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案子毫無頭緒，院中貓狗打架拆家。
單亦躺在椅子上，放下案件資料，望着天空長嘆了一口氣。
孫英發是個沒心沒肺沒煩惱的，捧着碗大的半邊西瓜坐在臺階上吃的歡快。
“我說老大，你也別太煩惱，吃口瓜不？”
“不吃。”
單亦打開手機，兩天前發給黑老大的兩條信息都是已讀不回的狀态。
常堯從貓狗打架的激烈場面中鑽出來，也跟着坐在臺階上。
孫英發順勢把另外一半西瓜塞進他懷裏，還貼心遞過去一把勺。
“對了，我今早買菜回來，在門口撿了個紙團。”
常堯一邊說着，把紙團展開，念出上面的文字。
“吃燒烤要給錢的，單區長。黑老大留。”
單亦眼睛一亮，看向常堯：“之前吃燒烤的報銷單財務那邊都批了嗎？”
“沒呢，財務說我們區的經費不夠了。”
“什麽燒烤？”
孫英發看着賬單，然後被報銷單後面一串0給震撼到了：“這麽貴？吃黃金了？”
“啊啊啊啊啊。”
單亦捂頭哀嚎，氣勢洶洶站起來跑回卧室，拿下來一張卡遞給常堯。
“你先用卡裏的錢把燒烤費付了。”
常堯點頭，抽了抽，沒抽動。
卡裏面都是這麽多年存下來的工資，單亦一臉肉疼：“省着點花！”
錢一到位，情報消息馬上就到位了。
之前單亦問了兩條消息：馬昭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暴飲暴食的以及姐姐是什麽時間點得到狗頭盒子的。
兩個問題，黑老大卻給了一個答案同一個答案：三年前。
另外，或許是出于老顧客優惠，黑老大那邊還附贈了一個地址——展新面粉廠。
孫英發看見這幾個字就應激，舀了一大勺西瓜狠狠咬下去。
“我就知道，他們就不是好人。”
話說這樣說，但等到正式出發要去面粉廠的時候，孫英發卻是最積極的。
他一屁股坐在副駕駛，拍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理直氣壯：“就我一個能打的，我得去保護你們！”
常堯默默地、徒手掰斷了貼鑰匙，然後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老大，你管管他，這可是我們鑰匙的。”孫英發告狀。
“那什麽，公家鑰匙，記得賠償。”
緊接着，她熟練順毛，一人遞過去一顆草莓味奶糖：“辛苦辛苦。”
上次晚上來的面粉廠，只覺得四周危機四伏，現在白天來看，只感受到一片荒蕪。
陽光白燦燦的，照在廠房上，白花花的，晃人眼睛。在這樣一片熱烈光亮之下，是鏽跡斑斑的鐵門，一院子枯黃的雜草和坑坑窪窪的泥巴路。
鐵門上沒上鎖，單亦拿着鎖頭敲了三下，就當作是敲門了。
常堯對此評價：“敷衍至極的禮貌。”
三人也不等人來開門，推開鐵門大大方方就往裏面走。
“曬太陽呢？”
院子比人還高的草後面，老丁戴着墨鏡在躺椅上曬太陽。
冬季難得有個太陽天，單亦打了聲招呼，走進屋裏搬了把椅子出來，就坐在老丁旁邊。
被人搶了位置，坐着輪椅的老于睜開渾濁的眼，看了單亦一眼，也沒打招呼，自己推着輪椅回屋了。
孫英發和常堯有樣學樣，也跟着搬了凳子坐好。
老丁敲了敲煙杆，抽了口煙：“這是？”
“今天太陽不錯。”單亦不急着進入正題，只是閑聊着。
老丁應和了兩句：“老寒腿了，曬曬太陽舒服。”
“老于難得上來。”單亦側耳聽了聽：“下面賭局沒開？”
“都是些見不得光的老鼠，白天怎麽會出來活動。”
老丁将煙杆斜斜放着地面上靠着椅子，慢吞吞摸出煙絲，放在膝蓋上搓成長條。
單亦用手遮了了太陽：“曬太陽舒服嗎？”
