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飛車的軌跡在在空中劃過,摩天輪緩緩轉動似乎永不止息。耳邊回蕩着人類的歡聲笑語,日番谷冬獅郎終于拍桌而起,“你這家夥帶我來這裏幹嘛啊!”
藍染七小口吞着瓷碗中的冰淇淋一臉享受,“先別計較這麽多了,先吃口冰淇淋,你看多熱的天啊……”
日番谷冬獅郎憤憤地朝石桌用力一砸,石桌自中心向四周呈網狀裂痕,“藍染七,你給我解釋一下來現世的游樂場會有什麽任務?”
“小白,你的脾氣還是太暴躁了。果然是為師的錯啊沒把你訓練成那個六番隊的萬年冰碴……”
“給我乖乖叫‘日番谷隊長’啊混蛋,一個隊長級的人物不得不被稱為某個天山童姥的兒子進這種專門玩樂的地方,我不把你碎屍萬段就已經非常仁慈了!”日番谷冬獅郎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青筋直爆,如果不是身上是義骸自己怕是已經把對方凍成冰雕。
早上出行時就被對方拉到現世,口口聲聲“正經任務”,穿上義骸後就一路沖到游樂場門口,他正想問對方到底作何居心,藍染七一臉正經得他真以為有什麽大事……然後牽着他走入某個神奇的娛樂設施,一旁的告示牌上“孩童需要家長攜帶”刺目無比。
“……藍染小姐是嗎,這位是你的……兒子?”
“是的……小時候生過一場病,頭發就變白了。”
“……”他握着死神變身證差點沒當場把藍染七魂葬,對方笑意盈盈地吃着冰淇淋,“我想來這裏很久了,多虧了你我才能進來啊,感激不盡。”
“為什麽不去找藍染隊長,他看着當你爸綽綽有餘,那個人類是瞎——嗎,你這家夥長得還沒有雛森成熟居然是我媽媽……啊混蛋你才不是我媽媽,走,回屍魂界,要不然我就把你捆在這個游樂場三天三夜!”
藍染七看到對方扭曲的神情漫不經心地擺擺手,“我這個年紀當你媽媽也是綽綽有餘,來了就好好玩一通再回去屍魂界啊,公務這麽累就當休息一下。你看那裏那個坐旋轉木馬的孩子多像從前的你天真無邪——”
日番谷撇過頭,旋轉木馬上穿着開裆褲的孩子被母親抱着傻裏傻氣地咯咯直笑,滿臉鼻涕口水直流……不行不行,如果在現世沒控制好靈壓傷及人類和建築物自己回去怕是要被山本總隊長打死……
“所以說,走吧媽媽帶你去坐旋轉木馬——”
不就是倒幾棟房屋嗎本隊長不缺這個錢!他覺得自己已經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藍——染——七——”
“诶,冷靜啊。不然我們去坐雲霄飛車吧……行行行你不坐我走了,唉你們小孩子真挑剔,在這裏等我媽媽待會就回來。待會找不到你我就要去廣播站大喊‘藍染七女士的兒子冬獅郎請快點到……’”
他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全部冒起,所以說夏天出行還真是麻煩,忍住把對方按在地上打的沖動,“你不用找了,你是找不到志波隊長的。”
藍染七身形一頓,嘴角扯得有些心虛,“誰說我要找他的……”
“如果能找到他,我們早就找到了。已經過了三個月,他是在這一帶消失的,卻再也沒有人感受到他的靈壓。唯一的解釋就是已經……藍染七,你知道吧。”少年面上透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淡漠與成熟,祖母綠的眸看似毫無波瀾的一潭綠水,卻沉澱着尖銳的利刃,“每次都找借口出來找那些屍魂界裏莫名其妙失蹤的人,你以為我是傻子會不知道嗎。你以為你的努力有用嗎?已經離開的人如果是尋找能找回來的那就太好了,世界上還要死神幹嘛。”
藍染七又沉默了幾分,坐回到日番谷冬獅郎眼前的圓木椅上斂着眸不知如何作答,三個月前十番隊隊長志波一心未經總隊長批準擅自離職到了現世,在一個叫做空座町的地方靈壓忽然消失整個人宛若人間蒸發,自此以後屍魂界再也沒有人看到過他。
好像四楓院夜一等人一樣,突然消失。
日番谷冬獅郎覺得自己大抵是言之過重,面前的少女好半天沒接上話一反往常的作風,一言不發地垂眸的樣子倒真的有幾分委屈的樣子。對方不說話時那雙水瑩的眸一直都有幾分楚楚可憐,只是平日平日不正經的作風完全可以讓人忽略極具欺騙性的外表——自己倒忘了對方只是個女孩子。
……雖然是比自己大了幾百歲的女孩子。
其實只是出來找自己的學生而已,自己即使是知道又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日番谷冬獅郎微蹙着眉頭,不論是先前罪人出逃還是現在隊長失蹤,對方一直都在暗地裏努力地搜尋現世一切有關這些人的消息,在真央學院的那一年他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卻從不點破,只在對方又一次失敗,感傷這種情緒難能一見地出現在對方面上時不齒地撇過頭,離開的人為什麽要這樣在意,既然是主動離開自己的事物便再也不值得挂在心中。
