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鼠游戲(8)
事務所,周進敲打着鍵盤,正在完成老板布置的任務,少頃,他放下手,扭了扭酸硬的頸椎。
新明醫院的前世今生終于被他查了個仔仔細細,明明白白。
他挺直後背,用力伸展了下酸疼的肩膀,剛想開口就被界面彈出的窗口‘叮’的一聲打住。
“兇手上線了!”
他立時收斂懶散的心态,揪着濃密的眉毛,專心致志地開始網上追擊戰,這兩天他一直在想法破解這層幹擾,昨天沒給他機會施展,今晚他發誓要解開。
晚上九點,面具人如約而至,她開門見山,“下一個該誰呢?”
還是有不少膽大的網友在下面評論,咒罵。
“該你了!”
“你怎麽不去死!”
“他怎麽還在直播,警察到底能不能抓到他!”
“是啊,搞得我現在都不敢一個人出門了。”
“真是的,吃我們的稅,還不快幹點實事!”
“……”
面具人笑視彈幕,變聲器将她的嗓音曲解得又尖又利,“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恨死了那些給我打針灌藥的醫生,所以我決定殺死他們。”
莫小冷平靜地看着那張面具,眼光後移到面具側後一閃而過的樹影,方才兇手說話時,她隐約聽見了兩聲狗叫,很小,幾乎微不可聞,可她卻敏銳捕捉到。
周進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上的代碼,雙手不斷敲動,倏地,快速蹦跶的手指猛然停下,他驚喜地看着屏幕上閃爍的紅點。
“我找到她的位置了,就在濉合路174號!”
他當即掏出手機撥打給秦泷,告知地址後,拽起莫小冷的手腕就跑下樓。
“直播還沒有結束,她還在那裏!”
面具人說的輕描淡寫,喉間發出‘咯咯’的獰笑聲,“明天将有一個醫生死去,各位大夫,要多加小心哦~”
秦泷趕到時,整條街都黑漆漆的,風吹草木動,這是屬于往昔最新修建的一批老城區房子,每家每戶都是單獨的院子,牆體松落,苔藓滋生在旯旮。
掃望過去,一排有十來棟房子,都關着燈,根本無從判斷兇手在哪一棟。
莫小冷兩人趕過來了,左邊的一棟樓忽然響起幾聲狗吠,在黑暗中額外刺耳。
她微側過耳細細傾聽,将直播中聽到的狗叫與這裏的風速、距離及強弱等,在大腦中飛速分析。
俄而,她微擡起頭尋向各院背後,大樹,離狗50-60米遠,目光一定,她指向右側30多米遠的一棟背後長有一顆近半百米高的樹的院子。
“那裏。”
秦泷剛準備都去搜查一下,“你怎麽知道?”
也不等她的回答,現在時間緊迫,他輕聲下了命令,衆警察貓着身體迅速跑到那棟院子門邊,分成三隊人,兩隊分別順着牆兩邊向後面尋去,而秦泷帶着另一隊從正門突進。
周進拉着莫小冷躲進車裏,就怕有個萬一。
“吱呀…”
衆人舉起手/槍緩步跨進門檻,手電晃過院子,十幾二十棵小樹長勢喜人,秦泷極快地瞟過,擡手無聲指揮,隊員即刻領會,分散在四周,壓着步子逼近那幽暗寂寥的黑屋。
寧霜領着一隊人從後面翻進去,腳下碎木石塊很多,乍眼看,這裏根本無人居住,窗戶破了一個大洞,冷風灌進屋裏,風聲回蕩其中。
她托着手/槍,推開搖搖欲墜的窗戶,擡腿翻了進去,白熾的光線警惕地照射在房間各處,與外面的破爛相反,屋裏雖算不上幹淨,但床鋪櫃子擺放得還算整齊,她走過去摸了下桌面,薄薄的灰塵,不像有人常住,但肯定有人來過。
光線下移,看清地板上的腳印,寧霜心一驚,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舉着手電和槍驟然轉身,還未看清來者就被一掌拍飛掉手電,手/槍也被擊落,摔在床角。
未等寧霜反應,幽暗的視野下,只見一個黑影朝她攻過來,她乍然後退躲避,與黑影搏鬥起來。
在其他房間搜索的衆人,聽到這裏的動靜,不禁都急速趕來。
深黑中,一抹寒光顯現,寧霜避不可及,勉強接下兩招,胳膊見了血。借助地上手電射出的光束,寧霜終于看清這個黑影,一瞧見那張白色面具,心下愕然,餘光撇了眼床角的手/槍,對峙兩秒,她遽然飛撲過去想抓起手/槍。
可面具人速度更快,先行她一步趕到,撿起手/槍一腳踹向寧霜的腹部,而後提刀刺下去。
“嘭!”
