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倒也是個熱心腸,打聽到兩人上山的目的,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個小小的瓷瓶,十分鄭重地交給二人:“我祖上曾是世代的中醫,傳到我這輩兒,就已經所剩無幾了,我一心向道,至今,只留下了這三顆紅丹。這丹丸不僅可以辟邪保命,還有一獨特功效就是延續香火。今日我們緣份即到,就所幸贈與你二人吧。”
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驚喜,夫妻二人千恩萬謝,歡歡喜喜地回家了。
按照老道的囑咐,在一個月圓之夜,二人開始了造人計劃。連着三個晚上的努力,還真就有了成效。
這天,惠嫂興奮地把阿柄拽到背人處,“老公,這月我沒來。”
阿柄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呆呆地問:“沒來什麽?什麽沒來呀?”見老公沒明白過來,一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這回阿柄可明白過來了,高興得一把将媳婦抱起來原地轉了個圈,不停地問:“有了?有了?”
“嗯,有了!”惠嫂應着,笑着,眼淚都流了出來。
阿柄每天就象母雞護蛋似的照看着媳婦,可還是出了事。
一早兒起來,惠嫂拎着盆去院子裏打水,剛踩上石階,腳底一滑,來了個狗吃屎,臉盆咣當一聲甩出多遠,阿柄在屋裏聽到動靜,一個箭步就竄了出來,見老婆趴在那起不來,心想,壞了,忙一把把她抱起來。
惠嫂哎喲哎喲地哼哼起來,感覺肚子這個轉筋啊,“阿柄,快,我的肚子好痛啊!”
阿柄慌了神兒,把媳婦抱到床上,一邊忙着倒熱水,一邊祈求着:“老天,可憐可憐我們吧,給我們留下這根苗苗吧!”
借着席寒的法力,忘塵二人此時出現在了阿柄的院子中。他二人一時不便入內,看屋內情況又十分危急,忘塵急中生智,高聲念起了法號:“無量天尊!”阿柄正不知如何是好,聽院中有道士,便趕緊出來。
忘塵深深一輯首。阿柄本來就對道士有着特殊的感情,一見面前的忘塵仙風道骨,立時迎了上去:“道長,快快救救我媳婦吧,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現在恐怕要保不住了!”說着,鼻涕眼淚的都下來了。
席寒知道這是蓉兒轉世投胎的最後一劫,如果不幫她渡過此關,恐怕再無此機緣了。于是條地來到床前,見惠嫂臉色蒼白,滿臉都是細密的汗珠,急忙吐出一粒紅色光珠,撬開她的嘴,光珠一下子就滑了進去。
阿柄和忘塵進了屋,阿柄是肉眼凡胎,席寒又用了隐身術,自然看不到席寒。忘塵用透視眼看到惠嫂腹中的蓉兒搖搖欲墜,一粒紅色光珠正奮力助她紮好根基,連忙将全部真氣運于手掌,然後将真氣罩住惠嫂全身,以安定她的神志。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光珠已完全融入了蓉兒體內,忘塵看到他的蓉兒慢慢與惠嫂建立起了千絲萬縷的聯系,這才舒了口氣,又幫惠嫂各個經脈運行了兩個小周天,看她體內的各個關卡都暢通無阻了,緩緩收了功。
阿柄眼看着媳婦臉上又有了血色,激動得不知怎麽表達才好,撲通一聲給忘塵跪了下去。忘塵急忙扶住他,囑他好好照看媳婦,千萬不可再有任何閃失了。阿柄夫婦自是一番感激涕零。
席寒和忘塵又在奂明古鎮逗留一天,在幾個危險地方布了結界。
忘塵看這裏民風淳樸,自然景觀尤其渾然天成,不遠的靈獸山上又有道觀供奉。遂生了留下來的意願。席寒心知他最終還是想守護在蓉兒身邊,也不說破,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獨自回到離城。
暖暖每天除了悉心照顧我外,就是外出給席斂找療傷的東西,具體是什麽東西,每次問她,她都吱吱唔唔地不肯說。我見她這樣,也就不深問了,反正知道她是一心為着席斂好就行,只是時不時地提醒她,別獨自去孤僻偏遠的地方,一定要注意安全。
自從那天一戰之後,我的身體就好象被抽空了一般,渾身的痛疼只能靠去痛片往下壓。如果席寒在就好了,至少我不會象現在這樣痛,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的。我半眯着眼,不敢讓自己睡去,但是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我懵懵懂懂地來到一座木屋的前面,很奇怪,這個木屋竟然沒有門,木屋的外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上面還零零星星地開着鮮豔的小花朵。
