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像個死魚,在床上痛苦的翻滾,昨晚和黑澤喝了太多酒,宿醉了,我嫌棄嘴裏的難聞的酒味,張着嘴避免回味口裏的臭味。我記得黑澤也喝得搖搖晃晃,最後好像是坐出租車走的,也幸好他來的時候沒開那輛騷包的老爺車,要不然我和他的關系在組織裏就更加不明不白了。
真糟糕啊,昨天鈴木園子邀請我今天去打網球來着,聽說是要住她家在大阪的別墅,我可是非常期待享受大小姐家的招待。都是黑澤的錯,我怨恨的詛咒他整晚睡倒在自己的嘔吐物裏。我艱難的爬起身,在衣櫃裏翻找着合适運動的衣服,大阪是必須去的,除了大小姐的邀請,還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我就該猜到的鈴木園子不可能不邀請他們兩個的,我無語的看着坐在我旁邊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工藤新一在我剛坐上車的時候就把我吐槽了一番,對我半死不活的宿醉樣子進行了嘲笑。我沒有力氣和他互怼,在毛利蘭和鈴木園子擔憂的眼神下安穩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一路上我睡得格外安穩,可能是過于相信這三位初中生和鈴木家的司機不會加害于我。這幾個小時的睡眠質量可以說是我這些年來的巅峰,直到工藤新一把我搖醒。真是慚愧,要是黑澤可能在小偵探把手伸過來的時候就将他反手制伏了,而我只會像個剛睡醒的死豬,哼哼唧唧的下車伸懶腰。
鈴木家的別墅靠近一個廣闊的人工湖,那一片都是富人區,而鈴木園子所說的網球場也是住宅區裏的私人網球場。沒有嚴格的身份認證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進出這個小區,我對這種資本家的自保行為頗為無語,以為這樣就可以防範得住那群肯為錢殺人的犯罪者們。
“竹內店長不和我們一起打網球嗎?”
我點起煙,看向已經換好運動服的三個初中生,笑着搖搖頭,回答毛利蘭的話:“不了,我等會要出去見個朋友,晚上回來陪你們玩。”
“诶——是店長的女朋友嗎?”鈴木園子八卦的問我,好家夥張口就來,光在她嘴裏我都能有八十多個女友了。
我站起身和他們一同走到門口,晃了晃手:“不是不是,是一個給我提供材料的供貨商,說是這次有了新的奶油材料,想讓我去看看。”
這句話我可沒有全部撒謊,我的供貨商現在可是在壽司店等着我呢。他叫Ray,韓國人,是個長得漂亮的瘋子,專做情報生意,有時候心情好了做一點關于他人性命的特別服務。Ray永遠穿着最時尚的衣服,做着最瘋狂的事情,他上/了自己死去大哥的兒子,這還不夠瘋嗎?
Ray讓我去的那家壽司店很小,只有八張桌子,兩個小包廂,加上店員店內只有不過十個人。我在走去包廂的路上觀察了一下這些客人,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都是普通的顧客。推開包廂的門,Ray正在吃生魚片,他穿着一件斑馬花紋的襯衫,一旁的挂衣架上是他的黑色皮制長風衣,一如既往的花哨,他擡眼看我,向我問好。
我不急不緩,脫下外套挂在Ray風衣的旁邊,取出口袋裏的探測儀,開始對整個房間進行掃描,我總是說黑澤有疑心病,其實我更為嚴重,至少黑澤不會在每次坐車前對車輛進行竊聽器檢查。
Ray撓了撓脖子,他有很多紋身,脖子更是重災區,一圈詭異的花紋像條蟒蛇盤繞在他的脖子上,他仰起頭看着站在凳子上掃描天花板和吊燈的我,開口:“每次都這樣,你是不信任我嗎?”
我頭也不低的回答:“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任何人。”
确認沒有竊聽器後,我坐在了Ray的身邊,夾起一塊生魚片塞在嘴裏,含糊不清的問Ray:“你為什麽非要在大阪見面啊?”
“我侄子想來玩。”他笑着點上煙,斜眼與我對視:“怎麽了?不歡迎?”
我無心再去聽他與侄子的亂/倫故事,不耐煩的說:“都快一年了,我搞不懂你怎麽能這麽慢,現在找我,是你終于調查出結果了嗎?”
Ray沒有立刻回答我,他拿起放在生魚片旁邊的文件夾遞給我,吸了口煙說:“你讓我調查的那三個人的死确實沒有問題。”
“但是,很奇怪。”Ray指了指我翻開的文件,“他們都在自己死前把自己的子女納入了證人保護計劃,現在完全查不到他們孩子的下落,而且,他們死後,家裏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搶劫,那些人很專業,僞裝的和專業搶劫犯幹活的手法一樣,攝像頭也被提前破壞,無法查明犯人是誰,對了,甚至連這三個人在警局內存的文件也都有部分丢失。”
Ray給我的文件并沒有太多有用的地方,幾乎都是些瑣碎的個人信息,聽了他的陳述,我遲疑的開口:“如果是這種情況,他們的死就看起來不是意外了。”
“不,這就是奇怪的地方。”Ray抽完了最後一口煙,他篤定的說:“那三個人的死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單純的意外,這點我可以非常肯定,也不止我,畢竟死的都是高層,警察那邊也調查的很徹底,結論就是他們的死從頭到尾都是意外,一個酒駕,一個死在床上,一個被當年受賄的對象仇殺,他們死的方式過于難堪,算得上是警局的醜聞了。”
Ray說完話,包廂陷入了沉默,氣氛濃稠的像雨後的大海,我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仿佛快要溺死,毫無胃口。如果說上頭的死是意外,那又與後續那些人奇怪舉動相矛盾,但如果不是意外,也就只有是那三個糟老頭自己設計了意外死亡才能來解釋為何外人看不出一絲破綻。至于能讓上頭三個人做出如此極端決定的原因就更容易推測了,可能是我和黑澤的身份被組織的人注意到了,或者有日本警方卧底混到了組織高層的事情洩露了。
但距離上頭那三個人的死已經過去了一年,組織卻沒有對我和黑澤有過任何調查和舉措。我接過Ray遞來的煙,沒有點燃。這與組織一貫的利落行事相反,他們遲遲不動手,那就證明了一件事,那三個糟老頭子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結果,他們用死亡保住了我和黑澤的身份。
他們對我們愛可真深沉啊,我對着天花板苦笑道:“怎麽這麽多破事。”
Ray繼續吃着桌上的生魚片和壽司,“這次的材料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但也沒得出個所以然,不過如果連我也沒有查到些什麽特別有價值的東西,那夥人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确實,要不然我和黑澤也不會到現在還能安然無恙,我不免開始懷疑上頭到底為什麽這麽信任我們?他們也清楚如果三個人全死了,世上知道我和黑澤身份的也就只剩對方,他們是怎麽肯定我們不會從此叛變或者是互相殘殺,先不說我和黑澤如今的地位和能力,光是我們手上掌握的警方信息也足以為組織帶來一定的利益,讓他們更為器重我們。像他們那樣的老狐貍能如此自信的做出這種極端的決策,肯定會留有一手底牌,能夠射穿我和黑澤腳踝的那支箭被他們藏在了不為人知的地方。我燃起了手中的煙,黑澤的猜測果然沒錯啊,但讓我按照黑澤的推理去做事,我心裏怎麽那麽不爽。
我起身貼在Ray的耳邊悄聲說:“我想委托你調查一個人。”
黑澤他有他的計劃,我自然也有我的。
瘋子好像對我說的這件事很感興趣,沙啞的笑聲在包廂裏格外刺耳,他說:“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