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領了老師的拍肩鼓勵，并留下下次一定進步的承諾，西谷楓焉噠噠回到了教室。
盡管他上輩子沒有讀過高中，學起來也并不算難，他成績好的那些科目在年級裏也能名列前茅，不然也沒辦法待在現在所在的重點班。
……但唯獨理科，使他摸不着頭腦。
被他路過的月島螢莫名打了個激靈。他擡起頭看見西谷楓的神色，摘下耳機：“……你怎麽了？”
第一聲還沒被聽見。
月島螢又叫了一聲，西谷楓才茫然回頭：“啊？”
月島螢：“……”
月島螢：“我感覺有怨靈走過去了。”
他問：“怎麽了，不是老師找你嗎。不會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吧？”
西谷楓停下了腳步：“你要安慰我嗎？”
“不要說這種恐怖的事。”月島螢捏着耳機，準備重新戴上，“不想說就算了。”
西谷楓的視線無意識落到他桌面的作業上，上面工整的字體排列得整整齊齊。
他忽然眼前一亮，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月島螢的手：“等等！救命！”
他的動作突然，月島螢被他吓得微微後仰。反應過來之後，他掙了兩下，被乖巧松開，立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目露嫌棄。
“……什麽？”
西谷楓露出真誠的眼神：“理科，幫幫。”
月島螢：“？”
–
雖然一開始差點被推給山口忠，不過山口聽完也表示理科略微感到苦手，大概幫不上忙。
雖然西谷楓那個成績誰都能拉兩把，但他尊重本人意願，又把亮閃閃的目光挪回了月島螢身上。
月島螢：“……”
結果磨到最後他還是答應了下來。然後一邊警告西谷楓自己不是有耐心的人，一邊被他說什麽應什麽的态度弄得有點無力，驚覺自己最開始就不該搭理他。
當然，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言歸正傳，解決了一大難題，西谷楓瞬間回到了平時的狀态，腳步輕快回去座位。
系統提醒：「您不是只是暫時找到人補習了嗎？」
西谷楓道：“有區別嗎？”
“找到人幫忙了等于我開始學習了，我開始學習了等于我進步了。”
“很合理。”
系統欲言又止。
系統選擇放棄。
它決定換個話題：「那麽，您有決定好下一位選擇誰嗎？」
“哼哼。”說到這個西谷楓就來勁了。
他在書包裏翻了翻，找出一張紙在桌面鋪開：“我有預感，下一個會很好辦。”
他在紙上唰唰開始寫，一邊寫寫畫畫一邊解釋：“菅原前輩那邊能成功就證明這個辦法可行，但那樣太麻煩了，而且會因人而異。我在想，或許可以簡化一點。”
“你們有那麻煩的的認知幹擾規則，但是如果提前就已察覺到一些端倪——在這裏達成先決條件。”
筆尖在紙上畫出一條線，指向下一個地方。
“在指向性很強的情況下，某些東西就會變得顯眼起來。那麽，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很好辦了。”
系統沉默片刻：「我能說實話嗎？」
西谷楓：“不好聽就別說了。”
系統誠實道：「我聽不懂。」
西谷楓埋怨道：“都說了別說了呀，你幹嘛。”
不止聽不懂，還看不懂。
系統默默腹诽。
宿主平時寫字還算得上工整，但在這種只寫給自己看的地方……只能說堪稱鬼畫符。
“哪裏聽不懂？這不是挺好懂的嗎？”西谷楓挨個挨個指着自己寫的東西，“這裏是随便畫的怪物，這裏代表非科學世界觀，這些、這些，是一些計劃中的小細節。”
系統認真思考，沉默以對。
西谷楓嘆了口氣，決定原諒一團數據不能懂他。
他把筆一扔，将紙張細細疊好，放進衣兜。校服口袋有點淺了，但他堅持要将這難得能派上用場的“計劃書”貼身放置，很快便沒再管了。
“總之——很快你就知道了。”
–
到了下午，跟着山口和月島到了活動室門口時，西谷楓便忽然停住腳步。
“那個，山口。”他道，“我……有點急事。幫我請個假可以嗎？”
山口忠愣了愣，本要直接答應下來，然而在看見西谷楓的神色時卻遲疑了：“當然可以，只是……”
月島螢瞥了他們一眼，“我先進去了。”
“啊、好的！”山口忠應聲，又很快把臉轉回來，“但是、沒問題嗎？”
無關人員離場，目标十分接梗。
西谷楓想，還不錯，目前還算順利。
他垂眸看向地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山口忠見此，立刻道：“如果有困難可以說哦！我會盡全力幫忙的！”
