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成員
人這一生,都在不斷地斬斷過去。
好也好,壞也好,一旦斬斷,再無法回頭。
而一旦開始揮刀,唯有到達某個看不見的終點,才可重獲新生。
斷斷續續的影像幾番閃爍,在藝術家蠍的耐心告罄變身殺人傀儡師之前,歸來的佩恩和小南位置不變,身旁卻各多了一道人影。
除了對大蛇丸厭惡至極的蠍以外,其他成員都下意識地将目光投注到了佩恩左側的陌生人影上。
十三歲的少年人長相俊秀,高挺的鼻梁左右卻帶着兩撇法令紋,嘴角向下,同樣一身合體的黑色火雲高領風衣,看起來卻比在場的所有叛村老油條們都要苦大仇深。
沒能如願看到記憶中模模糊糊的黑色小辮子,日向寧天的目光在對方的風衣上停了一會兒,又假裝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大蛇丸詭異的笑容。
“……”日向寧天面無表情地轉開視線,并不想承認自己想起了當年加入俱樂部時等制服的那三天三夜。
因為對象的配合,表面看來,這一次新成員入會的例行洗腦活動進行得很成功。
然而實際上。
老油條們無聲的走神不提,根據日向寧天閱人無數的白眼觀察,盡管新成員在首領佩恩進行演說時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但那種眼神明顯跟“心悅誠服”不沾邊……不,應該說,是完全相反。
與其說是聽得認真,不如說是根本不在意佩恩到底講了些什麽。
年紀輕輕的皮囊,死氣沉沉的內心。沒有期待,沒有未來。
正如蠍所說的,一副短命相。
一眼可以看到盡頭的人生啊。
終于對新成員喪失了所有興趣,日向寧天移開視線——任是誰周圍圍繞的全是同一種命運,都會看膩的。
盡管那個晚上,對方揮刀時臉上流下的一行淚水曾經切實引起過她的注意。
可惜的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活着的岌岌可危,死去的不會重來,命運在那一刻再無回轉的餘地。
人類的選擇,就是如此輕易又堅固的東西,一旦下定決心,唯有命運随着時間塵埃落定,也許才有一線生機。
不再關注身周的腐爛物質,穿透數千公裏遠的障礙物,凝聚着查克拉的雙目沿着彌漫在固定線路上的血紅查克拉,注視着在瞳孔上映不出來的年幼身形,看着流通着查克拉的矮小身體出掌,踢腿,一遍又一遍地擊打着正對面的木樁,看到木樁被擊穿、踢毀,而樹林頂上的新葉在平和的陽光中舒展的姿态,日向寧天的眉頭漸漸放平,微微牽動了嘴角。
寧次。
我的弟弟。
和我們這些早該腐朽的遺物不同。
你會有嶄新的命運。
一種全新的,難以想象的,耀眼的命運。
……
日常的超量訓練完成後,寧次走出了十一號訓練場,經過了十二號訓練場——
眼熟的查克拉一閃而過的前一秒,日向寧天的目光在不算太陌生的黑發炸毛男孩身上定了定,移動眼珠仔細瞟了眼正立在自己側對面石頭上的查克拉影像,再次将目光對準小男孩。
……的确有點眼熟。不是錯覺啊。
不過。
看了眼那黑發小崽子臉上比寧次還深的憤恨以及因憎恨而變得扭曲猙獰的面孔,日向寧天得出結論:
果然還是寧次要可愛一點。
不管怎麽說,遺傳了日向一族面癱的寧次都做不出那種奇怪的表情。
日向寧天看了一會兒練着練着就開始涕泗橫流的小男孩,不帶感情地将目光轉回了附着着固定查克拉的寧次身上。
命運從不因別人而扭轉。
只會因為自己的選擇改變。
就像她之于寧次,也不過是推動外界的一股力量罷了。
決定,從來都是自身的事。
……
令佩恩難得盡興的洗腦時間很長,但是總歸結束了。
連十藏這樣的老實人也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俱樂部裏由于各成員之間的互相殘殺活動一直懸而未決的搭檔問題。
因為新成員的加入,這個難題出現了新的轉機。
鑒于宇智波鼬一看就是一個毫無藝術細胞的凡人,蠍最先表明了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而僞預備役大概是考慮到同組內有兩個現已淪為稀有動物的寫輪眼稍微有點浪費,而且熟人之間不好發揮演技的原因,從頭到尾一直安靜如雞;佩恩跟小南不參與讨論;絕本身已經兼具了搭檔屬性;角都只在乎搭檔能不能帶來錢,而現在宇智波鼬的懸賞金額算是曉組織裏數一數二的;十藏默默不說話……最後僅剩的活躍競争者,卻是本來最不應該的科研二人組。
扛着鲛肌大刀默認了新搭檔的十藏在聽到低沉黏膩的聲音響起時,定住了險些往前傾的上身。
“同為願意斬斷羁絆的忍者,鼬,你覺得我怎麽樣?”慘白的臉上浮起冰冷的笑,大蛇丸再一次當着搭檔的面,對新人的肉|體表現出了赤|裸|裸的觊觎。
“……”前搭檔赤砂之蠍尾尖上的毒針蠢蠢欲動:“大蛇丸,我要殺了你。”
現搭檔日向寧天轉過頭,面向佩恩,真心實意地說:“首領,我也想換搭檔。”
“……”
黑暗的聚集地微妙地沉寂了片刻,最後,佩恩沉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
“鼬,你和十藏一起,組成二人小隊。”
“讓世界體會痛楚吧。”
……
在日向寧天的記憶中,除了這一次的新人入會儀式以外,在後來的每一次例會中,宇智波鼬都遵循了曉組織的一貫傳統,塗上了雨之國出産的特殊指甲油。
明紫色的。
這人是曉後來新加入的成員裏,寧天個人覺得指甲顏色與性格最不匹配的一個。
為了身上枷鎖的明亮,甘願自身的命運黯淡無光,甚至淪為塵埃。
真讨厭啊。
明明是暗|色|系,卻又璀璨得奪人目光。
——宇智波鼬,你們宇智波,果然是日向的死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