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循環
“這位同學,你是怎麽進來的啊?”
謝慕聞言,不管眼前這位身着白大褂,面露春風溫文爾雅的男人表現得有多和藹可親,她好像完全屏蔽掉了這份多餘的情感,中規中矩的回答他:“我和我的朋友走進來的。”
白大褂領口間吊着一個工作牌,褐色羊毛衫襯得留白間‘劉科長’和他的證件照明亮顯眼。
聽到謝慕有朋友,劉科長轉身去到他的辦公桌下,在一個紙質拖箱裏一邊翻找着,嘴上一邊問着謝慕:“哦?你的朋友?你的什麽朋友?”
“是啊,朋友。”謝慕确信她回答得沒有問題,并且還對劉科長強調:“普通的異性朋友。”
直到‘朋友’二字說出口,謝慕心都不明确為什麽要用‘朋友’,其中則又感覺到這是一個正确答案,沒有過分糾結。
見到劉科長從紙質拖箱裏拿出的東西後,謝慕不由地掙紮,纖細的紮帶束手束腳将謝慕固定在椅子上,不清楚劉科長是什麽時候做的,只在謝慕醒來後自身行動力成倍折損為零。
劉科長按了按電/擊/槍的電源,電流在兩個觸點間顯現跳動,像是嚴刑拷打前的審訊:“那……你爸媽同意了嗎?”
“難道交友需要通過我爸媽的同意嗎?”謝慕左腿下的紮帶崩斷了幾根散落在地,少許血液随之滴落在地板上。
在劉科長從紙箱裏拿出電/擊/槍的那刻,謝慕大概明白了這個瘋子想幹嘛。
“小小年紀,就交什麽異性朋友,你父母會有多不高興啊……”劉科長把電/擊/槍放在謝慕背上,按下電源。
刺痛中帶着一段時間的酥麻,電流不是很大,謝慕很快緩了過來,直直盯着劉科長。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劉科長按下電/擊/槍電源。
刺痛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耳朵聽不清劉科長在講些什麽,只能模糊看見他在張嘴,有口型的對着謝慕的臉說了些什麽。
與他的這種距離,讓謝慕感覺到了惡心,是不是再湊近一點他就要奪走謝慕的初吻了?
在電流的刺痛中,謝慕意識與主體産生偏離,昏昏沉沉就想要睡過去。
[姐姐!]
突然聽到舒窪的聲音,謝慕立刻清醒。
劉科長見勢推動電/擊/槍左側的變鈕:“意志力很強啊!”
瘋子吧?
謝慕奮不顧腿,崩斷左腿上的所有紮帶,在更強勁的電流襲來之前使力單腿支起全身,右腿帶着椅子上被束縛住的左右手甩出腿鞭,椅子夾帶着一串血飛出,劉科長防不勝防被一腿鞭甩趴下。
分不清身上哪一處傳來的劇痛,謝慕按捺不住狂躁起來,舉起牆角摔得已經沒有樣子了的椅子,地上的劉科長試圖撿起手邊的電/擊/槍,一記凳子腿沖他的眼睛強壓下,血漿橫飛。
剁了劉科長幾記凳子腿後,謝慕終于發現了她的右腿,小腿近腳踝的地方,沒有褲子上的布料遮擋,沒有皮肉一片附着毛細血管的腿骨敞露在外,右腳下正踩着一灘血。
謝慕呼吸莫名急促,不久喉嚨變得酸澀,她翻着包視線很快掩了一層水霧,她換了一個位置右腳下的血灘很快形成。
三兩下在包裏沒有找到繃帶,謝慕不由地張嘴大口吸呼抽泣,将包倒過來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出,在一堆雜物裏找着繃帶。
怎麽……怎麽沒有帶呢?
沒能找到繃帶,收回包裏的東西時,謝慕忍不住哭了出來沒敢太大聲,腦海裏不住的泛起她所見過的畫面……
戲班裏新來的,扭傷手腳,不管是大朋友還是小朋友,都會有父母親友及時過來送藥包紮,而謝慕是戲班裏唯一一個,打不通親友電話,獨自去醫院,待到康複後才孤身回戲班的那個,他們的終歸是他們的,自己是羨慕不來的。
因此,每次戲班裏有人的親友來時,謝慕都會忍不住瞧上兩眼,萬一出現的是當時孤兒院裏在萬千避諱的眼神中,最堅定自己的那一雙眼睛呢?萬一真的是呢?
