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又一季盛夏,陽光明媚,和風如熙,碧綠寬闊的草坪紮着粉色氣球,男男女女身穿盛裝,期盼新人到來。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穿上西裝就是不一樣。”徐懷一對着鏡子打領帶,不忘打趣旁邊同樣照鏡子臭美的人,“周進,跟哥說實話,你在學校的時候是不是沒少禍害小女生。”

周進沒有打領帶,一身黑西裝将其挺闊的身姿顯示的淋漓盡致。他解開白襯衣第一個扣子,脖子瞬時得到釋放,“比不上咱們徐哥。”

朱仕武跟着揶揄,“是啊,咱們哪比得上徐哥。”

“那是,想當年我在警校也是風雲人物。”徐懷一理好衣服,自戀的沖鏡中的自己勾了勾唇,轉頭看向另兩人,“別緊張,被哥搶走風頭也別氣餒。”

周進無語地向外走去,不鹹不淡地抛下一句,“得了吧,今天可是張哥的主場。”

“你是哪來的自信?”朱仕武拍了拍徐懷一對肩膀,“走吧,該去接新娘子了。”

離開化妝間,周進拿着手機猶豫不決,多次想按下撥號鍵,可在即将觸碰時又悄然收回。

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徐懷一注意到周進的憂慮,好奇地瞥一眼手機,看清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後不免調侃起來,“就這麽舍不得?這才分開多久?我說周進,你不用這麽黏着她吧,小心她膩了。”

“……”周進斷然收起手機,無語地盯他一下,“徐哥,你還是多操心自己吧,我聽穆警官說,寧警官好像在…相親?”

“相親!”

徐懷一不淡定了,扯着他的胳膊連連逼問,“你确定?寧霜怎麽突然相親了?那個男的是誰?是咱們局裏的嗎?”

周進抽出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被他拽的有些褶皺的袖子,“我怎麽知道。”

“唉…沒想到咱們的警花也要脫單了。”朱仕武感慨道。望向近乎石化的徐懷一,他同情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徐哥,你也別太傷心。世上女人千千萬,總能找到的,何必吊死在一個人身上。”

待朱仕武走後,周進也拍了下僵在原地的徐懷一,壓着笑意說:“加油啊徐哥,他們不是還沒成嗎,你還有機會。”

說罷,他跟着朱仕武的腳步離開,留下臨近崩潰的徐懷一一人。

寧霜竟然去相親了?為什麽?啊——她不是說還沒這方面的想法嗎?難道只是為了…拒絕我?

想到此,他的臉色又煞白幾度,整個人萎靡得像被妖魔抽去了靈魂。

沒一會兒,張柯拿着一束包裝精美的捧花站在門口,白玫瑰和茉莉交相輝映,清香四溢,焦慮使他的眉頭擰成一團,對還在發呆的人催促道:“徐懷一,你愣着幹什麽?趕緊出來,該出發了。”

“張柯…”徐懷一苦愁地嘆出一口長氣,“我失戀了…”

“…那可太巧了,今天我結婚。”張柯走過去踹了下他的小腿,“別給我整這出,今天是我大喜日子,給我開心點。還失戀?你們都沒開始過。”

“你也知道寧霜在相親?”

“嗯。”

徐懷一驚道:“怎麽就我不知道?”

張柯聳了聳肩,“行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待會兒自個去問她不就得了。”

與此同時,新娘家熱鬧非凡。

大紅的雙喜字張貼在窗戶、門上,卧室裏人聲鼎沸,身着淡紫色統一連衣裙的伴娘正圍着新娘說笑和拍照。

寧霜一身淡紫裙束,為冷豔的氣質更添一份神秘色彩,她輕拉住正欲出去的莫小冷,“新郎馬上就到了,一起在這裏等吧。”

因為新娘這邊的伴娘還差一個,張柯便拜托寧霜幫個忙。寧霜并不覺得這是個麻煩事,畢竟是一個隊的同事,尚且這位新娘她也算認識。

“很吵。”

