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號雜貨鋪14
這是戲班子在這裏的最後一天,漲潮了,還刮起了大風,那個簡陋但是神奇的戲臺更加搖晃。當角兒像之前一樣站上那個想象巧妙的戲臺,開腔唱到快結束的時候,突然戲臺上燃起了火,角兒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接着唱,而下面的人,已經跑光了。
唱到快要結尾的時候,那個還在原地不斷搖晃的戲臺突然烈火沖天,原來是下面的一只小船燃起了大火,而下面的用麻/繩連着,五只小船全部起火。他依舊在其中翩跹起舞,像烈火裏的飛蛾。有一只小船上,一直還有二胡的聲音伴奏。
它是在陪他麽?
此曲無了,還剩最後一句,但是船沉了,戲臺也沉了,他也沉了。聽人說,好像那戲班班主在最後一刻撲了進去抱住了他,也像一只白色的蛾。
所有人都拿着手裏的水盆回到這裏,他們到達那裏時,只有兩三個小孩兒一直留在不遠處,目光裏恐懼與驚豔各自參半。
最後這戲班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方才拉二胡的老先生——一個瞎子。
最後一天的時候,小閻落不在這裏,她被大長老叫了回去。因為閻楓太調皮把族裏的什麽東西燒了。
她重新回到這裏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這個地方新來了個知府,新官上任三把火,借着這場案件的名頭,調查出真兇,原來就是那無良縣令的求愛不成的兒子,因而三下五除二,解決了他們。
此後,知府大人揚了名,無良縣令得到了懲戒,百姓也很是高興。
除此之外,在那場大火裏活下來的那位二胡先生,姓墨。
幺桂一字一字的看完後才明白,這珠子是鋪子要收納的物品之一。
他順手摸摸他膝上玄貓,竟然忍不住內心的些許失落:怎麽都不給我寫信,壞女人。
時間回到任務完成的那一刻,幺桂問:“什麽時候讓我回去?”
LYQ疑惑着問:“當時宿主您的願望就是圓滿年少遺憾。可是在任務結束之前,您的願望進度似乎就已經到頂了。”
幺桂湛藍的眼眸微微睜大。
LYQ好似不嫌事大,接着煽風點火:“更何況,貴夫人似乎并不是沒有認出你。甚至将承載着一半魂魄的玄貓留在了宿主的身邊。”
幺桂頓了頓,繼續問:“那,我原來那個世界怎麽樣了?”
LYQ回答他:“宿主,這裏就是你一開始的世界,不過是五百年之後了。”
幺桂抿了抿唇:“五百年後?”
“是的。”LYQ道:“宿主要是願意,也可以去和現在你的血親重聚。”
幺桂面無表情,系統也不能依靠他面部表情推測出他的想法。
LYQ道:“好的。現如今宿主積分仍有剩餘,按照契約,将合理折算為修為兌換給宿主。再見,宿主。”
片刻之後,幺桂擡起頭,一道銀河在他頭頂上靜靜流淌着:“再見。”
夜幕沉沉,萬籁俱靜,蒼穹上唯星河流淌。閃着昏黃熒光的螢火小蟲在草叢中搖晃,忽明忽暗,若隐若現,一如天上的星河流轉,美而虛幻。
千裏迢迢趕回來的柒嬌披星戴月地趕回八號雜貨鋪,她走到門口,笑罵一句:“真是一個大壞蛋,竟然在門上布那麽多陣法。”
一聲細微的聲響從門邊傳來,柒嬌擡眼看去,一道修長的身影倚在門邊。
柒嬌彎了彎眸:“老板,你還缺不缺徒弟啊?”
黑影獨特的聲音響起:“有一個了。現在不缺。”
柒嬌無奈的嘆了了口氣:“老板,這遠近無人的,你發發慈悲,不要讓我一介弱女子睡在外面好嗎?”
幺桂從黑影裏走出來,露出本就俊朗的容顏:“嗯。”
幺桂看着她,眼神裏竟然帶着一絲絲與以往不同的味道。
柒嬌湊前,盯着他的眼睛:“老板,我現在很厲害的。你這裏還缺臨時工嗎?對了,我希望你這裏可以包吃住。”
幺桂眸中神情溫和:“好。”
沒有達到目的的柒嬌撇了撇嘴:“真沒意思。”
春季是一個萬物複蘇的季節,嫰芽冒出,黃蕊複世。百年等待,磨難蹉跎都似光陰流水般的彙入了夜空中的璀璨星河裏。
相遇即是重逢,原是故人,更甚曾經。
在柒嬌回來的次日,她重新坐回自己的小火爐旁邊,而幺桂則停留在茶室裏,柒柒暖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紀思文依然在幺桂身邊當着徒弟:“所以,嬌姐你現在又變成老板娘了是嗎?”
