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線拐賣(6)
清晨,陵市大橋橋洞。
周進掀起警戒線,同莫小冷穿戴好手套等走進去。
今天周末,他剛到事務所就遇上了正要出門的莫小冷,于是便一同趕來案發現場。
橋洞四周堆着一些紙板,一個破舊的鍋爐躺在一邊,五六米處鋪着一張用木板搭建的簡陋的床,結滿泥垢的棉被随意丢在旁邊,破洞中溢出不少呈灰黑色的棉絮。
木板床上躺着一個小男孩,一個生瘡百孔,渾身彌滿血色的十二三歲的男童。
周進不忍再看,男孩全身都結着傷疤,泥巴和血色染了他的臉,衣衫褴褛,黑得都快看不出血跡,瘦弱而無助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章顯檢查完,取下口罩站起身,“死者多個器官被切,右眼殘疾,死因是心髒丢失。右側腎髒、胰髒至少在一月前被切走,左側腎髒、心髒被切時間不超過36小時。詳細情況等我回去解剖。”
莫小冷蹲下身,仔細查看死者身上的傷口,她撩起死者衣服,映入眼簾的是死者腹部纂刻的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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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腹部又出現了數字。”寧霜冷聲道:“兩名死者是同一人所為嗎?”
張柯搜證回來,“死前一樣被挖去器官,腹部同樣出現數字,應該是同一夥人幹的。”
朱仕武蹙着眉心,一陣嘆息,“數字跟徐麗潔身上的不一樣,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章顯側頭看向秦泷,“跟上一個死者一樣,這串數字是在死後被刻上去的。”
周進從徐懷一那兒大概了解了整個案子,對于這串詭怪的數字,他保持同樣的困惑,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會不會是摩斯密碼?”
“不,這兩串數字不是摩斯密碼。”秦泷說的很肯定,詳察現場一圈,接着說:“這裏也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他用摩斯密碼解讀過,但根本不行。
寧霜低下眸問向還在檢查屍體的女生,“你知道這兩名死者身上的數字是什麽意思嗎?”
莫小冷站起身,語氣冷淡至極,“惡趣味。”
“惡趣味?”聞言,徐懷一自是有一腔怒火噴薄而出,“這群人販子,簡直是畜生!”
“查清死者是否患有其他疾病。”
章顯微點頭,“好。”
“因為死者有眼疾,所以才沒有被拿走眼角膜嗎?”默了一會兒,寧霜擰着倩眉繼續說:“你們還記得在直播殺人案中,第三名死者嗎?他也是一名流浪兒童,而且有一個腎髒丢失了。”
“兩名死者都是流浪兒童,應該都深受這群犯罪團夥的毒害,但直播殺人案中的受害者興許只是一個巧合?”張柯猶疑道。
秦泷審察着手中的木炭斂聲說:“這裏有被子,鍋,柴火有餘溫,還有人住在這裏。”
“發現死者的是一名清潔工,她看到這裏有一些木板便想撿起來拿去賣,結果就發現了被褥下的死者。”徐懷一嘆道。
搜證結束,警察正要收拾東西回去時,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徒然出現在他們視野中。五六歲的臉蛋,亂槽槽的頭發結着泥垢,布滿污跡的臉蛋上是一雙呆滞而怯懼的瞳眸,手裏還拖着幾張比她身軀還要大的廢紙板。
她看到這麽多人,當即被吓住,轉身就朝外逃去,還不忘抓緊自己的紙板一起跑。
秦泷幾個箭頭沖上前,牢牢抓住女孩的胳膊,女孩奮力反抗,哭泣聲不斷湧現。
“放開我!壞人放開!我沒有不聽話…嗚嗚嗚…啊啊啊…”
他蹲下來,拍了拍女孩的後背,輕輕擦去女孩臉上混着污泥的淚水,放緩了語調,“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寧霜也第一時間跑了過去,安慰着女孩,“別怕,別怕,哥哥姐姐們不是壞蛋。”
女孩一看見寧霜,就推開秦泷躲到她身後,怯懦地偷看他。
徐懷一壓低聲音,忍不住調促,“秦隊果然很吓人。”
“行了,有本事你當他面說啊。”張柯無語一瞥。
“……”
特案組
“你叫什麽名字?幾歲啦?”寧霜柔聲問。
女孩睜着大大的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窺看前方坐着的幾個大哥哥和大姐姐,手裏還緊緊抓着一個面包,生怕被搶走。
“餓了就吃,不夠這裏還有。”寧霜拿起一個面包走到女孩面前,彎下腰塞進女孩懷裏,眼角牽起一抹溫暖的笑弧,“別害怕,慢慢吃。”
女孩抿着嘴唇,漸漸放下防備,嗫嚅道:“我要拿回去給哥哥吃…”
寧霜與秦泷等人對視一眼,輕聲問:“你的哥哥是睡在床上的那個嗎?”