剎那間,徐懷一和張柯趕到,聽到門口的動靜,面具人翻身逃出窗戶,徐懷一當即扣下扳機,射破了玻璃卻沒能阻止兇手的逃竄。
秦泷看到一晃而過的人影,立馬追了上去,“別讓她跑了!”
寧霜捂着傷口,焦急地大喊,“她拿了我的槍!”
在場的人心中一沉,張柯先行跑出去,徐懷一見寧霜沒什麽大問題也追了出去。兇手的身手十分敏捷迅速,一個飛躍便翻上圍牆,瞬間消失。
車裏的周進聽到槍聲,焦炙萬分。
霍然,一個人影從圍牆翻下來,他下意識伸手擋住莫小冷,欲打開車門獨自下去攔截,卻被莫小冷扯住衣角。
那人影跑得極快,臉上的面具散發着森冷的笑意,讓周進不由得感到一絲熟悉。
在快錯過車子時,兇手斜觑一眼車裏的人,莫小冷也在回視她,面具下的瞳眸頓時折射出亢奮的詭笑,轉瞬間,她越過車子朝前方的密林逃去。
秦泷緊追不舍,周進募地打開車門,正巧看到寧霜一身傷的跑出來。
“寧警官,你沒事吧?”
“沒事,小傷。”
一個小時後,秦泷陰鸷着臉色回來,身後還跟着同樣頹廢不堪的衆位警察。
張柯憤恨地砸了下旁邊的樹幹,“被她跑了!”
想起剛才,周進懊悔極了,“我該下車攔住她的。”
寧霜摸了下簡單包紮的傷口,自責悔恨堆積在她心底,“她拿了我的槍,貿然阻攔,很可能會丢了性命。”
“這個兇手,身手相當了得。”秦泷給出所感。
“沒錯,那兩米多高的圍牆,她就跟跨欄似的。”徐懷一暗咬住後槽牙,将手/槍別在後腰,“而且…我總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适才的打鬥歷歷在目,寧霜走上前一步,凝眉說:“還記得卡片連環案嗎,其中一個死者杜梅,在她被燒死的現場,我們也遇見過一個戴同樣面具的人。”
身為親歷者的徐懷頓然恍悟,“對,跟那時的情形很像!”
周進霍而明白剛才的熟悉感來自何處,“難怪我覺得她有些眼熟,當時那個人也戴着一樣的面具,跑得很快。”
“我一直以為那時戴面具的人是兇手陳雯,可經過剛才的糾纏,兇手的身手跟那個時候遇見的人一模一樣。”寧霜啓唇斷定道:“是我們先入為主了,以為當時在場的人就是兇手,沒想過會有人在幫陳雯。”
還處于驚異中的張柯,大膽猜測起來,“如果真是這樣,不僅理大謀殺案,連卡片連環案也與這個兇手相關。”
“這不是簡單的連環謀殺案,我相信背後肯定有人在暗中操作。”寧霜凝聲說。
聞言,他們心裏咯噔了一下,深重的心情變得愈發凝沉。
不知為何,周進下意識瞄了一眼莫小冷,他記得當時,那個面具人貼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難道她早就知道了?
