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好玉釵,歡天喜地地走了出來。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問:“找到我的小木盒了嗎?”“找到了,找到了,它就在梳妝臺上,好好的呢。”“那你快吃吧,飯都涼了。”說着,我想站起來自己走,她見狀,忙又放下碗筷,把我攙到了床上。
下午沒課,暖暖說要給席斂去找靈丹妙藥,急匆匆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說:“靈丹妙藥應該生長在荒山老林裏吧?在現如今別弄回假藥毒藥就不錯了。”
精神一松懈下來,渾身的痛疼更是無法用言語形容。找了兩片止痛藥吃下,一心等着藥效發揮出來好減輕些痛苦。
明明時節已經過了盛夏,秋意漸濃,可夏日的暑氣一直未散去,午後的街頭上不得不外出的人們都行色匆匆,毒辣的太陽好象要把柏油路烤焦似的。
人們都在撿着陰涼的地方行走,我卻将自己置身于烈日下。也許是身上的陰氣太重,我很享受這樣的灼熱,渾身酸痛的關節如同在暖爐旁烘烤,感覺在一絲絲地将陰毒之氣剝離我的身體。
路過一間咖啡廳,正好是喝下午茶的時間,三三兩兩地坐着一些客人。我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外面馬路邊的桂花開得極好,甜甜的芳香彌漫了整個街道。外面玻璃櫥窗外走過的那些學生依舊穿着短短的熱褲,仿佛依舊是夏天。
讓服務生給我上杯藍山和幾塊甜點,望着他瘦弱的背影,總覺得哪裏好象不太對,一個男生,臉竟然白成那個樣子,是營養不良造成的貧血吧?再看看店裏的其他客人,似乎也沒什麽異樣,我不禁搖了搖頭,許是上午太過驚吓,見到什麽都開始懷疑。
頭又開始痛了起來,記得吃過去痛片了,這麽半天也沒見效,很可能是假藥,現在,假藥比真藥還真,不免在心裏提醒自己下次要換家藥店買藥了。
我無聊地看着窗外的風景,仿佛等了一個世紀。
店裏好象就這一個服務生,可是眼看着之前的客人們都紛紛離開了,我不由生起氣來,舉起手來招呼他:“服務生,怎麽回事?讓我等這麽長時間!”我站起來,做出要走的姿勢。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忙忘了,您請坐,我立馬給你去端。”服務生點頭哈腰地說着抱歉的話,向後堂走去。
外面已是夕陽西斜了,淺灰的天幕上印着幾道紅光,像是被人掐出來的幾道紅印子。我下意識地用紗巾又圍了圍我淤青的脖子,下了決定,還是不喝咖啡了吧。就在我快步離開時,那個服務生卻猛地擋在了我面前,若不是我急剎住腳步,就直接撞到他身上了。
我不滿地怒斥他:“你怎麽回事!點餐這麽慢,現在又擋住我的路!”很奇怪,應該接下來的賠理道歉并沒有發生。
我不禁好奇地看向他,這一看,吓得我連連後退,這哪裏是那個白皙文弱的小男生!只見他滿臉的折皺如同老樹皮,一只眼珠垂吊到了嘴角,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地搖動。從那只黑洞洞的眼眶裏黃的黑的濃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下巴部位全是碎骨,都顫顫微微地連皮帶肉地懸在那,他那雙枯槁的手上端着個木盤子,一碗黑色粘稠的不名液體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臭。
“小姐,你的咖啡!”他的下巴一開一合,發出嗡嗡地模糊不清的聲音。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慌張地擺着手向後退去,卻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地困住了我的雙腳,可是那個服務生,不,是那個鬼還在一步步地逼近。
三,二,一,他已到了我的面前,他那只懸挂在嘴角的眼珠已經碰到了我的額頭,我不顧一切地掄起手包,因為這是我手上唯一可以利用的“武器”了,感覺明明夠得上的距離,卻撲了個空,手臂和手包直直地穿過他的身體。就在他的眼珠觸碰到我額頭的一瞬間,只聽他大叫一聲,痛苦地掀翻了托盤,身子委頓下去。一定是席寒封在我額頭的符再一次發揮了效力。
令人更加恐怖的現象發生了:他的那只眼珠仿佛被燒化了一般,迅速地縮小,最後化成一滴血水吧嗒一下滴到了地板上。地板立刻被燒灼出一個小洞來,就象是強硫酸侵蝕的的後果。
他迅速地委靡下去,骷髅般的手指死死地抓住我的腳脖子,嘴裏發出痛苦的“啊啊”的聲音。
一股陰毒的惡寒如同一條毒蛇一般順着我的腳踝往上游走,它所經之處,我的骨肉在一截一截地坍塌,我的身形也如他一般地委靡下去,我眼看着身下自己的骨肉化成了一灘血水,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大聲喊了起來:“席寒,席寒!你在哪兒啊?!”
