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演繹
數秒,辦公室內無聲無息,死一般的沉寂。
賈喪觀察着謝慕的眼神變化,由剛轉變成小孩的迷惘惶恐,到接收了賈喪的疑問多了一份恍惚,最後到陰沉下臉,笑着回答道:“程候?你這是怎麽頓句的,害怕我?我送他去當院長還不好?要知道,翻遍所有檔案,就院長的位置收入最高!”
“他不是想發財嗎?我就讓他發財啊!”
賈喪張了張嘴剛要反駁謝慕,手卻被身邊的桑汶興狠狠掐了一把,桑汶興看出來了很多東西,對她搖了搖頭,對視過一眼後,賈喪選擇沉默。
開始賈喪只是推測,在自己身邊,誰有可能去推程候下這個深淵,沒想到說謝慕還真是謝慕。
如今程候的位置,就好比待宰羔羊,再确切的形容就是最後一只被養殖在豬圈裏的年豬,殺他獲取積分和報酬的,可以是玩家,還可以是這個世界裏的NPC,總之他一旦抛頭露面就是死。
據賈喪了解,新手不可能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如此之廣。
以謝慕現在這個狀态,就算有專業素養的賈喪也不免産生一種潛在未知裏的恐懼,誰知下一個被推下深淵的會不會是她?
直到謝慕的主觀意識回來,賈喪和桑汶興才停止眼神上的交流。
謝慕低頭皺眉端詳着自己嚴重縮水的身體,問道:“我……該怎麽辦?”
賈喪揚眉一驚,這下該是正常的謝慕了吧?
于是,戲弄她一番道:“吃吃喝喝,再長個十幾年,就回來了。”
“……”謝慕提了提衣服,楚楚可憐的問她:“真的嗎?”
賈喪點了點頭,裝得十分鄭重的說:“是的,你需要再上一次幼兒園,再上一次小學,中學,高中,以及大學,還有中考,高考,當然,你空降人家高考考場,考一個第一,這樣也不是不行。”
賈喪不說還好,一說謝慕越聽越迷糊。
一旁的桑汶興聽不下去了,簡潔明了的回答了謝慕的問題:“沒事,過了罰分周期,就可以複原了。”
謝慕此時此刻要多無助就有多無助,接着問道:“多久一周期啊?”
全場只有桑汶興才知道現在的謝慕到底有多焦急。
桑汶興探到了謝慕的思緒,她剛擠進謝慕的思緒裏——怎麽辦啊怎麽辦啊怎麽辦啊,什麽高中啊,狗都不去!不能再進去,不能再進去,裏面無聊死了,無聊死了……
桑汶興只好收神,趕緊回答:“七天。”
“既然程候已經解決了,我們仨就能撤兵收工了。”正說着賈喪賤兮兮地對謝慕露出一個笑臉,搓了搓手問道:“所以,你要選擇和誰一起度過漫長的七天呢?”
桑汶興是一個正經人,她提醒謝慕:“對了,程候就算是成了NPC也想要殺你,所以,你要當心了。”
謝慕眼中閃過一抹驚喜,想不到這個人還會有今天,她好奇問道:“什麽時候的事,他什麽時候成的NPC?”
她自己怎麽能不知道?
猝然間,賈喪收住笑,轉臉與桑汶興對視一眼。
“是我們的隊員甄喪,在前天夜裏幹的,具體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清楚。”桑汶興語氣柔和甜美,将鍋狠狠甩給了門外的甄喪。
賈喪只好逢場作戲,跟着添了句:“對,确實是我們的隊員,甄喪幹的,日後你當心就是了。”
“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啦!”
桑汶興站起身,摸了摸謝慕的頭,緊接着是賈喪的手伸到謝慕頭上一頓撥弄,完事後賈喪遛得飛快。
辦公室空留謝慕一人,桑汶興好心幫謝慕關上了門。
謝慕歇了口氣,所以,她要選擇和誰一起度過這漫長的七天呢?
賈喪帶着桑汶興走遠後,桑汶興開口道:“我還不想在這種地方喪命,這裏完全不是我們訓練場裏的西城精神病院,完全換了!”
賈喪一臉冷漠:“所以我們早跑早了事嘛,管他們能在這裏面能活多長呢,出不出得去也跟我們無關。”
“我看你好像還挺喜歡謝慕那家夥的。”桑汶興挑眉面向賈喪,等對方回答。
“放心,談不上喜歡。”
桑汶興可以抓住賈喪思緒裏的真情實意,不假。
賈喪放下背包,揭開包蓋,從包裏拿出一個膠囊狀剛好拳頭大小的鍍錫罐子,罐子上有一環紅色按鈕,她借着傳達室裏微弱的燈光,找到了‘裁破’的按鈕按下後,朝前将膠囊罐子擲出。
叮!當啷~
罐子在一個慣性彈射後,引發了爆閃,一聲悶響,無事發生。
賈喪立刻上前檢查,剛剛發生閃爆的地方,沒有發生丁點變化。
桑汶興同時也感應到了賈喪心裏的慌亂,愈來愈激烈。
賈喪回頭,語氣有些發顫:“糟了!沒有蟲洞!”
