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當生命成為生命，就已失去自由。
從出生時不可控的饑餓，本能地尋求生存是第一道枷鎖；睜開眼看到周圍的世界，對新鮮事物的好奇是第二道枷鎖；繼而是想要表達的欲Ⅰ望，來自世界的基本規則，還有規則之下的羁絆，親情、友情、愛情……
最後，重重枷鎖築成了名為命運的牢籠，倘若被鎖住的生命沒有足夠的力量掙脫其中任何一道，那麽重獲自由的選擇，唯有死亡。
但是，這樣的自由，究竟算什麽呢？
在那個屬于死者的世界裏，真的就能夠抛開一切，永久安眠了嗎？
雨之國邊界，曉基地山洞外，雨聲淅瀝。
“這一次的雨，下得真是格外久呢，天氣總這麽昏昏沉沉的。”
将目光從已經把洞前岩石砸出一個小坑的雨滴上收回，植物人搭檔白絕怏怏不樂地轉過頭，難得面露憂郁:“也是在為鼬的死傷心嗎？”
“……”才下了一天半而已。按照近來應有的降雨量，這實屬正常。
但對白絕這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話唠，日向寧天沒有接茬。
然而現在，整個曉組織基地裏除了剛表明BOSS身份的前任阿飛現任宇智波斑，即便把他們正看守着的昏迷不醒的宇智波佐助算上，也只有她跟黑白絕三個能互相交流的生物，就連黑絕也不甘寂寞起來。
“是因為天空已經晴了太久了。”蘆荟裏，黑色的另一半臉詭異地扯起半邊嘴角，用森啞的聲音反駁了自己的“半身”。
“說的也是呢。”白絕想了想，應和了一句，只是依舊愁眉苦臉地看着自己周圍的葉子:“可是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我們會被淹死吧。”
只是純粹侵蝕了白絕一半身體的黑絕:“……”
作為一個正常異養生命體的日向寧天:“……”
絲毫沒有注意氣氛的天賦，一無所知的白絕繼續道:“鼬的棺材裏，也會進水吧。”
“……”
應該會吧。
沒有回答其實白絕根本不要求答案的問題，日向寧天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诶？可是斑讓我們看着佐助啊。”
話音落在空蕩蕩的山洞裏，幽幽的火燭分出一縷煙火，“辟啵”一聲。
……
“神明”的隕落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偏僻街角的小花店客人寥寥無幾，冷清得連被這個小國舉國通緝的叛忍也能随意進出。
一身紅雲黑色風衣，頭戴鬥笠的叛忍站在室內，在花店老板瑟瑟的目光中在零星的花朵間翻撿出一枝還算完整的白菊，擡起頭:
“多少錢？”
月前還穿戴得體笑容滿面的老板吓得連連擺手:“不不……不要錢!大人!請您拿走吧，我們不要錢!”
劃了一道深橫的護額下，白色的眼睛不辨喜怒地看了他一眼，最終，細瘦的手指從黑色風衣的長袖下伸出，夾着三張面額一百的貨幣放到了櫃臺上。
“……”怔愣間，拿着花的叛忍身影已然消失。
只剩下門口的風鈴叮咚作響。
……
雨并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但所幸，氣候差異巨大的雨火兩國交界處，雨勢也沒大到無法落腳的地步。
朝向火之國的無名墳堆上覆蓋的新土受潮，雖然只有半天時間，表面看去，跟其他泥土已經沒有太大區別了。
不難想象到有朝一日草木茂密的樣子。
積了雨水的風鈴聲音沉悶，握着白菊的手掌松合幾下，終究沒有把花朵放上墳頭。
叛忍的死，是不能有名姓，更不能有埋骨之地的。
不論是為了什麽而選擇離開。
只要活着，就無法逃脫的腐朽規則。
但是……
——希望你能答應我的請求。
——請不要告訴佐助，任何關于我的事情。
——他不會知道。
這樣被規則鎖死卻偏偏心甘情願的弱者的命運，竟然，還會讓人動容的一刻。
“你們宇智波……果然就連死，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厭啊。”
明明，我才是更早做出了選擇的人。
…………
木葉六十三年，對于整個忍界來說都是極其特殊的一年。
名為曉的組織帶着收集尾獸的目的橫空出世，盡管五國進行集中會議之前，木葉就已經聯合砂隐村使其減員了七人，但在五國大會上，自稱“宇智波斑”的面具人卻依舊阻攔了雷之國對木葉叛忍宇智波佐助的追殺，代表了曉向忍界所有人宣戰，掀起了忍界成立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規模戰Ⅰ争。
備Ⅰ戰期間，各國會議緊鑼密鼓，國與國之間交流頻繁，都希望通過對曉已知成員的分析，了解現存成員的實力錄入檔Ⅰ案:
“赤砂之蠍，籍貫風之國，S級叛忍，殺Ⅰ害三代風影的兇Ⅰ手，傀儡師嗎……”
“飛段，籍貫泉之國，不死之身……”
……
“佩恩，籍貫雨之國，前曉首領，以一人之力破壞了整個木葉忍村……”
而現存的——
“宇智波斑，籍貫木葉，曉現任首領，面帶橙色漩渦面具，宇智波一族的祖先，與忍界之神同時代，木葉的創始人，萬花筒寫輪眼的擁有者，不死之人，曾引起水之國內Ⅰ亂，危險程度……SSS級。”
“黑白絕，籍貫未知，外表形似蘆荟，能夠通過分身修補人體，隐藏能力SS級，危險程度……暫定S級。”
“幹柿鬼鲛，籍貫水之國，S級叛忍，面部似鲛，擁有武器大刀鲛肌可通過削斬吸收查克拉，危險程度SS級。”
“日向寧天，籍貫火之國，S級叛忍，日向一族，無籠中鳥分家……有一個……”
錄入檔案的筆尖一滞，檔案員情不自禁地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木葉傳遞過來的情報上，仍然清清楚楚地寫着一個“弟”字。
……
四影內部:
“日向寧次？”
“是。”
“是木葉的日向一族嗎。”
“是的。”
“但日向一族到現在也沒有主動彙報啊……”一個麻煩。
……
火影臨時住所。
長相嚴肅的中年男子頭觸着地，跪得筆直:“火影大人……寧次他，是我弟弟僅剩的孩子了；而且，那個人，根本不在乎寧次的生死。”
“拜托您了，火影大人。”
“……”綱手揉了揉額角:“這些我也知道，但是雷影他們……”
“大人……”日向日足頭低得更深。
“……無論如何，我會慎重考慮的。”
“多謝大人。”
……
曉基地。
“真的沒關系嗎？”白絕問:“這種情況下，還把自己唯一的弟弟留在木葉……”
陰森的沙啞聲音接口:“比想象中的要絕情啊，寧天桑。”
“日向不可能跟宇智波一樣，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黑長直的白眼叛忍面無表情地觑了他一眼，平靜無波的聲音清楚地傳入從陰影中走出的面具人耳中:
“而且，斬斷命運這種事情，在離開木葉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不過是遲來的自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