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眼女屍（11）
等周進他們趕到現場時，周圍已聚集了不少人，有了上次的臉熟，他們這次進去的還算順利。
接過警員遞來的鞋套手套，他迅速戴上，不再像之前那般笨拙，緊跟着莫小冷走向那抹突兀的白色。
屍體被白布完全遮蓋，單單一個身體輪廓，靜靜地躺在那兒，就能讓人打出寒顫。
他很擔心，也不敢掀開看，這遮蓋住的又是怎樣一個人？
“如你所料，又死一個。”
秦泷冷不丁的開口，矛頭卻直指面色依舊不驚絲毫的人。
張柯和徐懷一不由對視一眼，還真被她說中了，這還不到三天啊。
“死者女性，致命傷是脖頸大動脈上的刀口，流血而亡，雙眼被挖了，身上有多處輕微擦傷，四肢有條狀淤青，死前被綁過，出血量不符合死亡血量，是被抛屍在這兒的。”章顯望了他們一眼又道：“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今天淩晨0點到2點，具體情況還得等我回去解剖後才能告訴你們。”
“還沒找到兇手半點蹤跡，離李思也才過了三天，又出現了一個受害者。”徐懷一皺起眉低聲說。
張柯，寧霜不禁蹙起眉頭，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誰發現的？”秦泷問。
旁邊的一個警員說：“是一對情侶，下午五點半，他們從學校出來，剛進來這裏不久，就看到一只腳露在爛簍外面，然後就報警了。”
徐懷一環視周圍，“這裏雖然在學校旁邊，但處于街道夾縫，很偏僻，平時應該沒人會來這兒。”
周進掃了眼巷道，這個地方他太熟悉，一米寬的小巷道，裏面堆了不少的雜木爛板，陰暗潮濕，牆邊上已泛起髒亂的青苔，小心翼翼的探頭試探。
心沉了沉，他問：“死的是學生嗎？”
“看樣子不像學生，倒像是剛從酒吧或夜店裏出來的。”警員說。
聞言，周進松了口氣。
張柯他們已經在周圍和其他警員一同開始搜索，周進走向秦泷，躊躇片刻，他還是選擇開口，“秦隊，這裏就在理大旁邊，你覺得兇手是學生嗎？”
“還沒有确鑿的證據，我不會随便懷疑，你為什麽這麽問？”
“我也是理大的學生，我…擔心這次的受害者可能會引起學校恐慌。”
不止學校，現在整個陵市都籠罩着一層陰雲。
徐懷一走來，将手中的東西遞給秦泷，“秦隊，這應該是死者的身份證，錢包就落在旁邊木板的縫隙裏。”
“死者叫蔣靈，25歲。”徐懷一思索道：“從年齡看，不像是學生。”
周進松了口氣，他走向站在屍體旁的人，可走近一看才發現，白布已經掀開，露出死者整個頭，血色和灰暗的眼影交相呼應，勾勒出恐怖猙獰的死前凝視。
他連忙撇過頭，發現側後的徐懷一也是同樣的感受，都不敢往那邊窺看。
平複片刻，他還是咬牙擰回頭，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白色，一邊一邊安慰自己。
這沒什麽的…沒什麽的…得習慣。
強忍下，他看到莫小冷檢查了下傷口，倏而掀開死者眼皮，又是血淋淋的大窟窿，他感覺這雙無眼的洞在盯着自己，惡心再次泛起，他忍不住偏頭躲避。
不過這次有進步了，沒吐出來。
再睨向側後的徐懷一，同樣的幹嘔，兩人尴尬一視，又默契的撇開視線。
啧…怎麽又撞一塊了？
“秦隊，有發現！”張柯跑過來，“這次死者的手機在現場，就在磚泥之間的夾縫中，像是随便丢在哪兒的。”
他連着證物袋一起将手機遞給秦泷，白色的手機，屏幕已經碎了三分之一。
寧霜也走了過來，“我問過那對情侶了，他們會到這兒來是因為這裏比較偏僻，不會有人來，所以來…尋求刺激。”
她面色有些尴尬，但語氣依舊冷淡。
徐懷一輕嗤一笑，“這倒是真變刺激了。”
寧霜偏頭冷了他一眼。
“死者頭部有甲醛的味道，是福爾馬林，還需化驗。”莫小冷說。
章顯聞言，蹲下身子，取下口罩，仔細聞了好一會兒，才道：“的确有淡淡的甲醛味。”他擡睫瞧了眼旁邊的人，“你鼻子還挺靈。”
聽到他們的對話，秦泷他們不由走近，“甲醛？”
“嗯，很可能是福爾馬林，還需要回去化驗後才能确切的告訴你。”
“盡快。”秦泷點了下頭。
徐懷一用手肘捅了下張柯，“你和秦隊不是去抓趙池濤了嗎，沒抓到？”
張柯揚頭示意不遠處的車，“在車裏拷着，還沒來得及問就趕來了。”
圍觀的人群基本上都是理大的學生，一個個稚嫩的臉龐都流露出害怕，恐懼，興奮，這對他們來說還太黑暗。
秦泷不禁望向裏面的兩人，誰心裏不曾是一片光明呢？
“徐懷一，你和寧霜去查查死者蔣靈的身份，昨晚和什麽人接觸過。”秦泷看向張柯，“張柯，你和我先回警局，審審這個趙池濤。”