莫小冷仍穿着不變的風衣,蒼白如雪的臉在紗巾裏半遮半掩,擋不住那對無華的瞳眸。

“結婚都這樣。”寧霜笑了笑并未松手,反而将她拉到窗邊遙望高樓,“婚後不過都是柴米油鹽,搭夥過日子罷了。”

“你抗拒婚姻。”

“也不是…我個人認為,結婚不過是由一個人生活變成兩個人。”寧霜雙手環抱于胸前,想起前陣子的相親,倩眉不禁揪起一個愁紋,“這種事順其自然吧。”

她目前還未有這方面的想法,相親也是被家裏逼的,不得以赴約,雖然跟對方挑明了,但來自父母的壓力并未減輕。她不排斥婚姻,但也不向往,浪漫的愛情最終都會歸于一攤瑣事,平淡的生活或許不會寂寞,可同樣不會平靜。

有喜有悲,有樂有吵,生活就是這樣。

莫小冷不知她的想法,也沒興趣弄明白,視野投到遠處的藍天白雲,灼灼日光鋪蓋大地。

沉默片刻後,寧霜将話題轉向她,笑問:“聽說周進考上了政法大的研究生,犯罪心理學專業?”

“嗯。”

“挺好的。”

大膽追愛的男生少之又少,周進算是她一路觀察過來的,知根知底,她很放心。莫小冷表面上雖仍是冷冷淡淡的,但她明白,這個小姑娘其實很在乎他。

達爾文實驗讓她缺失了感情,卻不能阻止她被愛。

繁榮的花花世界,她值得。

“哎呀,差點忘了,鞋子該藏在哪兒?”一個齊耳短發的伴娘拿起新娘的一只高跟鞋急道。

另一個長卷發伴娘說:“找個隐蔽的地方,不能讓他們那麽快就找到。”

就在她們焦頭爛額尋找藏鞋之處時,焦慮的新娘不由看向窗前的二人,秀麗的面容萌生出一抹狡黠的笑,“寧警官,你說藏在哪裏比較好?最好讓張柯找不到,不能讓他那麽容易就把我娶回家。”

寧霜掃視一圈卧室,房間不算大,怎麽藏也終會被找到,“要不放在衣櫃裏吧。”

“不好不好,他們肯定會先翻櫃子。”短發伴娘搖了搖頭。

尋了幾處地方她們都不滿意,卷發伴娘突然将視線挪到窗邊瘦骨嶙峋的女生身上,大膽發言,“要不就放到她的帽子裏吧?我覺得他們不會搜她身的。”

這個宛若枯死的女生,她由衷的感到怯懼,卻也擋不住好奇的探尋。

寧霜一愣,衆人目光紛紛投向莫小冷。短暫的靜寂後,寧霜率先開口詢問:“可以嗎?”

“拜托你幫幫忙好嗎?”新娘坐在床上,潔白的婚紗與鮮紅的床單水乳交融,她雙手合十,眼眸飽含期盼,“就一會兒,我不想讓他那麽快就找到。”

莫小冷沒回話,淡淡地看着這個曾在廖茂華案中有過幾面之緣的新娘,她記得這位新娘是叫何冬靈。

當初的實習老師,如今張柯即将過門的妻子,這其中的緣故她無意弄清。只是今早周進離開前的話,讓她不能裝作沒聽見。

小冷,今天對張柯很重要,如果新娘那邊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可能的幫一下,不用太勉強自己,盡力就好。

“嗯。”

只是藏個鞋子,她不認為有多難,稍有些麻煩罷了。

何冬靈展顏而笑,緊繃的身體放松不少,“謝謝你了,待會兒你就向張柯讨一個大紅包,如果給的不多就不給他鞋。”

莫小冷雙手插着口袋,眸中閃過一絲不解,中國的婚禮與西方的不同,她曾在美國跟随莫玉琅參加過一次婚禮,并未有搶紅包的流程。

外面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除了寧霜外其他伴娘都迅速堵在了門口,興奮道:“他們來了!”