在外聽聞他人對藍染七的評價都是随心所欲,只有他知道對方對某些不可名狀的情誼有多麽奇怪的執念,分明離開了流魂街再回去的人少之又少,對方便是一直惦記着奶奶的人。每一個學生的名字都細心地記在心上,不論大事小事力所能及都會出手相助。
他知道藍染七總是一副樂乎的樣子對待其他人,即使是弟弟藍染惣右介也很少見到過她有其他的情緒顯露。但在自己親自指導的學生面前總是藏不住些什麽,把人生波折感慨寄于教學時的話語不經意地傳達出是對方完全沒察覺的事情,凡是有些腦子的都能體會到她勾起的嘴角沉積的思緒,志波一心是,朽木白哉是,朽木露琪亞是,他亦是。
記得當年朽木緋真過世時對方徘徊來去想着是否去看望朽木白哉;也不是沒有看到當年志波海燕死後藍染七絞盡腦汁地讓對方打起精神來,屢次瞞着精神不振的她抽出時間到志波家為露琪亞開脫又空手而歸。
就像當年對方千方百計地阻攔自己當死神,提前畢業時唏噓着“為什麽不好好惜命。”一樣。
所以,每次看到對方那樣努力卻沒有回報心裏便有各種各樣的情緒摻雜,想要讓這樣倔強的人停止下來,停止尋找,安安心心地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畢竟某些時候他也會腦抽地想着,這樣一個極好的女子,為何要為這些事情操心。
“……抱歉,當我沒說。”日番谷冬獅郎終于押着眉擺出不在意的神情,餘光掃到藍染七咬着下唇眉毛皺成了倒八,“那副表情是怎麽回事啊,我又沒有欺負你……”
“不,我只是很欣慰,小白你終于會體貼人了。”
“所以說要叫我日番谷隊長啊!”
“那你什麽時候叫聲老師來聽聽?媽媽我也不介意。”
“閉嘴——”
終究是沒有找到。
逝去的人也好物也好。
他不屑,對着漸漸沉淪的夕陽冷哼一聲,“不告而別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在意,你們這種情感豐富的女人才會去想東想西。”
“不行,你的語氣還不夠像白哉,再長高一點然後嘴也不動地說出‘心這種東西我不需要’才比較像……”
“我才不是在學他,所以說你給我安靜地閉上嘴。”
殘陽似血,映紅了對方的眼,日番谷冬獅郎正打算走入穿界門,忽然聽到對方喃喃着,“并不是想找到他們。”
“只是沒了他們……有點不習慣而已。”
他想着對方真是多愁善感,果然這就是女人的天性啊,不習慣不就是想找到嗎——多年後的他對自己說,藍染七說的沒錯。
只是不習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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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級人物生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雖然并不常見,但是藍染七很在某個美好的清晨清楚地在雛森桃的臉上看出了不加修飾的震驚與着急。
“藍、藍染隊長生病了……”雛森桃上氣不接下氣,藍染七明明站在五番隊的門口,卻覺得對方是千裏迢迢跑着馬拉松過來給自己通報,小姑娘平日白淨甜美的臉現在又紅又青,她覺得日番谷冬獅郎看到一定會慌成熱鍋上的螞蟻,一口一個“雛森雛森你怎麽了”,不過這不是調侃的時候,她點點頭勉強扯出靠譜的樣子,“嗯,我知道了。”
……所以不就是生個病嗎,又不是斷手斷腳,你們隊長小時候去雪地裏撲騰回來後昏倒終日不起是還是自己給他端茶送水,隔天又活蹦亂跳了,還能嚴重到哪裏去。
“隊長的姐姐有所不知,隊長這次生病長達一個禮拜啊……”
哦,對于隊長級的人物,一個禮拜是有點不正常,但是你們不覺得藍染惣右介只是利用這一個禮拜做些偷雞摸狗不能見人……呸,不能讓你們知道的事嗎。
事實證明藍染惣右介還真沒有。
她慢騰騰地磨到對方的房前,雛森桃騰地沖入房內,半跪在床邊用呈尚方寶劍的姿勢尊敬地奉上水,盈盈若水的眸裏滿是擔憂,“隊長,水……”
她站了好半天,看着房內藍染惣右介緩緩地在被子裏翻了個身,聲音已經沙啞得不若往日,依然帶着得體的笑容——盡管臉上已經漲紅一片,接過水,“謝謝你,雛森……”
雛森桃大有“下一秒就要跟藍染隊長永遠地說再見之勢”,在藍染七一聲一聲地寬慰下依依不舍地關上房門。藍染七蹲在榻榻米旁戳了戳對方熱得冒氣的臉,有些幸災樂禍地一笑,“好久沒見到你這樣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還是挺懷念的……”
“……吵死了。”藍染惣右介完全沒有理會對方,拉上被子就把自己悶在被窩內,藍染七盯着白色被單上露出的幾搓發絲,忽然想起兒時發了燒的對方也一反常态對自己暴躁無比,明明對誰都溫柔似水在自己眼前就六親不認。
……那麽問題來了,藍染惣右介到底對自己積怨有多深?
