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樓(四)

寒冷刺骨的風打在身上就像刀片在淩厲地割下她的肉,小溫身體被人扯着,可她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雨下的越來越大,激起的白霧擋住人的視線,雨聲可以掩住她呼救的聲音,白霧可以擋住路人的視線,沒有人能來救她,她也沒有大喊大叫。

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以為她是乖乖認命屈服了,高興地笑着,就要伸手去扒她的濕衣裳,誰知被她打了一巴掌。本來女子已經耗盡他的耐心,這下更加惹惱他。男人冷笑一聲,粗魯去扯她衣領,又感覺手心一痛。

他低頭,看到她手上竟然拿着一把匕首!

小溫舉着匕首朝他心髒刺去,但男女力量相差懸殊,被男人截住,他嗤嗤冷笑道:“就這麽想死,那先滿足我,我就成全你!”

他把小溫撲倒在水坑中,豆大的雨水毫不留情落在小溫臉上,她分不清流的到底是她的淚水還是雨水,她感覺男人壓在她身上,像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小溫掙紮着,伸手去搶男人手上的匕首,用上所有的力氣,無論是用手還是用腳,只要能用上的她全都用了,她甚至用頭去撞男人的頭,即使撞得頭破血流,她也決不會屈服。

男人扼住她的手腕,嘲笑道:“這般不願意,難道是想為他保留貞潔。你放心,等你是我的人後,我依然會娶你的。”

“滾開!”

小溫擡頭咬住他的脖子,死死咬住不松口,直到口中嘗到血腥味,被男人甩開。男人憤怒地給了她一巴掌,對着她打了好幾下。小溫被雨水沖刷着,衣裳淩亂,臉頰浮腫。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上,她想,這雨可真大啊,大到她睜不開眼睛,好想就這樣睡過去,永遠也不醒來了。

男人放開了他,但你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嗎?不,男人起身走了幾步,再回來時身後跟着幾個眼熟的人,其中還有那個愛開玩笑讨人厭的夥計。

他們站在暴雨中虎視眈眈盯着小溫,眼神裸露,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

小溫聽到那男人的聲音。

“你既然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只是他們也心心念念許久,不如小溫姑娘滿足一下?”

極大的惡意彌漫在暴雨中,老天爺打雷了,五雷轟頂。小溫因為剛剛的掙紮沒了力氣起不來,她在想,老天爺怎麽不霹雷弄死這幾個人。

幾個健壯的男人步步緊逼,小溫躺在水坑中,眼神呆滞地看着天空。

烏雲彌漫,白霧飄散。

恍惚間,她好像在白霧中看到一身白衣的書生向她走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看着看着,小溫也笑了。

也許是書生突然給她的力量,小溫突然站起身,撿起地上的匕首沖向一個人,這一幕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其中一人被她捅到腹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這傷不致命,卻徹底惹怒幾人。

他們覺得女人生來就是要匍匐在自己腳下,如此這般反抗的舉動,讓他們覺得作為男人的威嚴盡失。

這下,欲望什麽的都沖幹淨了,有的只是暴怒。同樣的,小溫也瘋了,她舉着匕首大喊大叫,閉着眼就亂刺,她想就算自己力量微弱,她也要拉着一個人陪葬。

“賤人!”

不知道誰罵了一聲,幾個人抓着小溫,另一個人奪過匕首刺向她。

嗖地一聲,刀刺進肉裏,鮮血往外冒,又被雨水沖刷流到地上,積水被血染紅,地上暈染着一大片的血水,染紅了衣裳,鞋底。

小溫身上很痛,但她已經哭不出來了。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地上的檀木手串,心裏譏諷。

譏諷自己的天真,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她等了他幾年,可他卻,一封書信未回,一次都沒回來看他。

她要死了,他或許已經娶妻生子,一家四口快快樂樂地生活吧…….

也許是不夠盡興,那幾個男人換着來,每個人都捅一刀,還不在同一個地方,被他們架着的姑娘身上好幾個血窟窿,腦袋和手無力地垂下,等男人們都輪刺了一刀後才反應過來。

好像有些做過頭了。

幾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顫顫巍巍伸手去探小溫的鼻息,之後震驚地看向剛開始的男人,問道:“怎麽辦,死了。”

他們雖平日也欺負過女子,但還從沒殺死過人。

領頭的男人聽到先是心驚,随後又恢複平靜,沉聲道:“怕什麽,她的家人不在這邊,家裏又沒錢又沒勢力,處理好她的屍體,沒人會找上我們的。要是被發現,我們不說,別人又怎麽知道她怎麽死的呢?”

聽完這一番話後,幾人如釋重負,只是擔心害怕自己會不會因此坐牢,卻根本沒有半點愧疚之心。

黑雲壓城,烏雲堆積,旁邊的一棵樹突然攔腰一倒,轟然倒地發出一聲巨響,把正在搬運屍體的幾人差點吓出魂來。

他們停下看了一眼,嘀咕着真奇怪,這雨雖然很大,但也不至于直接把樹摧得半腰斷了吧?