這種創造蟲洞在現實與虛拟之間穿梭的膠囊,一支隊伍一次任務只會分配到兩個,一個進去用一個出來用,不會給多。
一身濕噠噠的甄喪這才踱步走過來,他不緊不慢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啊,我也要出去的。”
注視着立在雨中的這個人,桑汶興不敢說話了,她退步到賈喪身後。
桑汶興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甄喪了,當下甄喪給桑汶興的感覺,不太對勁,他好像已經不是一個活人了。
或者說他已經換了身體裏面的東西,被奪舍了。
“阿星,躲着我幹嘛啊?”甄喪挪了挪步子,靠近了桑汶興一些。
阿星,甄喪之前确實這麽叫桑汶興,而且桑汶興還很厭惡。
桑汶興略有猶疑,便問:“剛剛的蟲洞,是不是你幹擾了?”
聞言,賈喪不敢相信地轉身看向桑汶興。
确定沒有判定失誤?閃爆過程也能被幹擾?
“哦?”甄喪臉上的笑消失了,随之愕然問道:“我們出不去了?嘶,那這樣,我們在這裏該怎麽辦?”
桑汶興拉着賈喪剛想跑,豈料黑暗中随甄喪而來的還有一批吊頭飄屍,它們嘴裏舌頭拉得很長,肌膚灰白,有的身上還長有屍斑,枯黃幹癟的眼球随時都會從眼眶裏掉落,一根無量麻繩将它們吊在離地一尺的高度上,移動。
吊頭飄屍很快将賈喪二人團團圍住,甄喪從中擠出一張臉來,恥笑道:“笨蛋!你倆都不等我,活該出不去!”
門外接連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踏水而來。
“鎖什麽時候開了?”宋行放下一只端面的手,召來一把唐橫刀,輕輕推門進入辦公室。
輕手輕腳走到辦公桌前放下手裏的那碗蹄筋面,改換雙手握刀,走過辦公桌,推開隔間被謝慕踹壞的門,隔間裏麻繩衣物散落一地,甚至還有一條跟謝慕本身格格不入的粉色海星的苦茶子!
一個不好的想法在宋行腦海裏面描繪出來,逐漸清晰。
完了!謝慕遇到不好的事情了!并且那人搞完了還殺人抛屍!
心裏數道落雷打下,宋行回頭走了幾步。
“你回來了啊。”擠在檔案櫃與牆體之間空格裏的謝慕有氣無力道。
忽聞其聲,吓得宋行渾身一顫,立刻往聲源處看去。
謝慕把腿藏在內襯裏,抱膝倚牆坐着,只露一個頭在外面,弱小無助無欲無求地看着燈光下的宋行。
宋行前傾腦袋,瞪大眼睛,滿腹狐疑。
做碗面的功夫,才離開了一會,就成功錯過了一起新奇事?
想到這兒,宋行還真沒見過謝慕小時候呢。
眼前這就是?于是宋行多在原地愣了一會,好多看兩眼。
謝慕弱弱的嘆了口氣,給宋行看看眼,她解釋道:“我被罰分了,不清楚為什麽會被罰,總之我變成這個樣子了,那個誰說,要七天才會複原。”
“你?你?你被罰分?就你?”宋行來到謝慕跟前,埋藏在他心裏的笑聲,謝慕好像聽見了。
謝慕提不起精神,她任命道:“是啊,我,我被罰分了。”
“算了,罰分了也不耽誤你吃飯。”宋行抽出放在夾克兜裏的一次性筷子,順勢端來辦公桌上的蹄筋面。
“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呢。”謝慕無神的眼睛柔和的看着宋行,她直起身子,松開手,想着把手套進大碼的袖子裏,端着吃。
宋行竟先一步用面抵住了謝慕的唇。
他一挑下巴,臉上露出稱心的笑:“張嘴!”
謝慕的小手緊緊抓着衣服料子,莫名緊張,試着說服自己張開嘴。
“這可是我跑出去給你做的一碗面,你不會不吃吧?”宋行依稀記得,謝慕是吃筋少吃肉的,這碗面她不可能不吃。
鎖着眉,謝慕張嘴了。
面送進嘴裏,謝慕跟着吸了一小口咬斷,麻麻辣辣的,澆頭附味濃郁,一口面下肚,嘴裏肉汁黏膩,回味無窮。
謝慕理淨舌頭,在下一口面被宋行挑來前,急忙道:“很好吃。”
對方沒說話,繼續喂面,直到碗裏只剩下湯料,他撿起裏面的大塊蹄筋喂給謝慕時,問道:“按照您小祖宗的慣例來辦,我要是不來,你就在這兒躲個七天?”
正如宋行所說,謝慕本意就是躲在這個很難被發現的角落,敖七天就好了。
她含着一塊蹄筋,嗯一聲。
宋行邊喂邊問:“啧,你躲這兒,要是像剛才那樣,一群一群的怪物,随便一個打破門窗進來,你怎麽辦呀?”
包了一嘴蹄筋,謝慕含糊着回答:“跑。”
“話說……”
咣咣咣!
兩雙眼睛同時向門邊的窗戶那裏望去,窗外的人輕輕喊道:“翦導師,翦導師在不在裏面?”
宋行立刻收起舒心狀态,放下碗筷,握住腳邊唐橫刀。
謝慕聽聲有幾分耳熟。
“劉科長?如果是劉科長的話,能不能把這份牛肉面幫我帶給翦導師?”
窗外的人好像很急,接連敲了幾下窗戶。
“這個面快涼了,樓道被剛吊死的同學封住了,劉科長請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