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西谷楓深吸一口氣，看起來終于準備告知秘密。山口忠都被這一下弄得莫名緊張，繃緊了神經，然而就在他正要開口時，旁邊的門咔噠一聲打開了。
影山飛雄沒料到外面還站着兩個人，憑借強大的反射神經才臨時停住腳步沒和人撞上。他下意識先道了個歉，然後才問：“……你們要進去？”
西谷楓一口氣哽在嗓子裏。
他在心裏把突然冒出來攪局的影山飛雄遷怒了千百遍，然而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再怎麽說放棄也有些不甘心……
不管了，先試試。
他沒理影山，盯着山口忠問道：“不知道山口還記不記得，我曾經不肯告訴你我加入排球部的原因？”
山口忠沖影山飛雄抱歉地點了點頭，把路讓開讓他過去，然後應聲：“記得。”
“我遇到了一些很離奇的事。”西谷楓道，“昨晚有個人路過圖書館時遇到了奇怪的東西并受了傷，不知道山口有沒有聽說這個傳聞。”
“……就是和它有關。”
“我本來其實是能應付它們的，但最近它們越來越猖獗，甚至我在學校裏都能聽見有人受傷。我這次請假也是為了去看看這件事……但實話說，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
“加入排球部則是因為這裏有能幫忙解決它們的東西。”他手一翻，一張灰撲撲的卡牌出現在手上，“我找到了，但是還沒有弄明白怎麽使用。”
“雖然很難以啓齒……但是，山口能幫我嗎？”
他遞出卡牌，靜待回複。
山口忠用了幾秒來消化這些信息，然後猛地甩了甩頭：“我先看看……”
沒第一時間得到确切答複，西谷楓心已經涼了半截。
系統涼涼道：「看來不太行呢。」
西谷楓不理它，将帶着殷切希望的目光落在山口忠手中的卡牌上——沒看見任何變化。
系統：「哦豁。」
西谷楓微惱：‘你的數據庫裏為什麽會有冷嘲熱諷這種東西？’
「我們可是會向人類學習的，」系統還挺驕傲，「這是跟那位叫月島螢的同學學習的喲！」
西谷楓：“……”
還“喲”。
這種浪蕩的語氣詞就不要學了啊！
山口忠把卡牌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最後摸着後腦勺擡頭：“這個應該只是普通的卡片吧？”
“那個，阿楓，”他斟酌着語句，“其實你直接讓我幫你請假，我被問到也會替你想理由的……不用像這樣這麽麻煩的用校園傳說改編故事。”
西谷楓欲言又止，卻也明白事已至此無可挽回，最後閉上嘴洩氣地聽他自我說服。
正在此時，門再次打開了，月島螢走出來，見到他們在這裏紮堆，不禁皺眉問道：“這是在做什麽？”
“哦哦！阿月你先下去吧！我很快就來！”山口忠抱歉地沖西谷楓笑笑，“阿楓你年紀小，還喜歡這個也很正常啦，我理解的，不過我看不出什麽來，就幫不上忙啦。啊、對了，我會記得幫你請假的！”
他把卡牌遞還回來，見到有人接了，便匆匆進門去換衣服了。
留下西谷楓滿頭問號。
他盯着先他一步拿走卡牌的影山飛雄：“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影山飛雄卻沒回話。
他眨眨眼，正準備再叫一次時，影山飛雄忽然擡頭，舉起手：“呃，抱歉，沒問過你先拿了。但是它……”
西谷楓困惑地定眼望去——金燦明亮的兩個字母“KT”猛地闖入視線。
西谷楓：“……”
影山飛雄：“？”
西谷楓沉默戳系統：‘也算是……成功了？’
系統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騷到了，沒回他。
“怎麽還帶送人頭的啊……”西谷楓小聲嘟囔兩句。影山飛雄沒聽清，疑惑的發出了一聲鼻音：“嗯？”
西谷楓這才反應過來，在心中問道：‘他沒有接收信息嗎？’
「快到部活時間了。」系統示意他，「他再不過去就遲到了。」
“啊、對哦。”西谷楓把影山飛雄往外推，“先走。”
一邊走着，他一邊看了眼影山手裏的卡牌：“那個東西，它現在是屬于你的了。”
系統體貼道：「在字母上劃過一遍，就能開啓它的功能，別的他也會都知道該怎麽做的。」
西谷楓原話轉述。末了，他又補充道：“建議你找個空閑時間去開啓它。反正山口也要去給我請假了，我今晚就不去了，有別的問題你問菅原前輩吧。”
影山飛雄仍試圖拯救一下自己稀裏糊塗的狀态：“等——”
“不等。”
西谷楓對同輩完全沒有那麽耐心。
到了樓下，他裝作什麽也聽不見，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留下新的受害者自力更生。
影山飛雄，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