嬌姐輕輕“嗯哼”。
紀思文目光呆滞:“這個世界可真是瘋狂。”
嬌姐“哼哼”地笑了。
紀思文目光一轉,瞟見窗外似乎有對小情侶在分享着一根棒棒糖:“嬌姐,你怎麽不和師父一起喝茶?”
嬌姐自在地摸着貓:“我只是附庸風雅罷了。而且我不喜歡,有人喜歡。”
門上挂着的鐵鈴铛響起,紀思文回頭一看,正好就是那對小情侶。紀思文上前去迎客,手腕上紅繩在靠近那姑娘的時候慢慢發熱。
紀思文想:好耶,生意上門了。
正所謂,今天的太陽不是昨天的太陽,也絕對不是明天的太陽。所以,今天的八號雜貨鋪也不是過去的八號雜貨鋪了呢。
現在,紀思文想:以後這裏就是我挖掘寶藏的地方!
那對小情侶才剛剛邁進店門口,紀思文就聽到這個男孩和這個女孩交談的聲音。
“美好,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買些紀念品回去也可以啊。”
紀思文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人是在翻着什麽東西。
“唔,我忘帶錢了,但這東西真的對我很重要。要不就算了吧,都哥哥。”
這時,莫名出現的紅發男人慢悠悠地走了進去,對着還一心聽情報的紀思文笑了一下,向那位眉目清秀的女孩道:“沒關系的,可以看看。”
然後紅發青年在紀思文收銀機的臺前輕輕敲了兩下,帶着貴公子的翩翩風度道:“本店的服務都是很有人性化的。”
紀思文非常有默契地拿出紙筆,就在旁邊揣起手裝起了背景。
那女孩紅着臉點點頭,和男生一起走了進來,四處逛了起來。
紀思文自來熟的對陌生男人道:“哥,你不覺得那個姑娘像個騙子嗎?”
紅發男人笑道:“我叫閻楓。為什麽這麽說美麗的姑娘呢?”
紀思文反應過來道:“不對,你是什麽人?”
閻楓一臉惡劣道:“在你看不見的角落裏,也許出現的不是人。”
紀思文一臉驚恐。
“別調戲他了,閻楓,我們的新員工。”
紀思文回頭看着柒嬌:“為什麽?”
“因為,柒柒不算人。”柒嬌如是說。
紀思文立即回頭表達他的友好:“你好你好。”
幺桂眸色淺淺的看着她,似在詢問。
柒嬌對幺桂解釋道:“這人是她姐姐拜托來照顧一會兒的,你知道的,就是信裏的那個小姑娘。她回去之後正值內亂,現在整治內患,等那邊一切穩定下來,就會離開了。”
幺桂抿了抿茶:“不用和我說這麽多。”
柒嬌眨眨眼:“真的?”
幺桂沉默片刻後:“假的。”
随後,閻楓和兩人打了個招呼,就算是快樂入職了。
在閻楓看不見的角落裏,這對夫妻找到自己的常駐座位堅守崗位起來。
這是柒嬌以前找到的一個地方,算是一個小bug——從哪一扇門進來,那外面的人都看不見這位置,因為剛剛好被木櫃擋住,就是地方狹小,但正好可以裝下她。
不出意外的話,那裏十年半載都會有人霸占着了。
午夜,紀思文走到門前就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背影——這不就是一根棒棒糖的那個女孩嗎?叫什麽來着呢?美好。
紀思文走到王美好面前,她哭哭啼啼的,看着好不可憐。
紀思文打開門讓她進來:“發生什麽了?”
美好依然哭哭啼啼,她遞了一個棒棒糖過來,紀思文眼尖地發現那棒棒糖的的棍子上還卷着藍色的十塊錢紙幣。
呆在位置上的柒嬌一臉看好戲:“看到了嗎?這就是屬于年輕人的快樂。”
幺桂淡然道:“這有什麽刺激的。”
而此刻的紀思文沉默地看着這顆棒棒糖,心裏默默道:你的都哥哥要是知道了這些事情,我肯定免不了一頓打。也許還會落上一個奸夫的稱號哦。
紀思文回憶起今天上午這對小情侶親密的舉動,面上很有禮貌,私底下卻握緊了紅繩:“小姑娘,你一個怎麽哭成這樣?你那個男朋友呢,怎麽沒有陪着你?”
她聞言哭得更兇了:“都哥哥,你在說什麽啊?我們不是一起自駕游來到這裏的嗎?是不是你生我的氣,就假裝不認識我了?而且,這根棒棒糖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啊。”
紀思文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消化這個新身份的消息:“什麽?”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身份證,上面俨然是紀思文的照片,旁邊寫着清清楚楚三個大字:“都文文。”
一旁的柒嬌感嘆:“小年輕們玩得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