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天是我保守三個糟老頭死訊的第五十六天,我決定告訴黑澤了。因為如果我再不找一個人比慘,我真的要網購麻繩上吊自殺了。我發短信約黑澤在香/港的某條小巷中見面,用了暗號,表示有重大的事情要告訴他。為什麽是香/港?因為我想買衣服了,我勤儉持家。
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知道告訴完黑澤這件事,他肯定會打我,我他/媽又不是傻逼,等着他和我在自家甜品店裏打個頭破血流?然後我去收拾爛攤子,可能還會被某個熱心市民報警有人鬥毆。和黑澤一起去警局坐一坐是我做過最恐怖的噩夢之一,我倆除了在警校實習期間去過警察局外,就再也沒回去過了。而且我有個奇怪的情結,覺得就算是要回警局,我也要等大事辦成,一切塵埃落地後再回去,穿着制服,在一衆同事的注視中接受來自長官的授勳。簡單來說,我想裝逼。所以,要進警局,進中國的可以,日本的不行。
深夜,我靠在巷口的牆壁上,手裏拿着剛從711買的奧利奧雪糕吃着,這裏離我住的酒店不過百米,和黑澤談完想逃也有個地方,畢竟□□老大的怒火不是誰都能承受的。我随意的打量着四周,這條小巷我提前勘察過,在這個時間點,幾乎不會有人路過,十分安全穩妥。至少在那輛騷包的老爺車出現之前,我都是這樣認為的。
我咽下最後一口雪糕,死死盯着優雅下車的黑澤和他身邊的黑色長發男人,這他媽是誰?我怒火中燒,我說和你談正經嚴肅的事情,你給我帶個情兒?為什麽當時我會這麽篤定那個黑發男人是黑澤的相好,後來我想想可能是因為Rye的那頭和黑澤堪稱情侶頭的黑色長發,和一模一樣裝逼的氣息。
黑澤察覺到了我的憤怒,對車旁的黑發男人說:“你去車裏呆着。”
“不,這位先生,你從車上下來,Gin,咱倆去車裏呆着。”我打斷了黑澤的話,指了指車裏的男人,“動作快一點,我趕時間。”
黑澤頗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但沒多話,坐在了車的後座,我走到黑發男人身邊,沒好氣的說:“随便你去幹什麽,離這裏遠一點,我們有私事要辦。”
黑發男人聽完沒有立刻走人,而是望着後座點煙的黑澤。哦,我可去他的上帝,好家夥啊黑澤,幾天沒見,就收了這麽一個忠心耿耿的情兒,看外形身手應該不賴,反正我打不過。黑澤揮了揮手,示意黑發男人聽我的話,離這裏遠一點。
“看見了吧,魔女先生,離這裏遠一點。”我惡意的用奇怪的綽號去稱呼他,黑衣加上一頭黑色的長發和神秘的氣息,我很難不去想他要是個女人,肯定會是中世紀被人活活燒死的邪惡巫女。
黑發男人可能覺得我這種行為過于幼稚,沒有多說什麽便走開了。我終于坐到了車裏,與黑澤只有一個胳膊肘的距離。濃濃的煙味充斥在車裏,我着實想不明白黑澤到底是怎麽做到在每一個國家都能找到一輛同款老爺車的?還有他到底對這種車有什麽執着。
“說吧,有什麽事?”黑澤偏頭看向我,他那雙綠色的眼睛在黑帽之下若隐若現,卻閃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宛如盯上獵物的一只惡靈。
我晃了晃手上的探測儀,示意等會再說,我仔細的把車上的每一處以及車外的各個地方掃描了一遍,确保沒有被安裝竊聽器,才放心的又一次回到車裏。
黑澤嗤笑我這種行為,“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你這麽害怕?”
“他們全死了。”我突然開口,這句話說出來是如此的順利,沒有我預想中的那麽艱難,又或者是因為在腦海中演戲過太多遍,真正說出口的時候才會毫不膽怯。
黑澤看向我的眼神變得古怪又謹慎,他把嘴裏的煙丢出了窗外,不知道聲音是因為抽煙而變得沙啞,還是黑澤刻意為之,反正那股低沉陰郁的語調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像死神的低語,他說:“你說的他們是誰?”
“上頭的人。”
“什麽時候的事?”
黑澤生氣了,我能感覺的來,即使他還裝作一副冷漠的樣子,但作為十幾年的好友,有些情感是不需要表現出來,對方便能發現,特別是怒氣這方面。我心裏哀悼了下我的身體,我帥氣的臉龐,視死如歸的扭頭對黑澤說:“五十六天——哦,現在應該是五十七天前。”
那一拳正中我的左臉頰,我就知道這個婊/子第一擊肯定要打我的臉,他嫉妒我的帥氣很久了。我沒有躲避,只是哀嚎了一聲,下意識用手捂住了受傷的地方,接着是第二拳,打在了我的胃上,剛吃的冰淇淋在我的嗓子眼徘徊,連帶着一股子血腥氣,我痛的兩眼犯花,我已經很久沒有被打過了。第三拳是我的右眼眶,我的腦子被打的發蒙,像是有枚炸/彈在我耳邊爆開,世界在嗡嗡的尖叫,我無力的靠在車門上,身子在不可控的滑落。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我其實是個很怕痛的人,連打針都讨厭,但我不能去拒絕黑澤的攻擊,如果我不去接受這些疼痛,那麽這些疼痛将加倍的返還給黑澤,我不能那麽混蛋。第四拳打在了我的左鼻翼上,鼻梁也受到了沖擊,我立馬就感覺一股熱流在鼻腔內部奔騰,黑澤還算有點良心,沒有直接打在我的鼻梁上,要不然那可太醜了。
最後我徹徹底底的滑落在了車座上,兩條腿別扭的彎曲抵在椅子背上,支撐着不讓我滑落在車腳墊上,而那個打了我十幾下的男人連呼吸都沒有變化,單手撐着車窗低頭看着躺在座椅上的我,那雙綠色的眼睛亮的吓人,真奇怪,黑澤那頂該死的帽子為什麽不會掉下來。
黑澤沒有說話,我艱難的咳嗽了兩下,這個婊/子在等我開口求饒或者是道歉,我摸了一把我的臉,痛的皺眉,再一看手掌上全是血,我憤恨的用這只沾滿了鮮血的手摸上了黑澤蒼白的臉頰,他的臉也被鮮血染紅,還有幾縷意外被我勾住的銀色長發,黑澤果然沒有他表現的那麽冷靜,要不然他的臉也不會如此的滾燙。黑澤一巴掌拍開了我的手,又送給了我一巴掌,動作如此連貫,扇的我發蒙,一片空白的腦子莫名的想起來今早看見的那件繡着綠色大蒼蠅、哦導購說那是蜜蜂的毛衣,一股惡心翻上喉嚨,我艱難的把血氣和酸水咽了下去,幹笑了幾聲,咬牙切齒道:“對不起。”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我喘着粗氣,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口腔,滑膩的液體順着我的臉頰四處逃竄,有的順着脖頸落在我黑色Gi風衣上,操/他的黑澤,這件可是新款,我惱怒的拿手摸了臉上的血跡,顧不得喊痛,只咳嗽了一聲,繼續說:“第一,一條道走到黑,你繼續做你的□□大哥,我做我的供貨商,反正咱倆混的都挺好,我看再加把勁,奮鬥個小二十年,你能當組織的二把手,我呢,反正餓不死。”
“第二。”我眨了眨眼,試圖表現出一絲可憐感。
“我們選擇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