可惜了到現在都沒有,謝慕想的萬一。
想到這的同時,她心裏不斷埋怨自己沒用。
謝慕收拾好了背包,無助地在右腿的傷口上捂了一會,同樣基本的血止不住另外還染了一手的血,只是心情消沉下了,心态平和了,起身時謝慕的一舉一動都很小心。
她走到門口,從裏面反鎖上科長室的門,一步一步又将劉科長的屍體拖到辦公桌的後面,如此下來,就算有人進入劉科長的辦公室第一眼見不到屍體,不會過多驚慌引起尖叫招來更多的瘋子。
再給謝慕争取了一點休息時間。
謝慕在劉科長的辦公室裏翻找了一圈,檔案櫃、辦公桌以及辦公桌下的紙質拖箱裏,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止血的藥品。
失血太多,謝慕找了個不會被人注意到的角落,用拖箱擋住唯一的視線途徑,枕着背包睡在了檔案櫃後面。
也許是脫格的激動在先,另外失血過多,很快謝慕合上了眼睛。
于此同時上一層循環裏……
“诶,謝慕那個人,脾氣很不好,你還是不要跟她走太近為好!”胡小雅貼着宋行的肩,舉起一個記事本。
宋行瞥了胡小雅一眼,走到一邊,冷笑道:“看來你很了解她不是?”
胡小雅越說越起勁:“當然!我跟她形影不離了三年呢!三年!比你這三天好多了!”
“是啊,三年。”宋行意味深長的看向胡小雅:“我跟她才認識了,三天?”
說罷宋行點着腦袋,笑了。
–
[呼,好在把姐姐送下來了。]
黑暗裏響起舒窪的聲音,謝慕提起眼皮,昂着臉在周圍找了一圈。
[接下來,我将會以這種形式,與姐姐溝通,提示姐姐下一步如何做,直到姐姐突破循環!]
身上不痛,謝慕清楚這該是夢。
[首先呢,不得不給姐姐介紹的是,本次‘西城校園逃脫’,以劇本的形式呈現,供玩家打破劇情,颠覆扭曲的真理,破壞本校規則。]
謝慕從暗處的支力點上爬了起來,四處尋找聲源,她問舒窪:“這裏是學校?”
[難道不是嗎?我記得,當時,是個學校。]
回想到劉科長奇怪的言論,以‘同學’稱呼謝慕。
[應該是後來有人改了吧。算了,不争這些沒有用的。我會在科普完後,全力激醒姐姐的意識!]
謝慕沒聽明白舒窪的意思,兩手交疊時感受不到掌心的溫度,即刻問:“我……怎麽了嗎?”
[姐姐……姐姐的身體,休克,有我不會瀕死的,放心!]
一想自己可能睡過去很久了,謝慕嗯了一聲,在暗中靜靜的聽着舒窪說話。
[姐姐進來的那個朋友引導你的做法很對,既然是劇情玩法,就不要錯過每一個劇情。]
[另外,姐姐除了那位朋友,當然也要包括我,可以相信外……其他人的話,姐姐需要三思,有的玩家團隊中潛藏着NPC和怪物!怪物可以毀掉NPC的數據和你們玩家,他們披着人皮,潛藏在人群裏。]
不知怎麽了,可能是謝慕本身就對胡小雅的印象不好,當舒窪提起披着人皮的怪物時,胡小雅的種種面孔便顯現在了謝慕腦海裏難以把控,謝慕扇了下手:“好了,知道了,下一條。”
[姐姐應該對這個感興趣,你們手中的身份卡,也是積分卡,回到了你們自己的生活後,積分可以一比一換算成錢,當然也可以儲值,有很多SP技能不僅費命而且還會另收積分哦。]
舒窪說的一席無用話仍抓不到重點,聽者略顯頭疼,她進這裏的目的不是為了錢不錢,積分不積分,只是為了一個人,為了謝耀,為了見證他還活着。
然而,謝耀的第一層循環正是舒窪一手送下去的,謝慕的也是……
舒窪僅一人之力,葬送了父女二人!
舒窪何德何能!
[剩下的……沒有了,這些都是重點。最後,就是姐姐,你已經到了第二循環了,而且你還是卡關進來的玩家——新手玩家,咳咳,接下來的難度,會更大。]
[還有就是!一點點小提示,姐姐幹掉的劉科長是NPC,這棟副樓裏面所有有牌面的人,只要拿掉了他的工作牌,穿上他的衣服,你就能頂替無縫銜接他們的身份!]
“還有嗎?”除了最後一條,其他的謝慕可在意可不在意。
[好吧,那我送姐姐出去。]無形的舒窪語氣有點兒失落了。
謝慕在不久後真的醒了過來。
貼着地面的那條褲腿顏色斷層了的深,謝慕支起上半身多顯吃力。
科長室外漆黑一片,看樣子是天黑了,但是滿月!
是滿月——當了三天的狗,終于能站着說話了!
這天晚上謝慕能對外面的怪物造成威懾!
而她現在的樣子……
只怕是怪物對她造成威懾還差不多!
算了,今天一晚,謝慕可以再等三天,三天後再站着說話也罷!
“我草我草!我看到那東西了!笑着的,閃現的速度,飛快!”外面一連串腳步,距離謝慕所在的科長室越來越近了,突然,他們在科長室門口停下。
隔着一面牆,謝慕分不清外面的是人,還是NPC布置的劇情。
“裏面有人。”外面有個男人說了一聲。
緊接着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