“醒醒,醒醒,”臉峽好痛啊,我呻吟起來,睜開了雙眼,只見暖暖正瞪着一雙大眼睛,使勁拍打着我的臉。我裂着嘴,示意她不要再打下去了。
她見我醒過來,又是擔憂又是高興地說:“你好難醒啊,我的手都拍腫了!”
我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地說:“妹妹,我這張嫩臉是不是也被你打腫了!”
“嘻嘻,好象是耶。”她仔細端詳了一番,有些欠疚地說。
“那下次能不能不這麽大力呀?”
“不能!”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不大力打,你根本就醒不過來,下次比這次還要大力!”她昂着脖子,十分義氣地高聲說。
我滿臉的黑線垂下。
擡起手來,又欠起身,拍拍自己的雙腿,都還在,這才相信剛才是真的在做夢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這時,暖暖已拿了一身棉質睡衣來到床頭,邊遞給我邊調侃道:“暢暢,你剛剛是不是夢到席寒了?這才分別一日,就入夢啦?”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怎麽知道?”我疑惑地看向她。
“席寒,席寒,你在哪兒?”她誇張地揮着手臂,裝出嬌柔無比的聲音。我一下被她逗樂了,打了她一下,“我哪有你那個樣子!”暗想要是告訴她剛才夢境的驚險與惡心,看她還能不能再這樣臭美地笑我。
我每動一動,身體就是一陣巨痛,看着我呲牙裂嘴的痛苦表情,暖暖變得超極貼心起來。忙前忙後象一只忙碌的小蜜蜂。噢,我才發現,一直神經大條的林暖暖還有這麽善解人意的一面啊。有好友如此,此生足矣。我躺在床上發着感嘆。
席寒和忘塵道長一起離開向北飛馳,忘塵的腳程與席寒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大多時候都是靠着席寒的提攜在趕路。他們這樣急匆匆上路,當然還是為了蓉兒的事。
那晚席寒作了法事,度蓉兒轉世投胎,怎柰蓉兒的魂魄過于虛弱,雖然趕上了投胎,卻因根基太薄,紮不了根兒。臨晨席寒發現有異,火速拉上忘塵直飛過去。
這裏是距離離城上千公裏的奂明古鎮,說是古鎮,當然是歷史悠遠了。
古鎮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清甜的山泉水穿鎮而過,鎮上綠茵如蓋,古鎮裏的居民耕作經商,發展得頗為繁榮。鎮上一百年以上的建築比比皆是,鎮外則是開墾出的層層梯田。
一支旅游團隊偶然來過這裏後,驚為此地為現實版的世外桃園,從此古鎮就迅速成為了旅游聖地,一年四季觀光游客絡繹不絕。為古鎮帶來了空前的經濟繁榮。
鎮上的阿柄叔和惠嫂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鎮上沒發展旅游之前兩人男耕女織,雙宿雙飛,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自從鎮上的旅游業發展起來,阿柄腦子也活絡起來,照樣學樣,跟着幾個創業的小夥子開起了旅行社,惠嫂則把自家的三間上房改成了旅館。兩人一個主內厚道實在,一個主外殷勤周到,時間一久生意反而比其他的幾家紅火了許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看就近不惑之年了,還膝下無子。為了能得個孩子,夫妻二人明的暗的想了無數個辦法,可就是不見動靜。
前段時間聽說靈獸山的香最靈,兩人特意關門閉店前往山上燒香求子,別說,還真碰到了個奇事,兩人燒香許願了一番,下山途中,見一個衣衫破爛的老者躺在小道邊,好多游客都繞行而過。
兩人動了恻隐之心,把老人攙扶到路邊坐下,又給他喂了水,待老人緩過口氣來,才得知,他是山上道觀外出游方的道士,已經有三年沒回道觀了,眼看三年一回的道觀大禮即将舉行,才連日奔波,日夜兼程,甚是疲憊,剛剛只覺頭昏目眩,暈了過去。幸虧得他二人相救。
老道倒也是個熱心腸,打聽到兩人上山的目的,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個小小的瓷瓶,十分鄭重地交給二人:“我祖上曾是世代的中醫,傳到我這輩兒,就已經所剩無幾了,我一心向道,至今,只留下了這三顆紅丹。這丹丸不僅可以辟邪保命,還有一獨特功效就是延續香火。今日我們緣份即到,就所幸贈與你二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