伴娘們非常盡責的将伴郎團堵在門外,讓他們在門外表演一番人神共憤的唱歌,得到厚實的紅包後才滿意地開門放他們進來。

數名男士一湧而進,本不算狹小的卧室立時被擠的水洩不通。跟在後面的周進一眼就瞧見安靜的站在窗戶邊的女生,他俊秀的臉龐不禁展露出一道欣笑。

張柯将捧花丢給徐懷一,幾步上前就想将何冬靈抱走,卻被伴娘團攔住,“怎麽能這麽容易讓你抱走新娘,你還得經過重重考驗才能抱得美人歸~”

“行,你說。”

經過幾場搞怪的無傷大雅的小游戲,伴郎團可謂過五關斬六将,還未來得及高興,伴娘團一席話又讓張柯陷入焦愁之中。

“還沒找到婚鞋呢,找到了才能把新娘帶走。”

“兄弟們,趕緊找!”

話音一落,伴郎團便開啓獵犬模式,翻箱倒櫃的尋找被藏匿的鞋子。

看到他們焦頭爛額的樣子,知道真相的伴娘們抿着嘴笑而不語,果真如她們所料,莫小冷并不會引起注意。

半個小時後,張柯乞求般問向自己的新娘,“你們藏在哪兒了?”

何冬靈微擡起下巴得意道:“你要是找不到,就別想娶我。”

“老婆~”

“撒嬌沒用。”

“……”

看來新娘是鐵了心不跟他站一隊,張柯哀嘆一聲站起來,對伴郎團說:“兄弟們,我今天能不能娶到媳婦就靠你們了。”

周進擠過人群悄無聲息地挪到窗邊,不經意地掃過她稍有些鼓的帽子,也沒太在意,湊到莫小冷耳邊小聲問:“小冷,你們究竟把鞋子藏在哪裏了?”

未等莫小冷開口,眼尖的伴娘發現他的靠近後,警鈴大作,激動地指着他喊,“不許問她!這可犯規了!”

她們生怕被周進發現帽裏的鞋子,趕忙跑過去攆走他。

周進被幾人用力推開,站穩腳跟後有分疑惑地看向被伴娘團圍住的莫小冷,激動再所難免,只是伴娘團激烈的有些反常。

有點奇怪啊…

被喜悅沖昏頭腦的張柯沒察覺到,但身為警察的徐懷一幾人也隐隐感覺伴娘團的詭怪,慢慢将腳步逼向窗戶。

“該不會…”徐懷一将探究的眼光投到不言一語的寧霜身上,奈何對方視若不見,無情地別開,下意識地瞟向莫小冷。

這不經意的一瞥倒是讓徐懷一确信了,“鞋子不會在莫小冷身上吧?”

“你們可真會藏,竟然藏在她身上。”朱仕武笑着稱贊。

時間差不多也要到了,玩歸玩,伴娘們可不想耽誤好友大喜的日子,“知道了還不給個大紅包。”

張柯走過去識趣地掏出一個頗有厚度的紅包,遞到莫小冷面前笑着問:“快拿着,可以把鞋子給我了吧?”

莫小冷沒動,垂眸靜視一眼紅彤彤的紅包,瞅見不遠處周進無聲的口型,她不動聲色地接下紅包。

見狀,寧霜取出她帽子裏的高跟鞋交給張柯,甚有種一手交貨一手交錢的架勢。

“去抱你的新娘吧。”

“得嘞,謝謝啦!”

張柯滿心歡喜地拿着鞋子,單膝下跪為何冬靈穿上,随即接下徐懷一遞來的捧花再次求婚。

“老婆,嫁給我吧。”

何冬靈抱着花束傲嬌地翹起唇,“你都叫我老婆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

話罷,他激動的将她攬腰抱起來,火急火燎地走出去,生怕她會變卦。

人群緊緊跟随主角離去,喧鬧的卧室很快安靜下來,周進走過去牽起莫小冷的手往外走,“我們也走吧。”

她将紅包遞給他,周進接過後塞進她的口袋,唇角忍不住上揚,“這是張柯給你的,你就收下吧,沾沾喜氣。”

“累不累?待會到酒店你就找個地方休息,不用跟着他們。”他替她理好被弄亂的帽子,“等我忙完就來找你。”