這可真是怪天氣。

天氣實在惡劣,幾人加快動作,想把手上這晦氣的屍體趕緊處理掉,他們把她塞進黑色的袋子裏,找了個荒林丢到土裏,本來還要挖土埋着的,另一個人催促道:“哎呀趕緊走了,這雨實在太大了,埋不埋都行,等到了晚上會有野狼野狗吃掉的。”

話落,那幾人說走就走了。

卻不知,被他們丢在荒郊的黑色袋子,正有一絲黑氣冒出來。

随後,那幾人都在家離奇暴斃,死狀凄慘,有的被人大卸八塊,那些零碎的肉塊又重新在地上拼好人形,腦袋那部分還有兩個白色的眼球,眼珠被黑色的小樹枝刺穿,等官兵趕到時,僅僅看了一眼,就捂着嘴到外面吐了。還有的全身裸着吊在房梁,□□那部分不知所蹤,舌頭被割去,全身還在不斷滴血,整個屋子被血液布滿。

這幾起案件,慘不忍睹,只是看了一眼就惡心的三天吃不下飯。

官府調查了許久,無果,不了了之。

陸錦言再見到小溫姑娘時,她已經變得很醜陋,松弛衰老的皮膚,很深的溝壑,但他還是憑借往昔的記憶中的模樣認出了她。

彼時的小溫披着黑袍,找到了陸錦言。

她不甘心,是怨恨偏執讓她變成惡鬼,不得轉世投胎,永遠飄蕩在這已經不屬于她的陽間。她想再見陸錦言一面,于是她報仇之後立刻尋到他,他還是那般,清秀的面容,只是身上的書卷氣更加濃厚。

她貪戀他的氣息,她不想離開他了。

既然當初棄她而去,又給她檀木手串當作信物,那她就姑且認為他心裏還是有她吧。這個負心漢,往後的餘生便來補償她吧。

不然,她一個人,該有多寂寞啊……

惡鬼創造了如畫的世界,她本想殺了陸錦言讓他也變成鬼,可看着陸錦言良久,她猶豫了。

最後,她抹去了陸錦言的記憶,讓他變成聽命于自己的傀儡。

她只能在晚上出沒,久而久之,夜晚的陸錦言就和白天的陸錦言判若兩人。白天的陸錦言替她守護好畫卷中的世界,而夜晚的陸錦言則好好陪着她,與她一起沉淪在虛假的溫情中。

只要畫卷還在,他們永不分離。

陸郎啊,我恨死你了!

——

聽完後,三漫和祁老大許久都沒說話,他們沒想到惡鬼生前竟然死得這麽憋屈凄慘。

三漫:“看來她把你的記憶封在檀木手串裏了。”

“看來是的。”陸錦言垂下眸看着手上的檀木手串,看手串的光澤和質地就知,這還是當年他手上戴着的那串,一直沒變,一直被小溫好好留着。

當年,他趕回來時,找人打聽,知道了她的死訊。

等他再見到化為惡鬼的小溫時,他心情很複雜,但更多的是喜,他很高興她還在。再後來,他就不記得了。

三漫又問:“那你當時去幹什麽了?難道你不喜歡她嗎?”

面對三漫的提問,書生自嘲一笑:“說來慚愧,當時我是想有一番作為後再來娶小溫,可誰知,可能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吧,年年落榜,自知無顏回來見她,更沒臉提出要娶她這種話。”

“那你怎麽又回來了?難道這幾年你一封書信都未寫?”

陸錦言搖頭,事到如今,他不為自己找借口,沒寫書信是事實,确實是他不對。

至于為何要回來?大概是因為自私吧。

三漫明白了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複述一遍,道:“你當時一聲不吭離開,讓人家姑娘等你那麽久,現在考不到功名,又想回來,知道人家還在等你。”

陸錦言閉上眼,一副随你們處置的模樣,“是,是我錯了。我沒有考慮到小溫的感受,一心只顧自己。”

僅僅只是聽陸錦言說就能感受小溫的痛苦,那她當時死的時候,被人一刀一刀殺死的時候,孤立無援該有多絕望。

她當時的心裏,是不是還在想着陸錦言?

三漫看向祁老大,無奈嘆氣。本以為搞清楚事情原委,如果其中有苦衷,還能用真情打動惡鬼。現在看來,不僅沒有所謂的真情,剩下的全身怨念。

側面來說,小溫确實是因為陸錦言才被人殺死,若是陸錦言當時走就走了,幹脆走的幹淨些,幹嘛還要留下檀木手串給人家一個念想。

若是小溫沒有在那等他,或者早早離開了,或許不會遇到那些壞人。

不過事與願違,未發生的情況誰也無法預料。

又或許,換種說法,陸錦言只是給個手串,卻并未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心意,是小溫自己多情。

嗐,也是一個癡情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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