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場 金牛之海
[由夜]
Τα?ρο?是黃道十二宮中的金牛座的意思。
那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古典建築物,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小島一樣。可是,等到我們一踏上那土地,原本顯得四平八穩的土地,竟是突然間變得左搖右擺了起來,就像n是身在暴風雨中的小船上那樣。确切的說,那幢印有Τα?ρο?的建築物完完全全變成了一艘巨型木船,然而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卻如同一葉渺小的扁舟一樣。
木船是露天的,船頭上立着一個空的十字架,正同先前捆綁真尋的一模一樣。這難道預示着又有一個人将因為被挖去心髒而死去?
海上的天氣顯得有些奇怪,時而豔陽滿天,時而狂風大雨,轉變只在一瞬之間。我們身上的衣物被雨淋得濕透了,不一會,又被烤幹變得火熱。
“看來只有犧牲一個人才能從這裏出去的。”我低聲對鬼眼狂說。
他彎起嘴角:“你覺得下一個會是……誰?”
“不知道呢。”我怎麽會知道呢?還是說,無論是誰,只要犧牲掉一個就可以了?
Zodiac到現在都不動手,莫非是希望我們自相殘殺?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紅虎懊惱地叫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怎麽突然間變成了一艘木船,而且船上什麽食物都沒有,再被困下去的話,即使不遇上什麽十二宮審判者,也會被餓死的啊。”
鬼眼狂沒有答話,幸村和京四郎也是在一邊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則是在心裏暗自想到,這應該不是他的目的才對,如果想要殺死所有人,那麽先前在巨蟹森林裏就完全可以了,分散我們的力量,再一一擊敗不是很好嗎。再對比之前的話——12,TIME NODES,REPRESENTING ZODIAC。也就是說,我們身處的地方并不是正常的時空軌道,而是“時間結點”了!每一個時間結點代表十二宮中的一種,換句話說,說不定每一宮都各自需要一位犧牲者。Zodiac審判者一方面是在挑戰我們的智力,另一方面,說不定正是在為自己的計劃做打算。我們每往前走一步,都正在幫助他完成這個計劃。如果不盡早破解的話,簡直是“助纣為虐”(其實,我不想用這個詞的,畢竟纣王被潑污水幾千年了,難道要說助周為虐?)。
不知何時起了大霧,濃霧瞬間便把所有人的身影都淹沒了。鬼眼狂就立在我身邊,盡管如此,我也只能望到他的一只腳而已。
我感到有一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刀刃正好擦在我脖間的皮膚上,我只能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因為我的背靠着船身,刀尖在左邊,所以,那個人正立在我右邊。
難道這次的犧牲者輪到了我?
“由夜小姐。”他這樣說道,“本來我并不打算殺你的,但是,繼續把你留在世上,對狂而言,實在太危險了。”
是明的聲音。
為什麽明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他已經歸附了那個所謂的十二宮審判者?
濃霧一點點的加深,視線範圍內鬼眼狂的那只腳都被湮沒在了一大片白霧裏。我轉了轉眼睛,發現除了自己的上半身和那把尖刀的一半,連我的手指尖和腿部都已經看不見了。四下裏,變得異常安靜,那濃霧仿佛有着很好的隔音效果。
“有什麽危險呢?”我故意微笑道,“像我這樣的殘廢能對他造成什麽傷害呢?”
“由夜小姐正在逐漸成為狂的弱點,像狂這樣完美的人是不允許有任何弱點的。”他說道。
“那你真是想錯了。”我嘆氣,“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十全十美。連鬼眼狂也是一樣的。不止如此,而且缺點一大堆,高傲自大啦、冷血無情啦、殺人不眨眼啦、面癱啦……”
“看起來,由夜小姐對狂的印象并不好呢。”
“說起來,如果不是死對頭,我應該會欣賞他的才對。”我說。
“即便如此,由夜小姐還是非死不可。”
“那也不錯。”我說,“反正我老早覺得要是變殘廢了,倒不如死了來得幹脆。我不死,不過是因為我還沒有抓出十二宮審判者,還有親手抓住鬼眼狂。要是明能替我達成這個心願,我一定感到很欣慰。”
“由夜小姐真的一點都不怕死?”
“明難道不也是嗎?”我繼續微笑。
“要是由夜小姐答應現在就離開狂,不死也可以。”他繼續說道,“等濃霧散去,我就對狂說,由夜小姐已經死了。”
“恐怕不行。”我說。
“為什麽?”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沒法走路。”我說。
他許久都沒有說話,緊接着,我只聽到一聲刀落地的聲音。幾滴濃稠的液體濺在我的臉上,濃烈的血腥味開始蔓延開來,起先我以為那刀刃刺入了我的脖頸,可是,我的全身都沒有感到一點傷痛。
架在我脖子上的刀落了下去,被濃霧隐藏了起來。我用手摸了摸臉頰,伸到眼前一看,滿是血的鮮紅。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肩膀,前方似乎有模糊的人影閃動,很快顯出臉龐來。
是鬼眼狂。
或許是看見了我臉頰上滿是鮮血,他皺了皺眉:“受傷了?”他應該是循着那刀落地的聲音過來的。
我搖了搖頭。
但是,他還是警惕往我的心口望去,我們都隐約感到了心髒的不同尋常。
如果我沒有受傷,那麽必定另有其人受傷了,而那個人極有可能是——明。我有點搞不懂了,難道明不正是zodiac的“同盟”嗎?