我想打量一下院子,可是不知何時四周起了白霧,除了小木屋之外什麽也看不清。現在的氣候也真的夠任性的,這深更半夜地居然起了這麽濃重的霧,我在心裏嘀咕着。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牽引我,我不由得向木屋邁出了腿,本以為會踢到木頭上,沒想到這一腳就走了進去。
木屋裏面有一條長長的通道向遠處延伸,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身旁的牆壁一直都是白色,腳下卻是古舊的防滑地磚,前後只剩下深邃得不見邊際的遙遠距離。我感到無倫比地疲憊,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累贅,我艱難地向前邁步,終于到了盡頭。
那是一扇很普通的淺棕色的門,木制的門框,筆直的門把手。
“就是這裏了。”仿佛一個聲音在告訴我。
我吞了口唾沫,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着。緩緩地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扭,頓時門便開了。
“姐姐,是想我了吧?”小女孩笑盈盈地站在門後面,那笑容背後所隐藏的絲絲寒意讓我打了個冷戰。
那只黑色的死貓僵直地躺在地上,她手裏的繩子一前一後地随意甩着。“今天怎麽主動來找我了?是不是知道我正無聊呢?”說着,她熱情地拉住我的手,一股陰寒的冰涼瞬間把我冰凍在那裏。
“姐姐,你要早這麽乖不就好了。”小女孩象是在挑選牲畜一樣,掀開我的嘴,又捏捏我的大腿,“姐姐,幾日不見,你怎麽瘦成這樣了,都不怎麽新鮮了。”她好象有點不高興,噘着嘴,忽而又想到什麽似的,高興了起來,“姐姐,我新學了一種縫紉技巧,你就讓我在你身上試一下,好嗎?”貌似天真無邪,實則是陰狠無比。
我自己也感到納悶,現在我不僅無法張口說話,就連法術也施展不出來。看來今天真的要被她做成任人擺布的木偶了。我絕望極了,眼角沁出了淚珠。
“啧啧啧,姐姐,你怎麽還哭了,”她半是嗔怪半是憐愛地用花手絹給我擦掉眼淚,又突然變了一副青面獠牙的厲鬼模樣,惡狠狠地威脅道:“聽到沒有,不許哭!再哭做出來的木偶就不好看了!要笑!要笑!聽到沒有!”說着,她死命地掐着我的雙峽往上擰,我覺得一定應該很痛,可真是奇怪,居然一點感覺沒有。
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哪裏還能與她周旋,心想,這次落在她手裏算是徹底沒戲了。可是想到即将被這個小女孩肢解拼成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又湧出了一萬個不甘心。我嘴唇哆嗦着想說話,卻怎麽也發不了聲。
小女孩似乎對我的消瘦相當不滿意,轉身手裏多了一只碗,碗裏是黑乎乎的粘稠液體,上方冒着熱氣,一股嗆人的惡臭撲鼻而來。
我一陣暈眩,閉上了眼睛。
“咯咯咯”小女孩看到我這個樣子,滿意地嬌笑起來,“姐姐,我這碗可是一百個小女生的胎血凝練出來的喲,看你多大的造化,一般人我還舍不得給她用呢。”
聽她這麽一說,我腹中更是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攪騰,好在連日來沒怎麽吃東西,嘔了幾下也沒嘔出什麽來。
“乖,張嘴,不許浪費喲!”她掰開我的嘴直接灌了下去。
我立時關閉了所有的感觀味覺嗅覺,但還是忍不住頻頻欲嘔。
小女孩手裏憑空多了一根鋼針和一軸細鐵絲,她動作娴熟地幾下就把我的嘴給縫了起來。我想她是怕我把她的寶貝血湯吐出來吧。
很快,我的身體就起了變化,體态豐盈起來,皮膚變得富有彈性而潤澤透明。本來無精打采的狀态一下子神采飛揚起來。
小女孩扳着我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好一陣子,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線,拍着手連連叫好,“姐姐,這才是我要的姐姐。放心吧,好姐姐,我一準把你做成我最漂亮的玩偶。”
“天啊,把我這個活人弄成死物,還要我放心!真是天理難容啊!”我悲憤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她用她尖尖的指甲在我的發際線上一劃,手便伸了進去,我聽到頭皮我的頭骨逐漸分離的撕裂聲,此時我卻想起那個被剝了人皮的何雅柔,馬上我就會變成她那個樣子了,我絕望地想着。
我的頭顱很快就被剝了下來,小女孩似乎很滿意,甚至還親了一口被她撕下來的臉,我無比的惡心,卻連躲一下的能力都沒有。我忽然想到了席寒,他不是在我的額頭上打了封印嗎,怎麽不管用了?他不是應該有感應的嗎?
唉,皮都沒了,居然還有這麽清晰的思路,我對自己也是小小的佩服了一下下。席寒啊席寒,你到底在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