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幹笑着,掏出懷中的槍,指着我斜對面的黑澤,他被我和赤井秀一包夾,最有可能突破的點就是我這個弱雞,為了自保,我不得已要動手,我咽下緊張的口水,說:“收手吧,阿Gin,外面都是警察,你逃不掉。”
“你已經堕落到和這些家夥合作的地步了啊。”黑澤低沉的聲音像大提琴的音色,只不過那把琴估計是用人類骨骼做成,他與我們僵持着,說:“那就來試試吧,看我們誰先贏得這場比賽。”
銀色的長發在空中揚起,黑澤向赤井秀一的方向沖去,我瞪圓了雙眼,這槍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這婊/子的目的過于明顯,我看着兩個人在鮮血中對槍,放棄的收起來手中的武器,點了點耳麥,問:“你們那邊誰有空啊,過來搭把手,我不想看赤井和Gin現場做/愛。”
婊/子的速度與赤井秀一相當,彈/夾幾乎同一時間清空,他們默契的選擇肉/體之間碰撞找尋對方致命的弱點,适時的更換彈/夾一槍斃命,黑澤的四肢柔軟,能讓他完成高擡腿踢人的美豔動作,赤井秀一力量與靈活度驚人,他完美用手臂抵擋黑澤的進攻,反手抓住了婊/子的小腿,試圖讓男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殺手先生沒能讓他如願,另一條腿幹脆利落的擡起,踹向了赤井秀一的下巴,FBI不得不松開手,身體後仰,躲過這一擊,婊/子像條蟒蛇,腰部扭動着,爆發力量在空中翻身,以一個完美的姿勢落地,他甚至還帶有空扶住帽子。
我看不懂兩個人的招式,印象中婊/子很是擅長空手道,赤井秀一是截拳道高手,當然他們會的遠遠比這些多,但現在他們放棄了那些規整的動作,像兩匹野獸毫無章法的撕咬着對方。
這次主動進攻的赤井秀一用槍托擊中了婊/子的喉嚨,那一下看得我發顫,這肯定很疼,婊/子嗓子不受控制發出痛苦的嗚咽,但男人的表情依舊自然,他還給了赤井秀一腰側一腳,那一下讓FBI吃痛的彎下了腰,這短暫的間歇足夠讓組織的頂尖殺手更換好彈夾向後退去,與魔女先生保持距離,Gin舉起手中的槍,穩穩瞄準FBI的頭發射,我知道赤井秀一能夠想辦法避開,但還是緊張的喊出了聲。
“FBI!小心!”
那枚子彈在空中被刀刃巧妙的劃過,閃爍着橙紅色的火花,改變了方向,射入天花板中,完成這一不可思議動作的少年沉默的站在赤井秀一身前,他粉色的頭發在煙火中展露溫柔的色彩,川七嘴角微彎,揮舞出一個漂亮的劍花,把刀刃收回身側的刀鞘中,禮貌的向黑澤問好:“Gin先生,好久不見,您看見頓河了嗎?是否美得驚人?”
婊/子愣了可能有一秒,他大概沒想到川七能夠記起過去的事情,黑澤平靜的望着自己曾經試圖殺死又懸崖勒馬的少年,身體向後退去,他的目的早已達到,步步走入剛用手/榴/彈破開的落地窗,男人挺拔修長的身體逐漸融入黑夜。
他回複道:“當年真該殺了你。”
“是的,來自高天原的神仙大人,您失策了。”川七笑得燦爛,他棕色的眼睛蘊藏着濃厚的愛意,用清爽溫暖的聲音說:“但Gin永遠不會後悔,不是嗎?”
黑澤扯笑,諷刺道:“油嘴滑舌的小鬼。”
他踩着塔的邊緣,一臉淡然的望着我們,我看向老友那張因失血而格外蒼白的臉一時感慨,絕境中的美人真是可憐又驕傲,盛大的煙花在他的背後綻放,照亮他的身姿,仿佛眨眼之間,這美麗的一切都會瞬間消失。
赤井秀一最初的幾槍效果顯著,鮮血順着婊/子的左手腕滑落,那件黑色風衣依然緊緊的包裹着他殘破的身體,讓這位走投無路的惡棍看上去像冬夜裏的一條幽靈,銀色的頭發随風揚起,那頂該死的帽子紋絲不動,我出神的想黑澤一定是給裏面裝了些什麽,才能讓這玩意如此的違反物理規則。
赤井秀一走上前,開口:“為什麽?”
黑澤揚起左手,把手中的槍扔向了我的方向,他優雅的用大拇指尖上黑色的手套擦拭着自己嘴角的鮮血,仿佛他所處的地方不是将他處刑的斷頭臺,而是一場舉行在晴空塔上奢華頹靡的盛大派對,他嘴角的不過是意外滑落的酸甜葡萄酒,這裝模作樣的愚蠢樣子,我讨厭死了。
婊/子笑着對赤井秀一說出了那句随着晚風飄揚的回答:“太惡心了。”
我冷眼旁觀他們的鬧劇,在背後打出手勢,讓趕來的Ray射出了最關鍵的那枚子彈,劃破夜空的子彈直擊婊/子的左肩。子彈的沖擊力讓原本已經搖搖欲墜的黑澤幾乎摔落在地板上,他穩住腳跟,後退了幾步,走向虛無的空氣,婊/子的身體開始在空中後仰,毫無準備的墜入披上了璀璨煙花外衣的黑夜的懷抱。
黑澤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恐,他保持着冷靜,放松的向後倒去,那頂帽子終于墜落,銀色的長發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煙花的光芒追趕着黑澤的身軀,一同落入黑暗與血色。與逐漸走向消亡的煙花比拼着速度的還有那個FBI,他扔掉了手中的槍,以我從未見過的速度沖了上去,他試圖在招搖的夏日死神的手中争奪自己的愛人,但我知道他不會找回黑澤,因為你永遠無法拯救死神。
沾染黑澤鮮血的手套失去了它的主人,無依無靠的在空氣中流浪,無論赤井秀一的動作有多快也不會打斷黑澤躍下晴空塔的決絕,他連那黑色死神的一根銀發都沒辦法捕捉,只能可憐巴巴的站在塔的邊緣,伸出顫抖的指尖,難以置信自己居然因為一只光滑的手套錯失了握緊男人手腕的機會,他将看着曾經的宿敵墜落在地面上,鮮血會如同夏季夜晚的月季,紅色豔麗又糜爛。
我的眼睛被破碎窗口裏溜進的夜風吹到幹澀,一滴淚都無法流下。我不願再看煙花下周圍神情各異的人,閉上眼睛,向從未相信過的神祈求,希望正在下落的兇手獲得寬恕,讓他沐浴在自己罪孽的鮮血中,被允許死去。
我默念被婊/子一次次厭惡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在夜風中為他做最後的禱告。
——你永遠的夏天将沒有止盡,你所擁有的美貌也不會消失,死神終難誇口你游蕩于死蔭,當你在不朽的詩中永葆盛時,只要有人類生存,或人有眼睛,我的詩就會流傳并賦予你生命。
“這次是我贏了。”
一切都結束了,我親愛的摯友,你将獲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