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

祁老大對情之一事不解,他更不解的事是陸錦言走之前為何不知會一聲,即使留個信條也好,或在信中表明自己的心意,是否喜歡人姑娘,要不要讓人家姑娘等,而不是讓人姑娘猜你的心思。

想當初解決完怒鬼一事和三漫分別時,三漫還給他寫了個紙條。

想到這,祁老大心情又好了點,臉上浮現笑意。這抹微笑被三漫看到了,她疑惑,怎麽祁老大站着站着又笑了?難道有什麽可高興的事情?

“祁老大,你笑什麽?”

祁老大一聽到三漫的聲音就斂起笑容,一臉正色看向書生,問道:“你真沒寫信給她?”

陸錦言不懂他們為何要揪着這個不放,他已經承認分離的那段時間從未寫過信。

“确實沒寫過。”

祁老大和三漫同時轉身,走到遠處的一棵樹後重新密謀。如今的情況實在棘手,只能說這兩個人都沒張嘴,一個不問一個不說,一個一廂情願,一個薄涼無情。

但還是能看出惡鬼是喜歡陸錦言,留着他的性命沒有把他變成厲鬼,還留着陸錦言手上的檀木手串,還是惡鬼死後又去撿起那些掉落的珠子再一一串好。現在小溫姑娘化作的厲鬼的執念便是想見陸錦言的最後一面,可這面也見到了又把人家鎖起來,大抵是因為心有不甘吧。

若是他們找到什麽物品證明書生心裏是有小溫姑娘的,也許惡鬼的執念消失,自然就能離開這地方。

可,難就難在,壓根沒有什麽書信,這小溫心裏的怨氣又頗深。

陸錦言依然坐在地上,眼巴巴望着樹後正小聲說話的兩人。突然,那兩人同時轉過來對他說:“要不,你去道個歉?”

“道歉?”陸錦言反問。

三漫道:“你對她心裏有愧?”

“是。”

“既然心中有愧,把誤會說清不就好了。”

陸錦言搖頭,否認道:“現在已經這樣,多說無益。”

“……….”有時候三漫真的想給他一錘子,也給惡鬼一錘子,兩個都有颠,“你不試試怎麽知道,還是說,你怕說完會惹惱她,然後被她殺了?”

“姑娘莫要胡言,我不怕死,我多麽希望當時死的是我,而不是小溫。”

“打住。”三漫不想和他說這麽多廢話,她聲色冷淡:“別磨叽,待會晚上她來了之後,你就一五一十講清楚。對了,你是哪天回來的?”

說到這事,陸錦言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他垂下頭,悲寂道:“她死的那天。”

夕陽落下,夜幕降臨。陸錦言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鬼林,這裏常年無光,到了晚上更是陰冷。

望着陰森的鬼林,陸錦言眸中寂寥,他解釋道:“這片林子是小溫當時被扔的荒郊。”

三漫:“她被扔在哪個地方?”

惡鬼給他們指了個大概的方向,不明所以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別管。”三漫感受到一股令人冷顫的風正在駛來,她一把推出陸錦言面對,拉着祁老大就跑,給書生留下一句話:“你要說什麽就和她說,別讓她找到我們。”

祁老大被三漫拉着跑,他猜到三漫要做什麽,挑眉道:“你想看她的屍體?”

三漫:“我沒那癖好,更何況,她死後屍體早已腐爛,我想看看陸錦言有沒有留下什麽。”

既然他知道小溫的屍體扔在哪,當時他肯定埋葬好了,說不定,還偷偷放了什麽但是又不想被別人知道。

順着書生剛剛指的方向,他們來到一個小山坡,那裏有個凹陷的土坑,三漫二話不說跳下去,祁老大拉都拉不住,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默默收回。

土坑很軟,這裏沒有陽光的照射因此泥土松軟潮濕,三漫挪了幾腳有了發現。她蹲下身用手扯出一個黑色的東西,似乎是黑色塑料袋子的殘渣碎片。

僅僅只是一點點,都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惡臭和腥味,三漫撿起來看了看立馬就扔掉了,這時,祁老大也跳下來,他看向地上的黑色袋子問道:“你不怕啊?”

“怕啥?”三漫起身,周圍看了看,“你看,那裏有個坡,應該就是了。”

也不知道現在陸錦言和惡鬼如何了,情況不好的話,現在應該死了,情況好的話,還能等到他們回去。

祁老大詢問:“要挖嗎?”

“不用。”三漫繞着小山坡走了兩圈,對着一個地方挖了幾下,木枝挨到一個硬的東西,三漫扔掉木枝直接用手把土刨開,從土裏抽出一個小盒子。

祁老大本想問三漫怎麽找的那麽準确,又看了眼那裏的土,發現那片土比別的地方更加松軟。應該是陸錦言先把惡鬼的屍體埋葬好,随後又想到把這個小盒子也葬在一起。

“你怎麽确信他就一定會留東西?”

