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焰像是在逃命一樣的往天空流竄，輕飄的雪花還沒靠近那燃燒的木材便被化為灼熱的蒸汽，在冬天的寒風中揮發。身體的冰涼麻木早在我試圖靠近那片紅色的時候消散，眼前刺眼的火光搞得我頭腦發昏，這棟房子靠近森林，我不适宜的擔心着會不會引發山火，怕所長愛上我。

理智告訴我應該快點離開現場，以免消防員來救火時被當場抓捕，要知道放火燒山牢底坐穿，但現在有個致命問題，婊/子走的潇灑，我獨自一人在荒山野嶺，離得最近的是環山馬路，人生地不熟，沒有一個可以搭車的地方，何況現在還是深夜，我想我只能做一個可憐的路人，試圖搭上一位好心人的順風車，而不是在路上凍死或者橫屍馬路。

“哇，你們每次搞得動靜都這麽大嗎？”

聽上熟悉，但語調又格外陌生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連帶的還有令我心動的摩托聲，我不免好奇到底哪個傻逼會在大冬天開着摩托車直面大雪。于是我快速的抽出懷裏的槍，轉身指向那人。我打量了好一陣，才認出來這個人是誰，他裹得太嚴實了。

哦，我親愛的上帝，怎麽是這個小鬼。我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心裏默默問候黑澤早已不在人間的媽媽，這個婊/子太知道怎麽害人。怪盜基德穿着厚實的黑色羽絨服戴着頭盔和防風鏡，騎着一輛雅馬哈的摩托車穿越雪地，摩托車不知道經過了什麽改造，黑色的車身在雪地裏飛馳的平穩異常，或者也可能是因為怪盜先生的車技高超。

他穩穩地停在我的面前，摘掉自己的防風鏡和圍巾，雙手高舉，以表投降，開口：“是黑澤先生讓我來接你的。”

黑澤先生？你管那個婊/子叫先生？我忍住嗓子眼的髒話，還有黑澤是被激發母性了，或者是把怪盜基德當作工藤新一的代餐了嗎，這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真名告訴這個小鬼。

“這裏離東京可不近啊。”我沒有收回手中的機械，而是轉身走到怪盜身側，掃視他的裝備，“你一路騎摩托過來的？”

“對啊，黑澤先生把車交給我，說是‘小鬼，去不去随你’。”怪盜基德的聲線模仿真是一絕，在沒有變聲器的情況下，完美複刻婊/子的聲音，連表情都學的幾乎一模一樣。

我難免笑出了聲，把槍放回懷裏，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黑羽快鬥。”銀翼的魔術師毫不避諱的說出他的本名，也不知道黑澤是告訴他了些什麽，讓這個少年如此的信任我們。黑羽快鬥将挂在後座的另一個頭盔扔給我，連帶一個防風鏡，問：“你騎還是我騎？”

“當然是你哥哥我了，下車，小鬼。”

黑羽快鬥是個話很多的小混蛋，一路上的大風也沒堵住他的嘴，不停在問我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從為什麽要設計抓捕他到黑澤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麽，我不想隔天嗓子發炎，大多以沉默回應他。我望着被人造燈光打亮的山間路，心中又升起了想要給那個婊/子一拳的沖動，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讓怪盜基德參與到我們的事情中，是他已經足夠了解組織的愚蠢，還是掌握認識不到一晚上黑羽快鬥的一生經歷了，能讓他做出如此魯莽的選擇。我又想起了Ray的那通電話和Yang的笑臉，我深吸了一口，事情不該這樣發展。

我把車停在了一個休息站，周圍只有幾輛跑夜的卡車，零散的幾個司機在地上靠着車門抽煙，遠處是亮着白光的建築，溫暖和食物的香氣誘惑的我多看了幾眼，但現在不是享受這些東西的時候。

我借着一輛沒人的卡車的掩護，無視黑羽快鬥的疑惑，将他從車的後座拽了下來，把他的右胳膊扭過，讓那張好看的小臉猛地撞擊在車廂上。他沒有預料到我這突如其來的暴動，這使得我能夠輕而易舉的壓在他的後背上，使出全力壓制少年想要掙脫的欲望，我們之間身高和力量的差距讓黑羽快鬥發出疼痛的嗚咽。我又一次的抽出貼身的槍/械，抵着少年的後腦勺，頭微低湊到黑羽快鬥的耳邊，一股金屬的腥氣撲面而來，我無意去猜這輛車裏運載的是什麽東西，盡量做到面無表情，與映射在我肌膚上的月光共同演示冷酷的殘忍。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寒冷，黑羽快鬥的耳尖發紅，身體在可憐的顫抖。我知道這是個小騙子。他太過于纖瘦，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背上的骨頭是如何扭動，特別是靠近肩膀的地方，我懷疑那裏有一對潔白的翅膀在悄然汲取少年的生命從而等待刺破皮膚綻開的那天。

“身為魔術師對于這種逃生游戲不該了如指掌嗎？”接着我刻意的壓低聲音，像是訴說一個秘密：“還是說，和你父親一樣，想要葬身在一場大火裏？”

我沒有給黑羽快鬥發火的機會，手上再次用力，止住少年因為我的無禮而加大的掙紮力度，我已經預料到怪盜基德後背的淤青，我笑了一聲，拉開手/槍的保險，滿意于身下人聽見那致命危險的聲音而産生的顫抖，說：“你多大？我看也就十六還是十七的樣子，沒成年呢吧。”

潔白透明的雪花還在不知疲倦的落下，在黑羽快鬥黑色的頭發上，以及與他脆弱頭顱相接的槍/管上，我問他，但并不期許一個答案：“魔術師并不會魔法，不要把自己神化了，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會流血，會死，問題太多了，得到的就不會是善意的答案，你應該很清楚吧，追尋潘多拉的怪盜基德先生。”

“我追尋的從來不是潘多拉。”黑羽快鬥放棄了掙紮，而是語調輕松的與我對話，搞得我拿的像把玩具/槍，“你也一樣，黑澤先生也是，既然目的相同，為什麽不一起了結這些事情。”

他這話搞得我像個惡人，我無語的放開對黑羽快鬥的禁锢，疲憊的靠在他旁邊的車廂上，其實我幻想過如果我們真的可以不計利益的合作，組織估計早已經覆滅了吧，只可惜組織是塊肥肉啊，誰都想分一口，不願意與別人共享，上頭的人争權利，可憐了我們下面這些賣命的。

“你們這些小鬼就是麻煩。”我收回手中的槍，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偏頭看着黑羽快鬥吃痛的揉捏自己胳膊的模樣，嘆了口氣，“要去裏面喝杯熱牛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