“嗯,他睡着了,等他醒了就餓了。”
聽言,寧霜一陣心疼,“你哥哥怎麽會變成那樣?”
女孩驀地捂住嘴巴,使勁搖頭,“不可以說!”
“為什麽不能說呢?”
“說了會被打的,我不要被打,好疼的。”
女孩拼命搖頭,黑亮的眼睛流露出恐懼。
寧霜沒有追問,而是揉了揉她髒亂的頭發,“沒關系,不想說就不說,先吃東西,吃完了姐姐帶你去洗澡。”
“可以告訴姐姐你的名字嗎?”
女孩低着頭,聲音極小,“小…小佳,哥哥是這麽叫我的…”
這時,徐懷一和周進提着幾份從食堂打包好的盒飯走進來。
“先吃飯吧,邊吃邊說。”
周進拿着一份飯走到小佳面前,貼心地為她打開蓋子,香味撲鼻而來,又将筷子遞給她,“餓了吧,來,先吃點飯。”
小佳直愣愣地盯着他,圓碌碌的眼睛滾動一圈落在冒熱氣的飯菜上。俄頃,她接過飯,抱着飯盒就開始用手抓,吃的狼吞虎咽。
“慢點,不夠還有。”寧霜揪着眉滿是心疼,“…慢點吃。”
周進看了看手中的筷子,暗自嘆氣,随後将一盒豬肝蓋飯放到莫小冷桌前,“你也快吃點吧。”
幾口吃完飯,張柯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陷入憂思,“這小姑娘應該知道些什麽,不過她這個樣子也說不明白。”
“她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哪曉得什麽是死亡啊。”徐懷一長嘆一聲。
小佳吃得太着急,噎得紅了臉,周進趕忙從包裏拿出一盒牛奶,“快,喝點奶緩緩。”
喝了牛奶後小佳好多了。她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心中的懼意和戒備在逐漸消散。
“你們不是壞人。”
在她的認知裏,給她飯吃,照顧她,對她好的就是好人,是可以相信的人。
朱仕武徒然走進來,“秦隊,屍檢…”
“他才是壞人!”
小佳跳下板凳,躲到寧霜背後,時不時偷窺穿着一身警服的朱仕武,畏懼十分。
“這…我咋就成壞人了?”
朱仕武拿着屍檢報告楞在原地,此時此刻,他不知自己是該進還是出去。
徐懷一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朱仕武,你小子別吓到這小妹妹了。”
“冤枉啊…”
寧霜安撫道:“別害怕,他跟我們一樣都是好人。”
小佳用力搖頭否定,固執地抿緊嘴巴,“他是壞蛋,他和他們一樣,都打人。”
“他們是誰?”秦泷順着她的話輕問。
“不說不說!”小佳又捂住嘴。
朱仕武試探性的上前兩步,将屍檢報告交給秦泷,“秦隊,這是屍檢報告,章法醫說,死者患有肝豆狀可變性,這是一種遺傳病,具體死亡時間是在4月7日15:00-17:00。”
見朱仕武離自己近了一步,小佳急忙躲起來,緊緊拉住寧霜的手不肯放。
莫小冷站在窗邊,冷視這一切,尋着微風飄下一句話。
“她怕的是警服。”
聞語,衆人不禁都看向朱仕武,而他本人也驚訝的看着身上的制服,“警服?”
寧霜蹲下來,放柔音調,“是有個穿着跟他一樣衣服的人欺負你們嗎?”
“嗯…他好兇的。”
“看來,這群團夥裏還有警察。”秦泷冷下眼,捏緊了拳頭。
難怪這女孩一見他們就跑。
莫小冷走到小佳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你哥哥是你帶回橋洞的?”
小佳昂起頭,怯懦的眼神一動也不動地望着她,睫毛眨巴了兩下,怯生生地說:“你跟哥哥一樣,都睡着了,可是哥哥為什麽還不醒來?我怎麽叫他都不醒…”
“你是不是能讓哥哥醒過來。”小佳急切的問道。
“不能。”
“騙人,你能!”