“猜的,碰碰運氣。”三漫歪着頭,搖了搖手裏的小盒子:“我運氣一向不錯。”

奇怪,她剛剛搖盒子怎麽那麽輕,難不成是個空盒子?

三漫把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張白色的紙條,她把紙條攤開然後遞給祁老大看。

信上是這樣的——

小溫姑娘,久之不見。吾愧疚今日始援筆作書,本欲待吾功成名就時求娶姑娘,誰知年年落榜,實在慚愧。此數年我每思汝,憶茶樓閑時。今者茶樓候汝,若不欲見我,則我自去矣……..

後面的字體被污漬擋住,已經看不清寫的什麽了。三漫試過擦幹淨,還是沒用,“祁老大,這後面應該還有一句。”

祁老大接過那張紙條,點點頭:“但是已經看不清了,要把這紙條給她看嗎?”

三漫把紙條塞進祁老大袖中,道:“走去看看。”

………

陸錦言被三漫推出去踉跄一下,他穩住身形,驟然狂風大作,烏漆麻黑一片,他能感覺到有人在靠近。

“小溫姑娘?”他試探性地叫了一句。

一陣冷風吹過,四周的樹木攀上鬼魅的影子,黑影順着枯樹往上爬,慢慢向陸錦言所在的頭頂彙聚,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黑幕。陸錦言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這種壓迫感很強烈,他擡頭看着那片鬼魅形成的黑幕,好像随時都會降下來包裹住他,就像這片鬼林把他困于黑暗,再也見不到陽光。

“你怕了嗎?”

是小溫的聲音,只是很冷,如同寒冬季節,不帶一點溫度。

“我不怕,要是怕了我也不會在這陪你了。”陸錦言看着四周想尋找她的身影,黑乎乎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笑話!”女人幽冷的聲音萦繞在鬼林。

“若不是我把你抓來,恐怕你早就不知所蹤,現在已經娶妻生子團團圓圓了吧?!你在這陪我?你肯定覺得如今我化為厲鬼,容貌醜陋,要是被你找到機會早就離開這了,不然你為什麽要幫那兩個人說話?”

“對了,那兩個人呢?”惡鬼化作一團黑霧飄在鬼林上方,和黑夜融為一體:“我先去找到那兩個人!”

說罷,剛剛由鬼魅化作的黑幕降下,降在陸錦言身上,他的白衣被黑色染上,那些鬼魅把他層層包圍,密不透風,好不容易掙紮出腦袋,黑色的鬼魅還想把他淹沒在黑暗中,他只能用手不斷扒着,身體不斷掙紮,他對着黑夜大喊道:“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還是原來的小溫,一直沒變!”

惡鬼腳步一頓,不相信也不明白他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天太黑了,黑的沒有一點光,他不知道小溫還在不在,只是對着沒有月亮的夜幕說出自己想說的一番話。

“他們說的對,要是我早點和你說就好了。”陸錦言看着夜幕道:“小溫姑娘,是我不對,是我負了你,耽誤了你。我………”

聲音戛然而止,他明明心裏還有很多話想說,可到頭來,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真磨叽啊。

三漫和祁老大躲在遠處,心裏都替他着急。

果然,老實人都不會說話,編都不會編。

嗐。三漫突然擡頭身邊的男人,心想祁老大這麽悶又害羞的一個人,會不會比陸錦言還要磨叽?

“?”祁老大看着三漫,眸中不解她怎麽這樣看着自己。

不僅三漫和祁老大覺得書生磨磨蹭蹭,就連惡鬼聽他說都有些煩了,直接沖過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沖他大吼:“你對不起我有什麽用?你現在說這些話還有什麽意義?他們說的對,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就不該等你這麽多年。”

也許最初,便是他留下的檀木手串造成了今天的孽緣。

祁老大突然抓過三漫的手,在她手上寫字。

祁老大:他是不是應該說我喜歡你?

三漫點點頭,贊賞地看着祁老大,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看看,就連沒什麽經驗的祁老大都聽出惡鬼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三漫感覺,若是書生現在立刻表明自己的心意,惡鬼肯定立刻原諒他了。

畢竟她可是個為愛癡情的姑娘。

惡鬼掐着陸錦言的脖子,這是她第二次掐他。她是恨他,但她還是愛着他。溫儀婷恨他當初一聲不吭離開,又愛他留下他整日佩戴的手串,她恨他幾年從未寫過書信給她,又愛他最後回來了。

她更愛他那段在茶樓陪伴的時光。

瞅着這次惡鬼好像要來真的,三漫正準備把紙條扔過去時,陸錦言開口說話了。

“我…..是……喜歡你的。”

這句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小溫松開手,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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