秦泷雖沒跟面具人直接交過手,但回憶起逮捕胡雯的過程,也起了疑心,“明天再去審訊下陳雯。”
“屋裏有什麽異常?”張柯問。
朱仕武提起一個密封袋,裏面裝着一雙破舊的單鞋,“這只鞋子就放在桌上,跟今早死者腳上的那只是同一雙,附近沒有安裝攝像頭,我們也詢問過旁邊幾戶,他們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在我們到來前也沒聽到這裏有響靜。”
未追出去的寧霜幾人,留守搜查,此時寧霜颦緊倩眉再次走進黑幽的屋子。
徐懷一了然的點頭,“兇手直播前,我和張柯剛好在距離鹿嶺公園十公裏遠的橋洞下方遇到幾個流浪人,他們的年紀跟死者差不多大,乞讨的地點不固定,幾乎整個陵市他們都去過,而新明醫院因為人流比較多,算是他們常去的乞讨點。”
張柯接上他的話,“看過死者照片後,他們很快就認出了死者,都叫他阿亮。阿亮與他們偶爾會一起乞讨,新明醫院他的确去乞讨過,但都是在門口,沒有進去。”
“要真是這樣,新明醫院就是兇手選擇被害人的地方。”張柯睨向莫小冷,秦泷下午就已将推斷告知他們,眼下也在逐步證實,“得再去新明詳細調查。”
聽言,周進将查出的信息分享出來,“新明醫院從建立起到現在沒出過什麽大的醫療事故,團隊專業有威望,服務也不錯,雖然比起其他醫院,位置比較偏遠,但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去新明看病。”
“你查到的應該不止這些。”秦泷突然啓齒。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關聯,但我還是深入地查了一下。”周進掏出手機,捯弄幾秒,便将一長串信息擺放到他們面前,“新明前身是一家醫學生物研究所,主要從事基因工程方面的研究,詳細內容我沒有查到。不過在十多年前,這是很新進的醫學研究,可二十年前,研究所突然倒閉,項目終止,具體原因沒有向外透露。”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這個研究所的項目被删得一幹二淨,沒有留下一點記錄,甚至連項目團隊的成員信息也被加密保護,我不敢擅自破解,不過我倒是查到當時研究所的所長。”
“這麽機密?”徐懷一笑了一笑,随口揶揄道:“沒準從事什麽見不得人的研究。”
站在最外圍的莫小冷,處于幽暗的樹影下,長卷的睫毛微微一顫,眼波如舊,融合與這森然的黑影中。
秦泷并不認為這不可能,“基因工程方面的研究,這麽保密,不無可能。”
徐懷一愣了秒,沒想到自己玩笑似的話,竟然還被當真了。
涼風拂過發絲,莫小冷偏身淡睨大開的院門,“這裏有屍體。”
此言一出,幾人大為震驚,秦泷快步到她跟前,“當真?”
“院裏的樹不尋常,兇手此前殺的人埋在這裏。”
寧霜提着一大袋東西走出來,将東西放到地上,光線下一個個錢包、發卡、打火機等私人物品顯露在瞳孔之中。
“這是我在二樓書房的書架後面找到的,東西有男有女,不屬于同一個人。”寧霜抿緊唇,臉上是說不出的沉重,“她說的沒錯,這裏還得再仔細勘查。”
夜黑風高,注定是個不眠夜。
“咕唧…咕唧…”
清早,天色朦胧,大片白霧籠罩住半個老城區。
一夜挖掘,本該疲憊不堪的身體在看到滿地的腐屍、白骨後,被滿目的震恐取而代之。
幾十棵茂盛的小樹被連根拔起,堆放在院角,一具具屍體被擡出來,擺放在院子裏,整整三排,二十三具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已經白骨化,有的正在腐爛,身上爬着蠕動的蛆,驚駭的畫面,片片瘡痍。