“告訴我真相。”
周進快步過去,輕拉了下莫小冷的胳膊,“小冷,她還小,根本什麽都不懂,你別着急。”
莫小冷抽出手,沉默的走到窗邊,風裏挾着她的話一起落進他們耳中。
“你哥哥被他們帶走,你找到他,可他一睡不醒,你想把他帶回去,但拖不動,有人幫你一起帶回橋洞。”
小佳驚訝的張開嘴,下一秒又捂上,“你是神仙嗎?我什麽都沒說呀。”
“有很多跟你們一樣的人。”
“嗯嗯!我們人很多的,每天都要出去要錢,要不到錢會被打的,還沒有飯吃。”小佳苦着臉,悲傷一下子湧上心頭,她抽泣着聲音說:“哥哥…我要哥哥醒過來…嗚嗚嗚…他們是壞蛋,老是打哥哥…啊啊啊…哥哥…”
寧霜抽出紙巾細心地擦拭她臉上的淚珠,“不哭不哭啊,以後不會有人打你了,姐姐會幫你聯系,把你送到福利院去,那裏有很多跟你一樣的小朋友。”
“不要,我不要去!”小佳一把推開她,躲到角落裏,畏縮着小身軀使勁擺頭,“我不要去那裏!”
“這…”
張柯察覺到異樣,“這些小孩,好像都很害怕去福利院。”
“福利院有問題。”
莫小冷的一句輕語頓時點醒衆人,秦泷拍桌而起,“去查陵市所有的福利院!”
寧霜走過去安撫住小佳,“好,好,好,姐姐不送你去福利院,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待在這裏,好不好?”
小佳打了個哭嗝,淚雨蒙蒙地點頭,“嗯…不許騙人。”
“不騙人,我們就在這裏。”
易中陵拿着一份資料走了進來,“秦泷,那輛銀色面包車昨晚在東郊出現過,距離今天的案發現場不到五公裏,有一個攝像頭拍到了車牌號,是套牌。這輛車昨晚去東郊後又消失了,我帶人去東郊查了,還真找到點東西。”
說完,他就将資料遞給他,“東郊一處草地上有被人壓的痕跡,草上還有血跡,我們取證回來,将東郊的血跡與死者做了個對比,東郊的血液屬于橋洞的死者。”
“那就很清楚了,這夥人将死者抛屍到東郊,但又被這女孩…不,應該還有她的幫手一起帶回了橋洞。”張柯說。
秦泷看了眼血檢報告,沖易中陵點了下頭,“我們剛得知,陵市有福利院與這夥人勾結,殘害這些兒童,其中很可能還有警察參與。”
聽到這話,易中陵倒吸一口冷氣,緊着眉峰只道:“一個都不能放過,抓緊排查福利院吧。”
數秒後,警察都陸續出去查案,特案組此時只剩下周進三人,他望着隔了四米而站相視的兩位女士,不由的輕笑出聲。
感受到莫小冷的視線,他尴尬地咳了兩聲,“我出去買點水,你們可別亂跑。”
等到周進離開,莫小冷重新将眼光投放到小佳身上,“幫你帶回哥哥的是個高大的男人。”
“是呀,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小佳歪着腦袋,雙目漾起崇拜,“姐姐,你好厲害!那個哥哥不讓我說的。”
“他說了什麽。”
小佳轉了轉眼球,思考一會兒後,小跑到她身旁,揚起髒亂的腦袋,“姐姐和哥哥都好厲害,什麽都知道,那個哥哥不會生氣的,你們都是好人。”
“不是。”
“你說謊,就是嘛!”小佳拉起莫小冷冰涼的手,有些膽怯地偷瞄她的反應,見她沒有生氣便大膽起來,“哥哥說會有個很聰明的姐姐幫我,你就是這個姐姐。他說你什麽都知道,他真的沒有騙人。”
“他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小佳搖了搖頭,牽緊她的手偷偷笑起來,“哥哥說你們在玩捉迷藏,我也想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找他嗎?”
“很危險。”
“捉迷藏好玩着呢,一點都不危險,我跟哥哥,還有其他人玩過的,不危險。”小佳篤定道。
“你們在哪家福利院待過?”
“壞人不讓說…他們知道了會打我的。”
小佳畏縮着肩膀,顫動的瞳孔險些掉下淚。
“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真的?”小佳擡起頭,眨巴着紅彤彤的眼珠子,“我告訴你,你能讓我一起玩捉迷藏嗎?”
倏而,周進拿着兩瓶奶走來,見她們拉着手,不免暗暗驚詫,由衷地感到幾分高興,“你們的關系已經變得這麽好了嗎?”
莫小冷輕瞥他一眼,“他陪你玩。”
“不許騙人哦。”小佳跑過去,拽住周進的衣角,“哥哥,陪我玩捉迷藏。”
“捉迷藏?”
周進一臉懵逼地應下來,“好…待會兒玩,行嗎?”
“好!”