她把被子往下扯了幾分,哪想得對方抓得極緊,到頭來只勉強露出濕漉漉的眼,沒戴眼鏡情況下眼底的不耐煩毫無遺漏地露出,額前翹起的呆毛和無辜地斂着的眉讓她心中一動。
上一次看到這樣的對方,也是好幾百年前了吧。
“惣右介……你就這麽一直病下去吧。”
“……你是有毛病嗎。”藍染惣右介只覺得腦中鈍痛,盡管表現出感染了風寒的樣子但是完全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使他現在真的很難受,頭疼咳嗽發熱都跟發燒一樣。
——我,藍染惣右介,怎麽可能生病。
“我來看你一下,感覺你好像死不了,那偉大善良的姐姐我就先走了。”藍染七滿意地點點頭,五番隊的人肯定會把對方照顧得好好的,起碼在她的認知裏要藍染惣右介死實在太難,比起操心對方的病,一直強勢的藍染惣右介露出弱者的一面才是她的關注點。既然看到了,那她就該走了
——緊接着手臂被熾熱的手抓住,她差點沒甩開。
“不準走。”
……老弟,你姐姐是冰雪系的,不是很喜歡熱的東西……
她轉過頭表情複雜,藍染惣右介與她對上的狹長的鳳眸微眯,氤氲着水汽隐有光輪閃動,聲音即使沙啞還是低醇,一向白皙的臉上透出的潮紅,藍染七硬是看出幾分勾人心魄,猛地甩開手捂着臉很是不好意思,“你別這樣看我。”
藍染惣右介:“……”
“你現在神志不清應該不會記住我說什麽話吧。”
藍染惣右介真想說去你的神志不清,你全家都神志不清。
“雖然我是個母胎單身,但是怎麽說我也是個女人,你長得這麽好看現在還神志不清,我怕我忍不住對我弟弟上下其手做出違背倫理的事情。”
他只覺得好笑,上下其手也要這家夥有膽子……什麽違背倫理根本不存在,對方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姐姐……“真巧,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藍染七還沒細細琢磨這句話中蘊含的哲理,什麽陰陽之術男女之法剛要在腦中浮現,手臂又被這麽一拽便偏離了原來的重心,身子一歪就朝榻榻米倒去,眼看着藍染惣右介的臉越來越近,她卯足了勁把雙手撐在對方臉頰兩側,确保沒有撞上後長籲一口氣,“還好我機智……要不然我就被你的鐵頭撞死了……”
“……”
“咦,這麽一近看發現你睫毛還挺長的,用的什麽牌子的睫毛膏?”
“……”
“皮膚保養得還不錯,你這家夥居然比姐姐我皮膚還好,豈可修。明明我才是主角……”
“……”
“別讓我在你的哪裏搜到什麽私房錢,要不然我就全部交給總隊長說你貪贓枉法。”
“……”
“你……”
“閉嘴,你好煩,安靜點。”
又是一陣天翻地覆,藍染七覺得今天就要跟對方的床過不去了,躺在被子上被對方緊環着腰,比平日高出不少的體溫穿過單薄的布料,灼熱的氣息從耳頸後傳來,層層疊疊侵入到裏衣內,她懷疑對方真的燒傻了,而且自己還被傳染了——否則自己怎麽可能也開始頭昏腦熱。
“不要走。”
藍染七好不艱難地回過頭,雖然自己現在的姿勢一定扭曲不已但是她還是堅強地扒住對方的頭,“我真的不會走,我一定寸步不離地跟在五番隊隊長的身邊,所以求你放開我我好熱啊……”
“……那如果我走了呢?”藍染神志不清惣右介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藍染七一臉“燒傻了智商堪憂”的表情,“那我就找到你把你打一頓,之後的事再從長計議。”
藍染七只覺得自己好像嗷嗷待煮的鴨子。
——快……給本宮來人,把這個瘋子的手松開,我要被勒死了——男人的勁怎麽生病後還怎麽大,最要命的是對方用能掐死母牛的手勁把自己截得動彈不已。
“好……那我等你。”藍染惣右介聞着對方一如過去熟悉的味道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心裏有聲音隐隐告誡自己切勿沉淪,切勿沉淪。
他卻還是不自知收緊了臂膀,由衷地享受對方在自己懷中的時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心因為藍大的偷襲實驗種種原因被趕到現世……漫畫後的故事了。
別跟我說藍大崩了,這不是藍大,我不聽。
下周期末考,溫書假的我苦巴巴地來一更……emmm期末考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