“舒服呀，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曬幾回太陽。” 老丁劃了火柴點煙。
單亦說着，突然轉了個話題：“前段時間在廠裏買的面粉質量還不錯，上頭報銷都批了。”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賭場這邊積極配合提供犯罪線索，官方比較滿意。”
老丁“吧嗒”抽了一口煙，濃烈的木質辛辣味彌漫開來。
他笑着說：“上頭滿意就好，我這把老骨頭還有點用。”
“繼續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單亦拿出狗頭盒子的照片，兜兜轉轉終于直入主題：“見過嗎？”
孫英發在旁邊搭腔：“好好看看，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老丁笑得咳了起來，他捂着肚子，臉上皺紋擠成溝壑，拿着煙杆的收顫顫巍巍的，
“年輕人，收着點脾氣，可不是每個老人都像我一樣和藹的。”
單亦将孫英發支開：“給屋裏給老人家倒杯水。”
孫英發想要拒絕，然後被常堯一把薅住，将人帶進屋裏。
單亦：“要是對着盒子有印象，直說就行。”
老丁從褲腰帶上摸出一串鑰匙，扶着椅背站起來，往屋裏走去。
單亦跟在後面穿過兩道門，進了一個暗屋。
“好賭的人就沒有幾個不偷的，賭輸了就去偷，偷來的東西就來這邊換成錢，然後下去繼續賭。”
“照片裏的那個盒子，是前幾天一個賭徒拿過來抵押的，說是在太陽廣場撿到的。我有些印象，因為上面沾了血。”
太陽廣場，正是喻繼的死亡現場，當時現場一片混亂，竟然沒注意到有慣偷從現場偷走了東西。
1區負責封鎖現場的就是一群從幹飯的。
老丁打開一個櫃子，搬出一個箱子，慢悠悠開鎖。
“你知道的，我們這一行，從來不問抵押品的來歷。”
他拿出盒子放在桌面上，用煙杆壓住，看向單亦：“這是個空盒子，除了這幾塊木頭稍微貴重了些，不值什麽錢，辦事處打聽整個盒子做什麽用？”
單亦帶上手套，将煙杆推開，用證物袋将盒子裝好。
“兩年前，黑老大将你介紹過來，應該有跟你說過規矩，不該打聽的不要多問。”
老丁笑呵呵的，嘴裏吧嗒着煙杆：“總要允許老人家有點好奇心。”
單亦揮揮手：“我可不是什麽尊老愛幼的人。”
“小屁孩對老人家要有點耐心，說不定能告訴你一些其他消息。”
單亦問：“要加錢嗎？”
老丁回：“那肯定，做生意嘛。”
單亦果斷擺手拒絕：“那算了，經費不多，批不下來。”
“那看在錢貨兩訖，合作愉快的份上免費送你。”
老丁頓了了一下，卷着袖子，皺着眉頭擦幹淨煙杆上碰到盒子後沾到的血。
“拿這東西的人是個慣偷，經常在第7大道活動。”
“看在贈品的份上。”單亦晃晃手裏證物袋：“我會催一催你孫女的暫住證和入學申請的。”
老丁笑得和氣：“都是應該的，我可是配合辦案的好人。”
院子外面，孫英發正端着水杯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單亦經過，拍了拍他腦袋，安撫道：“沒事。”
“咳咳。”煙氣味道嗆人，老丁咳嗽了幾聲。
孫英發直接将水杯怼到老丁面前：“喝。”
“謝謝啊。”老丁接了，點點頭：“真是個懂禮貌的孩子。”
他笑眯眯地站在陽光下：“合作愉快，下次再來。”
“你說誰…”
常堯無奈扶額，将人拖出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