“嗯。”

很快婚車就抵達酒店,嘉賓們早已翹首企足。

酒店後面的草坪,被裝飾的喜慶的婚禮現場,九十九把潔白的椅子上幾乎坐滿了人,來人都是新人關系不錯的親戚、朋友和同事,不多卻十分熱鬧。

張成毅被這對新人特別邀請為證婚人,作為領導的他自然被安排坐在最前面,秦泷坐在他左邊,而右邊正是剛到不久的莫小冷。

張成毅對秦泷說:“張柯這小子動作倒是快,你們可得抓緊,不能讓年輕人搶先了。”

“您也興催婚這套?”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怎麽忙工作也不能忘了生活。”

秦泷舔了舔嘴角,平素裏冷沉的面容難得被這歡愉的氣氛感染,變得柔和幾分,他笑着搖頭,“張局,局裏單身的這麽多,可不能單單說我啊。”

“他們不用我擔心,人家有心思自然能把握。”張成毅掃他一眼,甚為憂心地嘆息一氣,“你啊…別老是板着個臉,容易吓到那些小姑娘。”

張成毅将話頭指向邊上默默看戲的章顯和易中陵,“你們也是,你們三兒是我看着進局裏的,這麽多年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咱們局裏單身的姑娘也不少,條件都不錯,可別太挑剔了。”

聞言,秦泷憋着笑輕捶一下旁邊易中陵的肩膀,睨了眼最邊上的章顯,話都在這交彙的無言的目光中暴露無遺。

易中陵靠在椅背上,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張局,您還是操心他們二位吧,我可名草有主了。”

此話一出,秦泷臉上的笑容一時僵住,沉默的章顯也不免小小訝異一下。

張成毅舒眉一笑,“行啊你小子,什麽時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再過陣子吧。”

“好,好,好,不錯不錯。”張成毅将視線重新落到此時無比沉默的二人身上,“你們可得抓緊啊,好姑娘是不等人的。”

“……”

婚禮正式開始,在浪漫的音樂聲中,新娘一步一步走向臺上緊張的新郎,兩人相視而笑,滿目的歡喜與幸福。

他們相識于一場恐怖的案子,寥寥數次見面都留下一個淺淡的印象。再見面便是在一場相親上,他們萬萬沒想到,相親對象竟是他/她。跟大多人一樣,兩人覺得聊得來,三觀也符合,家庭條件相當,自然而然的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們确定了關系,一年後他正式求婚,迎娶今生摯愛。

新人在衆多祝福的目光中交換戒指、宣誓接吻,象征愛情和婚姻的戒指彼時将二人捆綁在一起,不管今後生活是平淡或吵鬧,他們都要為之努力,在煙火中尋求安穩的幸福。

莫小冷淡然地看着他們接吻,這昭示愛情的親吻倒讓她內心激起細微的漣漪,她不自覺地睨向遠處正鼓掌歡呼的周進。

在她印象中,他們也曾意外碰觸過,不過那次…她斂去回憶,對自己的在意微感一絲煩悶。

誓約完畢,到了最後較為激動的環節——扔捧花。

無意争奪的女生們都退到了最後面或邊上,而恨嫁的女生也不少,争先恐後地站在新娘背後,雙目緊緊鎖住繁開的花束。

張成毅偏頭笑問一旁安靜如斯的幹女兒,“小冷,你也可以去搶搶。”

“不要。”

他點了點頭,沉下眉說:“也好,可不能就這麽便宜那小子。”

何冬靈背對着翹首以待的好友們,舉起捧花用力往後一抛,在驚呼聲中,花束等到了新主人。

寧霜看着手中騰空而落的白玫瑰,太陽穴不免跳了一跳。

明明自己已經離得遠遠的,怎麽還落到我手上?

張成毅驚訝看去,眼裏是擋不住的笑意,“也不知道誰會有那麽好的福氣。”

徐懷一在看到捧花命運般落到寧霜懷裏後,腦袋像泵機一樣呆愣在原地,一陣心傷。

難道…寧霜真相上了?