當下,無不例外,篆刻進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
腐爛的臭味飄散在院裏每一處角落,惹得不遠處的狗嗷嗷狂吠。
周進難以置信,強行壓抑住喉間的惡心,別過眼沒再忍心看。與他同樣反胃的徐懷一,在挖出第一具屍體後就已吐出來,一晚上的挖屍使他的神經幾乎被麻痹,該吐的都吐了,剩下的只有麻木的看着。
三組在昨晚接到他們的求援信號後,立刻驅車趕了過來,掘土挖泥,每當一具屍體被擡出來,他們的心髒就會被揪一下。
三組隊長易中陵松開衣領扣子,衣袖挽了兩圈,露出肌肉線條優美的手臂,他的眉頭從來到這裏開始就沒解開過。
“秦泷,這件案子必須請示上級。”
法醫組的人也來了不少,除了章顯,還有一名專業法醫在檢查屍體。
莫小冷走到最近的一具屍體前,是名男性,重度腐爛,已呈現白骨化,蛆在屍體肋骨之間上下蠕動,像是突然被打攪,它們變得焦躁不安。
隔着手套,她探向屍體的後腦左部,“頭骨粉碎,多次重擊造成。”
“這是死因?”周進半捂住鼻子問。
她擡頭望向其他屍體,眼光一一劃過,嗓音仍是那般平靜無紋,“死因不同,死亡時間相隔7-20天。”
章顯站起身,酸疼的腰背難得有空舒展,“她說的沒錯,這些屍體的死因千差萬別,重擊後腦,刺中心髒,頸骨折斷,燒死等,白骨化最嚴重的一具屍體,大概是在去年1月中旬至2月初旬死亡。”
他指向第二排最右邊的一具輕度腐爛的屍體,“那是距今死亡時間最短的一具,死因是肺部破裂,死亡時間最晚在一個月前。”
“每具屍體按腐爛程度初步推斷,死亡間隔期最少有一周。”另一名女法醫直起腰,額邊沾滿細汗,她并不在意此刻的勞累,“先把屍體運回去。”
“秦泷,聽說昨晚你們跟兇手打過照面了。”
張成毅忽然到來,為壓抑的氣氛增添了些許緊張,他看到那三排屍體,眼神瞬間沉下去,面色更是黑了五分。
“這些受害者,都是此次案件的兇手所為?”
他的聲音低得可怕,細聽下又隐隐透着顫音。
這件事暫時被他壓了下來,派人驅散了圍觀的鄰居,可紙包不住火,只怕會轟動整個陵市,鬧得惶惶不安。
張柯從外面進來,經過一晚的調查,他終于查到了點苗頭,可看到眼前驚怖不已的一幕,他臉色當即凝起。
“我查了下這棟樓,房主叫熊宇龍,目前住在新城區八寶街86號佳苑小區,自從他将這棟老房子租出去後就沒回來看過。租戶是個長期租客,一次性付清了兩年的房租,相當豪爽。加上這棟樓本就破敗,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熊宇龍起初雖有疑慮,但半年多前看到院子被打掃得很幹淨,還種了樹,便認為對方值得信賴,所以之後就沒再回來看過。”
張柯呼吸一口,緩過氣後将一份資料遞給張成毅繼續說:“租客叫詹富華,46歲,漳城人,一年多前離異,孩子被判給妻子,獨自來陵市發展,租下了這棟樓。詹富華在陵市無親無友,據熊宇龍說,雖然他們只見過幾次面,但詹富華給他的印象說不上好,沉悶不愛說話,獨來獨往。”
“房東除了半年前來看過一次,就沒跟詹富華聯系?”張成毅問。
“是,最開始兩個月熊宇龍還會打電話簡單問兩句,詹富華的态度很冷漠,他也就沒再打過,半年前碰巧來這邊辦事,就順路來看了一下,當時詹富華并不在,他也沒想見面,就離開了,之後再沒來過。因為這棟房子本就破舊,熊宇龍認為修理不劃算,就等着什麽時候拆遷拿個拆遷款,有人來租,還一次性結清兩年房租,這對他來說就是件喜事。”
秦泷接過張成毅看完的資料,“詹富華聯系上了嗎?”