大霧仍舊沒有散去的意思,四下裏安靜極了。鬼眼狂立在我身旁,他手裏的刀始終沒有離開過,然而,卻一次都沒有出鞘的機會。
遠處忽然出現了一抹燈火,按照距離比劃來看,應該是在船頭附近。果然不錯,那一抹燈火逐漸照亮了船頭的十字架。起先還是朦朦胧胧地像是隔了一層霧氣,随着那燈火越來越亮,那十字架也被照得愈加清晰了。
一個人照舊按照着耶稣受刑時的模樣被綁在那裏,他垂着頭,胸膛上正同真尋一樣被挖了一個洞,原本屬于心髒的部位,此刻空空如也。十字架頂端部位,懸着的正是那顆心髒,上頭依舊釘着一支箭。
“是明嗎……”我下意識地說道。
這怎麽可能呢?居然在那麽短的時候內,無聲無息地取走了他的心髒,而且把他釘在了十字架上。
“看來已經遇害了。”鬼眼狂說。
我默不作聲,心裏卻想着究竟有誰可以穿透這麽濃的霧氣而準确無誤的辦到這一點。
海面上忽然刮起了大風,濃霧被吹散了一半,已經隐隐約約可以望見人影了。那十字架也在大風和霧氣裏歪歪扭扭地搖動着。
“又是幻影……”鬼眼狂冷哼。
果真是幻影。大風一起,那火光中的圖像就開始扭曲,随着濃霧逐漸散去,那圖像也逐漸消失。可是,剛才出現在我身旁的明難道也是幻影嗎?
濃霧散去的時候,我腳下躺着一把刀,正是明方才落下的那把。
會不會是十二宮審判者在濃霧中抓錯了人,還是說,他本來的目标就是——明?
因為距離的緣故,京四郎是第一個奔過來的人,穿在他身上的那具皮囊正是鬼眼狂刀的真身。
“狂,由夜小姐,這麽大的霧,是不是有什麽事發生了?”他問道。
我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什麽都沒有變化,原先立在船頭的十字架建築物依舊是空着的,根本沒有釘過人的痕跡。
“京四郎發現了什麽嗎?”我反問道。
他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紅虎和幸村也走了過來,紅虎依舊是一副不解的表情:“真是奇怪,突然起了這麽大的霧,看來大家都是好好的呀,害我還白擔心了一場。話又說回來,只要由夜小姐沒事就好了……咦……你的臉……”
血跡?
“哦,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說。
“摔得這麽嚴重嗎?”他執意要過來查看我的傷勢,“沒有摔到臉上吧?如果摔到臉的話……”
“只是腿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我說,“血跡沾到了手上,又不小心沾到了臉上。”
幸村一言不發地立在那裏,但是我知道他在查探着我的一舉一動,他一定發現了我腿上沒有半點血跡,而臉上的血跡居然比手上的還多!
“大家沒有發現什麽嗎?”我問道。
“這裏似乎多了一把……刀。”幸村指着明落在我腳邊的刀說。
“哎呀,還真是的呢。”我驚訝道,“難道是在濃霧的時候有人經過了嗎?但是,大家都好像是安然無恙的樣子。”
鬼眼狂始終沉默着,這時,他斜着眼睛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肯定也發現了這血跡的矛盾之處。我眯起眼睛,心裏也開始極快地盤算了起來。這謊話似乎說的太不圓滿了,直接的後果便是——我很可能成為最大的嫌疑犯。但是,我并沒有向他們交待一切的義務吧?
鬼眼狂是知道明遇害了的,按理來說,最簡單的推理便是,我正是殺害明的兇手。而我似乎也集合了這一切有利的條件,不論是我的動機還是我的性格,有時候,連我自己也懷疑,我是不是就是那所謂的zodiac十二宮審判者。
我是嗎?我問自己。
我會這麽做嗎?我不知道。
但是,如果我是十二宮審判者,我一定會在某個地方仔細地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而最好的方法,正是混在他們中間。
“哎呀,連一個敵人都沒有遇上。”紅虎說道,“我都快沒有耐心了。那個十二宮究竟在幹什麽啊。”
紅虎正說着,那搖擺不定的船居然瞬間平穩了下來。等到大家詫異的四處張望的時候,眼前的風景又變換了。汪洋大海在一瞬之間竟是變成了綿延無際的黃沙,黃沙裏隐隐現出的圖形是Αιγ?κερω?。因為已經犧牲了一個人的緣故,所以,已經成功出了金牛宮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