“是！秦隊。”
募地，秦泷又瞥向屍體旁的兩人，片刻收回視線，對四周取證完畢的警員喊道：“收隊！
周進動了動唇，卻什麽也說不出，這是不管我們了？
“小冷，我們現在去哪兒？”周進問。
莫小冷起身，輕瞥了眼周進，緩緩走向警車，“你回學校。”
“啊？”周進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立即跟上她，“現在還沒到七點，我不用跟着了？”
沒有回應，周進抿唇又問，“你準備去哪兒？回去嗎？”
她停步，擡眸而視，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情緒，他感覺很遙遠。
轉息間，她坐上警車，不再看他。
周進猶豫片響，也坐了上去，讪讪笑道：“我既然是你的助理，你沒下班，我怎麽可以早退。”
她依舊無話，卷翹的眼睫垂下，不知在想什麽。
為什麽總是平平淡淡的，一絲情緒都沒有，真的像極了一個活人偶…
抵達警局時，七點半已過，但作為警察，尤其是刑警，是沒有下班這一說法的。
審訊室外，張柯将剛查到的資料遞給秦泷，“秦隊，趙池濤五年前因為偷車被捕，去年三月剛釋放，他案底很多，有些麻煩，不過都是些小偷小摸。”
秦泷迅速掃了眼資料，随即和張柯一起走進審訊室。
“趙池濤，這裏對你來說挺熟悉的吧。”秦泷冷笑道：“剛出來不久，你又想念在監獄裏的生活了？”
趙池濤動了下手，手铐當即發出“哐哐叮叮”的響聲，“警官，我這次可沒犯事，有營業執照的！”
“沒犯事你跑什麽！”張柯喝道。
“那不條件反射嘛，看到警察跑習慣了。”趙池濤舔唇輕笑。
張柯冷勾起嘴角，“我們還沒掏出警察證，你怎麽知道我們是警察？做賊心虛了？”
“警察見多了，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正氣那氣勢，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啊是…不言而喻。”
張柯用筆尾敲了敲桌子，“少廢話！”
秦泷将那輛黑色大衆的照片摔在桌子上，低吼道：“去年七月，有個叫丁河的男人，讓你倒賣，這輛車你賣給誰了？”
這種場面趙池濤也見多了，他不急不緩的瞥了眼照片，“警官，這都多久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忘了？行，那我幫你回憶回憶，倒賣黑車…”秦泷忽而向後靠去，面色陰沉，“故意殺人，你說你這次還能出來嗎？”
趙池濤一怔，他握緊拳頭，身體激動的向前傾，“殺人？！我可沒殺人！警官，你們可不能誣陷好人啊！”
“好人？”秦泷嗤笑一聲，“你覺得你是嗎？這輛車現在涉及一個謀殺案，故意殺人，你進去了就別想出來了。”
聽言，趙池濤開始慌張起來，方才的冷靜都蕩然無存。
“警官，我真的沒殺人，就是幫別人賣賣車，自己再賺點小費，可別冤枉我啊！”
張柯将那張照片正放到趙池濤面前，“仔細想想這輛車你當時到底賣給誰了，抓到兇手，你戴罪立功，法官也會對你從輕發落。”
趙池濤拿起那張照片，眉頭緊皺，想了良久無解，再次瞥向對面，見他們臉色依舊陰沉，視線又再次投向照片，他可不想擔這謀殺的罪。
又是良久的沉靜，趙池濤擰緊的眉頭忽然一松，他放下照片大悟，“我想起來了！”
聞言，秦泷他們心下一震，按捺住激動。
“這車是去年七月有個老頭讓我幫忙賣的，他看上去挺着急要錢的，我就幫他拿到黑市上去賣了。這車是個老車，別說買了，連來看的人都很少，我當時還以為沒人買了，誰知道剛巧來了個男的。他問了下價格，好像是覺得有點高，我也怕之後沒人買，就把價調低了點，他之後也沒說什麽就買走了。”
張柯連忙問：“還記得買車的人長什麽樣嗎？有留下電話之類的嗎？”
趙池濤歪頭想了想，“他當時戴着口罩，看不到臉。”
“他身上有什麽特征？”秦泷問。
“警官，我實在記不清了。”趙池濤求饒道。他能想起這麽多，已經是極限了，腦中忽然一閃，他連忙說：“對了！他好像有點坡腳？”
“坡腳？”
趙池濤拍道：“對！是坡腳，他走起路來有點瘸，但不是很明顯。”
“還有什麽嗎？”張柯又問。
“真沒有了，警官，我就記得這些。”
秦泷瞥了眼趙池濤，對張柯低聲說：“先把他押下去，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了。”
張柯點頭，随即盯向對面，“記得好好改造，別出去了又進來。”
“是是是！”趙池濤連忙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