張柯擺了擺頭,“他的手機關機了,我去營業廳查過,已經停機1年零1個多月。”
“查他的消費記錄,應該能找到人。”易中陵說。
“我都去查了,他最後一次消費是在去年1月11號下午3點左右,去超市買了很多食物和生活用品。怎麽說呢,或許是因為性格原因吧,他的朋友都不算深交,也不怎麽愛跟他打交道,而他的親戚就更少了,關系遠得很,幾乎都不怎麽聯系。”
張成毅緊着眉頭,額頭的皺紋經久不散,“就算失蹤了,也沒人知道。”
莫小冷走過去,拿過資料,瞟了眼詹富華的基本信息,凝視片刻其照片,側身掃視地上躺着的二十三具屍體。少間,她走到第三排最右邊的一具白骨旁,右手從屍體顴骨、眉骨、鼻骨等,一路下沿到下颚骨。
“他是廖富華。”
易中陵對她的如此迅速的判斷不免感到驚疑,“你從一張照片就可以分辨出人的頭骨形态?”
“死者盆骨狹窄,盆腔狹小而深,呈漏鬥狀,顱骨粗糙,大而重,是男性。牙齒磨損、楔狀缺損、牙縫及殘根較多,牙本質暴露擴大,相互連成片,結合漳城的飲食習慣,年齡在44-48。恥骨聯合面中央明顯凹陷,表面粗糙,後緣向後擴散,前緣全部隆起,周緣增寬,明顯隆起,符合46歲特征。”
大家聽得一愣一愣的,都看着她,心下震動不止。
“詹富華前年6月被電瓶車撞傷,左腿骨折,白骨左胫骨安有鋼板。”莫小冷抹去屍體左胫骨鋼板上的泥土。
這是她從張柯查到的信息中推斷的,也是最有力的一個身份證明。
易中陵不由點頭,“查一下鋼板的型號就能清楚他是不是詹富華。”
張成毅屏着眉,望向莫小冷的眼神變得愈發複雜,“你對兇手到底還了解多少?”
“她享受人類死亡瞬間的快感,游走于城市,尋找獵物。這裏是她故意讓警察發現,作品被展示出來,她的心理得到極大滿足,成就感使她狂熱。”莫小冷垂眼淡淡掃望地上的一攤屍體,“她擅長僞裝,假冒受害者的身份在外活動,篩查與側寫符合的死者。”
她停頓一秒,又抛出一記重磅消息,“下一個目标是新明的醫生,重點排查神經內科。”
“結合推斷,接下來的醫生必定在新明,不過為什麽是神經內科?”寧霜頗有不解。
莫小冷沒有回答,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也不能,而這對案子也無什麽阻擾。
秦泷盯着資料,一陣沉思,“兇手能在這裏埋這麽多人,需要長期進出,着重問問住在附近的人,或許有人跟她打過照面。朱仕武,你帶個人去問清楚。”
“寧霜你去查近1年以來的失蹤人口,張柯你帶兩人去新明醫院,務必調查清楚有哪些行動可疑的醫生。”他偏首對兩位全身裝備的法醫說:“章法醫,喻法醫,辛苦你們一下,我會派人協助你們确定死者身份。”
話落,他與易中陵互視一眼,心中所想皆為默契。
任務分派下來,各自散去,秦泷将這裏暫時委托給易中陵照看,徐懷一等人協助接下來的身份确認,而他則驅車去往陵市女子監獄。
張成毅将莫小冷帶出院子,周進想跟上去,但被正要出去調查的張柯拽住。
“有點眼力見,張局估計是想跟她單獨談。”
周進不語,卻陷入深思,是那天的話題嗎?
院外路邊一棵僻靜的樟樹下,十米內無人路過,沒人會聽見他們的對話。
院子不斷有人擡着屍體出來,白晃晃的布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哀嘆一聲,将視線放到她身上,靜默間,他緩緩伸手整理她松垮的圍巾。
“我聽秦泷說,這個案子與理大案和卡片連環殺人案有關聯,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她沒有回答,數片枯葉被吹落,半塊殘葉纏在她短俏的黑發上。
張成毅取走那片黃葉卻未丢掉,而是輕捏在手心,“跟那件事有關嗎?”
“還沒有結束。”
枯黃的葉片被一下子捏碎,“你想做什麽?”
“結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