朱仕武安慰地搭上他的肩,輕輕一嘆,“哥們,我看有一個伴娘對你挺有意思,都偷偷看你好幾回了。”

徐懷一推開他的手,不發一言,失落的獨自走到邊上。

婚禮結束,嘉賓們都起身走向酒店,準備好好喝一輪喜酒,留下一些親朋好友與新人合照紀念,分享這天的雀躍。

莫小冷望着臺上正拍照留念的衆人,每張臉上洋溢着無一例外的喜悅,身處這場喜宴的她多少顯得突兀。

周進脫下外套,将袖子往上挽了兩圈,露出肌肉分明的手臂,他走到邊緣處站在她身旁,一同看向不遠處臺上喜不勝收的數人。

“感覺怎麽樣?”

“吵。”

他怔了一秒,關心道:“你讨厭這樣嗎?還是累了?”

“不。”

她不讨厭,也不喜歡,只是稍有不習慣此般熱鬧。

“結婚都這樣,很累也很開心。”

張柯扯着大嗓門沖他們喊道:“周進,你們趕緊過來拍照!”

周進拉起她的手,步履平緩而堅毅地邁向衆人,“我們也去合個影吧。”

鏡頭裏,特案組的幾人站在新人兩旁,拍下了他們第一張合影。

直到拍完,周進也不曾松開她枯瘦的手,“去吃飯吧,你也餓了。”

“嗯。”

警局的人單獨圍了兩桌,張成毅等領導在另一桌喝酒,而他們這些小警員也吃的自在。

周進給莫小冷夾了幾塊魚肉,掃見隔着兩人而坐正借酒澆愁的徐懷一,猶豫兩秒後将眸光移到莫小冷旁邊冷靜吃飯的寧霜身上,清了下嗓子,“寧警官,你的捧花呢?”

“送給一個伴娘了,我目前還不需要。”

“原來是這樣…”

他有意無意地瞟向頓住的徐懷一,壓住唇角不再開腔。

一聽到這話,徐懷一霎時了然自己還有機會,心中的郁悶煙消雲散,不由的咧開嘴傻傻地笑了下。

莫小冷吃着魚肉,桌上的動靜她都收入眼底,對于周進的刻意詢問,她明晰緣由并不戳破。

張柯領着何冬靈一路敬到他們這桌,在領導桌上兩人都喝了不少,尤其是張柯,臉上已是紅雲片片。他舉起酒杯,面頰幸福的笑意不加掩飾,“各位,感謝你們來參加我和冬靈的婚禮,我也不多說什麽了,都在酒裏。”

言盡,他仰頭喝掉一小杯白酒,自然的想要接過何冬靈手上的酒,卻被其拒絕。

“我得親自敬敬他們才行。”

何冬靈羞赧地站在張柯身旁,目光堅定,這桌是他最親密的同事、朋友,也有最信任的戰友,她必須敬一杯才行。

“好,別喝太多了。”

“這麽護妻?”徐懷一站起來捶了下他的前胸,揶揄道:“張柯,悶聲幹大事啊,默不作聲的就領了結婚證,保密工作做的真不錯。”

張柯并不反駁,只笑了一笑,“你小子。”

在座的人也都起身舉杯暢飲,周進彎腰貼到并未動的莫小冷耳旁,“你不用喝酒。”

其實不用他提醒,她也未有此打算,毫不在意的繼續吃着碗裏的菜。這對新人知道她的特別,并不怪責,反而很開心她今天能來參加婚禮。

秦泷為自己的得力下屬衷心的感到高興,“可要好好對人家。”

“我知道,秦隊。”張柯撓着腦袋重重點頭。

寧霜說不來什麽場面話,彎起嘴真誠祝福,“祝你們幸福。”

“謝謝,謝謝。”

徐懷一放下酒杯,慨嘆一聲,“沒想到你是我們中最先結婚的,張哥,你可真不夠意思。”

“我還不夠意思?”張柯勾住他的肩,壓低嗓音壞壞一笑,“這些伴娘可都是單身,你就沒看得上的?”

