

這樣的心情,大概不僅僅只有秦有,就連幼崽的心裏,恐怕也抱有類似的念頭。

無聲輕嘆了口氣,秦叼住終端,澎湃的妖力在身軀之上快速流轉。

片刻後。

身高腿長的白發青年大步走出暗巷。

一邊走,青年一邊用和形象十分不符的綿軟聲線小聲道:“我去接他,你們先走吧。”

“好的……十分抱歉、秦大人!是我工作的失誤……!”

淡淡地“嗯”了一聲,秦沒有再多說什麽,挂斷通訊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米花公園。

他到的時候,公園人工湖邊的警戒帶剛剛被鑒識人員拆下,地上零零碎碎标記的物證拍也正在陸續回收中。

留意到陌生面孔靠近,負責現場保護的外圍警員立刻攔住了秦:“不好意思,先生,這裏剛剛發生了惡性事件,閑人勿近,請繞行——”

秦歪了一下腦袋,食指中指并攏、從寬松的西裝外套下夾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小本子。

“吶。”

微微一愣後,警員很快接過小本子。

翻看第一頁、簡單查看了一番後,他望向秦的眼神瞬間就産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您——”

“讓我進去。”

秦擡了擡下巴,目光掃了一眼被警視廳搜查一課警員們圍在正中間的金發幼崽:“——那個小崽、咳,小孩……我是那孩子的鄰居,過來替他的監護人接他回家。”

仿佛捧着一只燙手山芋一樣,小警員飛快将手裏這本屬于日本公安的警察手冊合攏、然後雙手遞還給秦,緊接着深深鞠了一躬:“勞煩警官跑一趟了!那孩子現在就在裏面,您跟我來!”

秦點了一下頭。

在小警員熱情的引路下,穿過層層人群,秦很快就見到了被幾個人高馬大的刑警包圍在正中間的金發幼崽。

小崽瘦弱的身體,和周圍那群兇神惡煞的高大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上去幼小可憐又無助。

秦的臉色“唰”地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三步并作兩步、他前跨幾步,修長高挑的身影瞬間便将幼崽嚴嚴實實遮在了自己身後。

緊接着,還不等在場幾人反應過來,下一秒,秦就呲出一對小虎牙,面色陰沉,虎視眈眈地俯視着面前幾個光是看起來就不像什麽好人的黑臉壯漢。

“——想對我家孩子做什麽呢?”

他的語氣很不友好。

冷冰冰的敵意快速向四周彌漫,秦用氣勢生生将面前幾人逼退之後,這才轉身将“柔弱無助”的幼崽攬進懷裏。

幾名面相兇狠的刑警面面相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片刻後,其中一人看向秦:“這位先生,請問您是……?”

秦看也不看,甩手就将自己的警察手冊重重拍進了對方的懷裏。

轉過頭,在視線落到幼崽身上的瞬間,他的語氣一下子就柔和了不止一個八度。

“——餓了沒有?”

用自己柔軟敏感的下巴輕輕蹭了蹭幼崽的頭毛,秦柔聲問:“在這裏等了很久嗎?別害怕,我這就送你回窩、咳……回家。”

幼崽看了看秦,又看了看對方身後那幾個滿臉狀況外表情的警官先生,想了想,輕輕拉了拉秦的袖口。

“他們沒有欺負我。”

——所以不要再兇人家了……

不知道為什麽,但降谷零總感覺,那幾位無辜慘遭某人針對的警官先生,已經吓得頭毛都快炸開了呢……

秦愣了一下,低頭看懷裏的小崽:“沒欺負你?”

降谷零點了一下頭,擡起手,沖對方晃了晃自己掌心裏的壓縮餅幹:“因為擔心我餓到,警官先生們還送給了我餅幹。”

秦定睛一看——好家夥,這餅幹跟自己從異聞課會議室裏明目張膽順出來的一模一樣!

——感情你們警視廳和警察廳的餅幹,都是從同一家店裏進的貨啊?

望見幼崽手裏的餅幹,秦也知道錯怪那幾個長相兇蠻的成年男性人類了,于是他很幹脆地轉頭道歉。

“不好意思啊,沒人情狀況就兇了你們。”

幾人摸了摸後腦勺,其中一個身穿土橘色風衣的矮個子男人沖秦笑了笑,擺了一下手:“沒事沒事,都是為了孩子嘛、可以理解!那個……冒昧問一下,秦警官和這孩子的關系是……?”

秦想了想。

“鄰居。”

穿着一身土橘色風衣的警員顯然沒想到秦會這樣回答。他取過同伴懷裏的警察手冊,再次仔細查看了一遍。

“您是……日本公安?”

“嗯哼。”

“您的所屬機構我似乎并未聽聞過。”

“很多人都沒聽說過。但我想你應該認識手冊上的章。”

土橘色風衣警員再次仔細核驗了一遍,最終沖秦點了點頭:“失禮了。麻煩您在這個筆錄上補簽個字,然後就可以和這孩子一起離開了。”

補簽?

秦哼笑一聲,接過筆,“唰唰唰”這筆錄紙上簽下了一行龍飛鳳舞的……鬼畫符。

——笑死。

根本不會寫。

他就只是一只打工狐,幹什麽要難為自己的爪子去學人類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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