他将一瓶插好吸管的牛奶遞給女孩,接着又把另一瓶熱牛奶交到莫小冷手上,“你跟她說什麽了?”
“調出陵市所有福利院資料。”
“好…我這就查。”
一個小時後,持續敲打鍵盤的手終于得以休憩,周進呼出一口氣,“小冷,陵市所有福利院的信息都在這兒了。”
莫小冷走過去,迅速将各家福利院掃視一眼後,看向靠在桌上睡覺的小佳。
“叫醒她。”
“…好吧。”
周進輕輕推了推小佳的手臂,“小佳,醒醒。”
過了好一陣小佳才轉過頭,神色痛苦難耐,揪着小臉直冒汗,“哥哥…我肚子疼…”
“你怎麽了!”
周進一咬牙将她抱起來,邊往外跑邊說:“小冷,跟上來!得送她去醫院!”
四十分鐘後,新明醫院住院部。
“醫生,她有沒有事?怎麽會突然肚子疼?”周進問。
“急性闌尾炎,這孩子缺乏營養,平時飲食不規律,身體素質也很差。”醫生将檢查報告交給他,“還有就是,她患有肝豆狀核變性病,這是一種常染色體隐形遺傳病,病人還小,你放心,現在治療還來得及。”
“你們是她的什麽人?”醫生透過鏡片審視起眼前的一男一女,“看她的穿着跟你們應該不是一路的,你們是在路邊撿到她的?這附近有很多流浪兒童,你們可以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好…謝謝醫生。”
“不客氣,對了,趕緊去把費用交了吧,這孩子還得多住幾天。”
等到醫生離開,周進轉頭對莫小冷說:“我去辦住院手續,在這裏等我。”
繳完費,周進先去外面買了一套童裝和一些生活用品,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往住院部,可路過一處亭子時,他看到了公司的同事江淮,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打聲招呼才行。
“江…”
“還要加錢!”
江淮的低吼聲傳到周進耳中,他不免放下正要打招呼的手,站在樹旁猶豫着還要不要過去。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周進猶思片刻,決定還是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擡腿剛邁出一步,就又聽到江淮的怒吼聲。
“你們這是非法販賣,我可以去告你們!”
他停下步,立時起了疑心,下意識躲到樹後繼續偷聽。
江淮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他往旁邊的樹叢又走了幾步,壓低嗓音,“我希望你這是最後一次加價!如果我的女兒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挂斷電話,江淮整理了下情緒,便離開了。
周進斂眉思索起江淮的話,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不簡單。
非法販賣?跟他女兒有關?他女兒不是…腎髒!
一切都想通後,他立馬跑向住院部,趕到病房時,小佳已經醒了,臉色還很蒼白,也髒的可憐。
周進放下東西,還未将方才聽到的事告訴莫小冷,對方倒先開了口,“告訴秦泷,搜查蓮花街175號彩虹福利院。”
“這是小佳待過的福利院?”
“是。”
周進拿起電腦,界面上顯示的正是彩虹福利院的資料,院長叫鄭華蘭,46歲,戴着一個眼鏡,笑容慈愛,可周進只覺那雙眼太過鋒利。
小佳一瞧見鄭華蘭的照片就像是看到了什麽兇惡的怪物,哆嗦着身體将自己埋進被單。
“好,我馬上告訴秦隊他們。”周進掏出手機,邊尋着號碼,邊指向床邊剛買的東西,“小冷,麻煩你幫忙給她換下衣服,我不大方便。”
話落,他就拿着電話走出病房。
病房一共有兩張病床,另一張床住着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她熱情地朝莫小冷打招呼,“姑娘,你是不是不會幫人換衣服啊?要不要我幫你?”
“好。”
阿姨沒想到她會答應的這麽快,愣了兩秒,走過去笑語,“我看得出來,你們是好人,不然怎麽會把這個小娃娃送來醫院,又給她辦住院,又給她買衣服的。”
“他是。”
“你男朋友嗎?”阿姨回的心不在焉,脫着小佳的衣服說:“你快去廁所打盆熱水,這孩子身上太髒了,得擦擦才行,不然剛買來的新衣服非得弄髒不可。”
“不是。”
莫小冷拾起地上周進剛買的水盆,平靜地走進廁所。
半個多小時後,周進試探性的敲了敲門,“換好了嗎?”
“好了小夥子,你進來吧!”阿姨回道。
瞧見小佳換上幹幹淨淨的衣服,他舒心一笑,只是那頂亂槽槽的頭發依舊,只能等出院後再打理了。
“我剛才給警局打了個電話,他們已經派一個女警來照顧小佳,等她到了,我們就去彩虹福利院。”
“嗯。”