下意識瞄一眼已坐下的寧霜,張柯了然地拍了他兩下,“加油啊兄弟,任重而道遠。”

“…借你喜氣啊。”

喜宴一直吃到晚上,晚飯只有幾桌,都是些關系好的親戚和朋友。張成毅因為還有工作需要處理,吃完午飯後就離開了,臨走時也特意叮囑周進要好好照顧莫小冷,別待太晚。

而周進自然應允,他們毫不例外地喝了很多喜酒,平日裏嚴謹的警察,除了兩位隊長、章法醫和寧霜外都喝的伶仃大醉,盡管周進拼命的推辭也喝了不少,不勝酒力的他一頓晚飯下來幾乎快站不穩。

寧霜也沒少喝,兩頰染上一層暈紅,她扶着穆琳芝往外走,“我先送她出去。”

穆琳芝的丈夫已經在來的路上,她也想出去透透風,醒醒酒。

徐懷一借着酒勁兒膽子一下子就放大,奈何他剛站起來就又重重摔在凳子上,歪歪倒到地趴在桌上,嘴裏還嘟囔着話。

“我…我送你們…”

秦泷頭疼地看着桌上醉倒一片的人,他捏着額頭盯向依舊冷靜自若的莫小冷,随後走過去扶起還殘存兩分意識的周進,“走,先送你們回去。”

出租車已經遠去,夜風讓秦泷腦袋清醒不少,他抽了根香煙後再次走進酒店。

車裏,酒精催化下,周進只覺身體燥熱難耐,他松開襯衣上方的兩顆扣子,臉頰漫着紅色。昏沉的腦袋讓他思想變得遲鈍,猶如夏夜的林間,幽遠卻不寂靜。

車子一個轉彎,他順勢靠在她身旁,濃烈的酒氣卷進鼻腔,莫小冷不作聲色地偏頭睨向只隔着三四厘米的淺紅的唇瓣。

上次也是這樣。

周進不經意觸碰到她的手,這抹冰涼的觸感讓他舍不得放開,“你的手摸着好舒服。”

一樣的開場。

莫小冷不能熟視無睹,她沒有抽出手,而是別過臉看着車窗上他毛茸茸的頭,語氣清淡隐有一種難言的認真,“你以後別喝酒了。”

“嗯…好…聽你的。”

他腦子蒙蒙的,半懵半醒的狀态,一時半會兒根本理不清她的話,只曉得點頭應允。

因為是她的要求,所以他都會盡力滿足。

司機透過後視鏡觑了他們兩眼,打趣道:“小姑娘,你男朋友醉的可不清,還能回你的話,也是難得。”

“他很聽話。”

“喲呵,那真是難得,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才行。”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司機侃侃發言,“我遇到過不少失戀的,好幾個都吐在我車上。這年頭的愛情不保值啊,都跟快餐似的,吃完了就下一個。”

“快餐?”

“唉你不懂?”司機稍有驚詫地撇一眼後視鏡中漠然的女生,“不就是現在你們年輕人之間流行的,發展迅速,也很短暫的快餐式愛情。”

莫小冷明了,望向窗外的夜景不再回話。

“我是…真心實意的…”周進握緊她的手,頭疼得他的眼皮緊緊合上,眉間的皺紋收了收,“不是快餐…不是…”

聽到他的醉話,司機笑的合不攏嘴,“你男朋友可真有意思,都醉成這樣了,還不忘表白。都說酒後吐真言,不過你們這些小姑娘還是要留個心眼子,可別那麽快就交付自己了。”

他也是個父親,莫小冷看上去正巧與他女兒同齡,他不免交了把心,總歸不希望女兒那麽快就離開自己。

“他很好。”

司機開懷而笑,“那就好咯,你爸媽也可以放心了。”

“他們很放心。”

莫小冷摩擦着他灼熱的手掌,若有似無的酒氣彌漫在車廂中,她仿佛也有了絲醉意,微微擒住他亂動的食指。昏暗的光線下,卷翹的睫羽輕輕扇動,氤氲着幽幽光華。

皓月當空,晚風簌簌。

出租車攜着一片旖旎的夜色,筆直的朝前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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